楊小濤在掛斷電話后，揉著手臂沉思片刻，隨后又拿起電話撥動著號碼。
“喂，老汪大哥，好久不見啊。”
“呦，小濤兄弟，你這話說的，你想要見的話，就來泉城啊，我這好酒等著你呢。”
汪大海爽朗的笑聲傳來，楊小濤同樣哈哈笑著，“放心，過段時間一定去。”
“那行，我記著了啊，你可別誆我啊！”
“不會不會，我是那種不守信的人嗎？”
“那當然不是了。”
兩人說起來就沒完，辦公室里婁曉娥跟劉麗雪對視一眼，這倆人又嘮上了。
果然，十分鐘后，兩人終于停下閑聊，說到正題上了。
“老汪大哥，我這有個大活需要你幫忙啊！”
楊小濤說起正事，汪大海立馬答應下來，“你這話說的，幫忙的事都是好事啊，盡管說。”
“好，這事是核電站的事！”
“我們跟二機那里合作，最后相中了登州那塊地方，所以要在那里建個核電站。”
“這事上面已經通過了，接下來就是動工這一塊…”
楊小濤將情況簡單一說，汪大海立馬明白了。
“登州啊，這個我熟啊。”
汪大海本就不大的眼睛立馬瞇縫成一條線，臉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明眼人都知道，有了電才能開動機器啊。
雖然大部分都要送到四九城去，可露出的那點也足夠他們用了啊。
這哪是幫忙啊，這絕對是好事。
“我在登州那里有幾個認識的，等會兒我跟他們聊聊，肯定能幫上忙。”
“對了，還有老劉，這家伙跟上面關系好著呢，尤其是你們搞出來的汽車，嘖嘖…”
“這家伙都成香餑餑了，那是出入都有領導陪著…”
汪大海又開始了嘮叨，但心里是真的羨慕啊。
當然，他也知道劉德輝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因為搭上九部的車。
同樣他也清楚，這種事情楊小濤明明可以直接找齊魯的領導。
也不用多說，就是打個招呼，以九部的實力，以楊小濤如今的地位，又是建造核電站這種利國利民增加政績的好事，肯定是上趕著幫忙啊。
可楊小濤就是給他打電話了，這就不僅是工作了，更是情分啊。
想當初自己盡心盡力的幫忙，提供了微不足道的幫助，這些年可都賺回來了。
而且比起付出他賺的更多。
想到這里，汪大海更明白一個道理。
跟楊小濤交往，利益什么的不重要，人家也看不上自家這點酒，所以最重要的還是，真心換真情。
“這件事你放心，別的不好說，可要人絕對給人，要東西，俺們砸鍋賣鐵都支持。”
汪大海說的很是有底氣，如今的機械廠也不是以前的機械廠了，跟在九部之后，說是泉城的頭部產業也不為過。
工廠的規模也是一擴再擴，人數更是翻了兩倍，妥妥的泉城第一大機械廠。
當然，比起泉城汽車廠還差了那么點意思。
“好，老汪大哥，這件事就麻煩你上上心，過段時間我去找你喝酒！”
“哈哈，那我等你啊！”
“好，忙了先！”
“你忙就行！”
兩人又客套一會兒這才掛斷電話。
回頭坐在椅子上，楊小濤又想了想，隨后還是給陳老打過去電話。
將核電站的事情一說，陳老早就收到了消息，也不意外，只是讓楊小濤仔細著點，別跟上次天山核電站那樣，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次可是不少人眼睛都盯著呢。
楊小濤自然明白陳老的用意，這件事做好了他們九部最大的功勞就是給錢的，沒別的事。
可要是出了問題，他們這錢打了水漂，那說啥的都有了。
“對了首長，您看著大冷的天，又是這么大的工程啊，這人啊，多累啊！”
楊小濤突然開口，陳老立馬明白楊小濤的意思。
“你想干啥直說！”
楊小濤轉身看向窗外，隨后壓低聲音說道，“領導，您也知道我們這在香江和東南亞那里掙了不少錢，但這錢又不能放飯吃，我看要不換成大米豬肉得了！”
“您也知道這核電站就是給我們九部用的，這怎么也得表示下吧！”
“可這事吧，我們九部做不太合適，這不找您出面，協調一下嘛！”
電話那頭陳老笑起來，這家伙總算還有點政治智慧。
“行，這事難得你們九部慷慨大方回，這次我讓外貿出面協調一下，你們到時候準備好錢就行！”
聽到陳老如此說，楊小濤立馬點頭，“得嘞，有您這句話就行。”
“行了，沒什么事就掛了吧。”
“沒事沒事，您忙哈！”
等陳老掛斷電話，楊小濤這才放下，隨后對著婁曉娥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下。
婁曉娥也不覺得驚訝，比起那點錢來，買到手的糧食才是最真實的。
第二天中午。
前往香江支援建設的隊伍終于回到了四九城。
楊小濤代表九部在辦公樓前迎接，并且在會議室里對眾人的表現予以肯定，還將九部準備的禮品頒發下去。
等會議結束，眾人這才散去。
然后就在工廠里說起香江的見聞。
一時間，工廠之中都是好奇。
研究所中，小胖再將相機交給婁曉娥后，就從攜帶的背包里往外拿東西。
“這些都是臨走前，那邊同志幫忙置辦的。”
“這是那邊的玩具，塑料的”
“這小瓶子叫維他奶，很便宜，很好喝.”
