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清晨!
遠處深青灰色的天幕低垂,尚未被日色完全喚醒,唯有東方天際裂開一絲冷白色的縫隙,吝嗇地滲著些微光,照亮城市的模糊。
嘎吱嘎吱…
房門打開,早起忙活的人推著車子走到街道上,用力對著手掌哈哈兩口氣,這才踏上有些泛白的街道。
間或有一兩扇門吱呀開啟,吐出一股熱氣白煙,裹著厚厚棉衣的人影匆匆閃出,呼出的氣息瞬間凝成白霧。
行人腳步急促地踏在地上,發出單調而脆硬的“噠,噠”聲,更襯得周遭死寂。
機械廠,負責執勤保衛科打著哈欠從大門處離開,準備去食堂吃早飯。
這頓飯也是所有晚上執勤的保衛人員最期待的。
能夠吃一頓飯,中午就能少吃點,給家里省下一些。
所以,平常時候眾人不等換班的時候,就會去餐廳等著。
哪怕成了九部的重要單位,上面三令五申加強防范,也只是象征性的增加些人手。
這些年下來的習慣,讓他們沒了往日的警惕性。
加上多年來也不見發生啥事,于是眾人都變得習以為常。
此刻,一群人從保衛室里出來走向食堂。
最后只留下一個半大小子趴在桌上打著瞌睡。
踏踏踏
就在一群人走到拐彎的時候,突然聽到側面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
領頭的小組長神色一愣,然后就看到模糊的視野中走出來一群人。
一行人不自覺的停下腳步。
隨著人員靠近,小組長看清楚來人是誰。
內審工作組的人。
剎那間,小組長臉色一變。
他們都知道三天前的事情,那一次他還被特意叮囑,回家看孩子。
然后等他回來的時候,這才了解事情的全過程。
原本還有些擔憂對方事后算賬,可誰想到,這段時間對方就跟縮頭烏龜一樣躲在住處,除了吃飯上廁所,沒有其他動作。
這也讓緊張的保衛科緩了下來。
可誰想到,多日不出門的工作組竟然出現在這里。
而且看對方整裝待發的樣子,一看就,就不是善茬。
親眼看到領頭的劉書記帶人往外走,小組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直到對方走到大門處,小組長這才反應過來。
“快,快去通知科長。”
身邊的人還鬧不清楚情況,一個個的不動彈。
“他娘的,趕緊去找科長啊。”
小組長一腳踹在身邊的人,后者被踹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然后往辦公室跑。
“回來,你他娘的去辦公室干嘛?”
那人又是一愣。
“混蛋,去科長家里,快去。”
“哦哦!”
這人立馬往大門口處跑去。
“組長,咱們先吃飯吧!”
身旁有人說話,組長卻是一腳踹過去,“吃吃吃,他娘的就知道吃,吃死你啊!”
“給我叫人,都去叫人,叫…”
組長嘶吼著,渾