“這個就貴了，是可樂，一般人喝不起，我們當時一人喝了一小口，非常好喝.”
小胖將東西擺放在桌子上，周圍人眼里都是羨慕。
婁曉娥更是將一個玩具小熊搶在手里，“這玩具熊送我唄。”
小胖立馬點頭，“拿回來就是送給大家的，誰喜歡盡管拿。”
這話說完，屋里人立馬分了起來。
當然，這都是香江李三他們讓帶的，小胖自己給家里人買的東西，自不會拿出來。
“小胖，看來這次香江之行非常不錯啊。”
“對啊對啊，香江是不是很好玩”
周圍幾個年輕男女滿是向往與好奇。
可小胖聽幾人說后卻是臉色一變，然后鄭重的搖頭。
眾人莫名詫異。
可小胖只是嘆口氣，悠悠說道，“香江，沒有你們想象的那么好。”
“在我看來，還是咱們這更好。”
說完便不再多說，因為他們再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嚴令要求，不得透漏香江的一些信息，尤其是關于香江社會上的問題，更是嚴禁傳播。
所以，他只能告訴相熟親近的人。
小胖的這副模樣讓幾人都是一愣，隨后互相看看也沒有繼續詢問。
倒是婁曉娥知道一些事情，不過她也不敢亂說。
上次白皮書的事情她就被警告過，這次要是還不長記性，估計這辦公室秘書也就干到頭了。
眾人很快就將這事拋到腦后，然后繼續看著桌上的禮物。
與此同時，九部小會議室中。
楊小濤、李洪峰、劉懷民、梁作新、徐遠山、王國棟、老洪、趙剛等等，十來個九部的高層坐在屋子里，然后郭亮拿著手上的報告坐在一旁，神色嚴肅的講述著香江的見聞。
隨著會議的進行，屋子里的煙氣越來越多，而眾人的神色越來越嚴肅。
等郭亮將最后一頁匯報完畢，這才輕輕吐出一口氣，咽口唾沫，最后總結道，“就我個人而言，香江是個經濟非常發達的大都市。”
“我去過滬上，也見識過那里的繁榮，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但跟香江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
“但我個人心里頭，不會再去第二次。”
“那里，不是我的家！”
郭亮說完，屋子里不少人都默默的點頭。
或許在某些人眼中，香江就是擺脫貧困的‘天堂’，但在他們眼中，那里沒有光。
“郭主任，這份報告留下。”
“今天在這里說的話，不要外傳。”
李洪峰再次叮囑道，郭亮自然明白其中利害，點頭保證道，“李書記，我明白。”
一旁的趙剛笑著說道，“這次回來，你先歇兩天，后面還有更重要的任務等著你。”
哪知郭亮直接搖頭，“主任，這次沒啥辛苦的，反倒是去那邊吃得好，還胖了三斤。”
“您要是有任務，我現在就可以。”
趙剛聽了搖搖頭，“那也要跟家里人聚聚，后天，你再來找我，我給你安排個非常重要的任務。”
“是！”
郭亮不再堅持，起身對著楊小濤等人點頭，準備離開。
楊小濤幾人起身相送，“回去好好休息，陪陪家人，接下來需要很長時間見不到人。”
楊小濤叮囑一番，郭亮連連點頭。
等郭亮離開后，眾人再次坐下。
不過這次沒有再說香江的事情。
畢竟，香江離這里太遠，也不是他們說句話就能改變的。
眾人落座，楊小濤就看向劉懷民，“老劉，你啥時候請客啊。”
這話一說出來，會議室里立馬響起笑聲。
劉懷民更是無語的搖著頭，“你就這么惦記這頓飯啊，還是這么著急趕我走啊。”
楊小濤聳聳肩，“我當然是惦記這頓飯嘍，不信你問老陳，老楊他們。”
一旁的陳宮楊佑寧立馬點頭，“老劉啊，可不在這么摳門的啊，這好歹是高升了，請以前的同事吃頓飯，不過分吧。”
劉懷民聽了又是翻個白眼，“我那點工資，夠你們霍霍的？”
屋里人立馬笑起來。
劉懷民千萬一機部的調任命令已經給了九部，原本是這邊交接好，年后就可以去一機部報道的。
只是碰到游戲機這檔子事，劉懷民不好撒手不管，就一直待到了正月。
等事情都結束，兜兜轉轉的出了正月，竟然到了三月中。
這次，估計不能再拖了。
“你就說，請不請吧！”
一旁的徐遠山趁機問道。
當初他們軋鋼廠幾個領導，如今年也都算是高升了。
當然，升最快的還是后來者楊小濤，這個別說是九部了，就是在國內，也少有崛起這般迅速的。
其次就是劉懷民了。
當初的軋鋼廠書記，如今要去一機部當書記了，這際遇，也是非一般人啊。
“請，一定請。”
劉懷民立馬說道。
別看他去了一機部，但今后少不了跟九部打交道。
而且黃老他們為啥調自己過去？
還不是跟九部增加聯系？
當初九部從一機部分出去，那時候就是個小孩子，是一機部的娃。
可現在，當初誰都沒想到九部會成長的這么快，竟然成了青年，其潛力遠不是一機部能比的。
等再過些年，這九部成長為壯年，那才是真正的頂梁柱啊。
到那時，烏鴉反哺，不失為佳話。
眾人開著劉懷民的玩笑，然后定下吃飯的時間，同時也是劉懷民離開的時間。
雖然有些不舍，但革命同志本身就是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
況且大家都是在四九城，楊佑寧跟劉懷民家里還不遠，平日里也不會少走動。
會議結束，李洪峰將郭亮的報告親自送到了陳老那里。
陳老看過后，只是輕輕嘆息沒有多說。
這件事也到此畫上了句號。
而隔了一天，劉懷民接到陳老的通知，正式前往一機部參加工作。
當晚，劉懷民在軍屬院里安了兩張桌子，楊小濤親自掌勺，這一幕讓進來的陳宮看了很是興奮，對著一旁的楊佑寧就喊道，“看看，一機部的未來老大，九部的老大親自給咱們做飯倒酒，這傳出去可得羨慕死多少人啊。”
眾人聽都是樂開花，劉懷民無語，然后抓著陳宮去廚房剝蒜。
今晚家里都是老爺們，自己不動手還能指望誰？
于是，又多了一個扒蒜的后勤主任
飯菜上桌，眾人落座。
喝最烈的酒，唱最難聽的歌，一起說著曾經的曾經。
而后，千般言語，俱在一聲干杯里。
酒過三巡，眾人都有些上頭，說話聲音也大了不少。
直到半夜，這酒才算是喝完，眾人散去。
至于劉懷民，早就趴床上了。
楊小濤幫著送走李洪峰等人。
然后看著最后趴在桌上的楊佑寧，跟徐遠山笑笑。
兩人上前，架起楊佑寧往外走。
“我記得，當初是拖拉機還是啥來著？”
徐遠山開口，楊小濤搖頭，“不是，是當初夏老來咱們廠視察工作，高興的夸獎了兩句。”
徐遠山想了起來，然后看著楊佑寧，“這家伙，明明不能喝，非要逞強。”
楊小濤聽了哈哈笑著，“要不怎么是老楊啊。”
“哈哈哈”
兩人都笑了起來。
老楊這時候卻突然抬起了頭，“我說，你，你們兩個，背后說，說壞話啊。”
楊小濤兩人又樂呵起來。
隨即對視一眼，突然間，楊小濤扯著嗓子唱起來，“一條大河波浪寬…”
見此，徐遠山也在一旁唱起來，“風吹稻花香兩岸”
楊佑寧抬起頭，眼中模糊，好似回憶。
此時此刻，恰如當初的彼時彼刻。
人沒變，人，沒變！
“這是美麗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
“…這是英雄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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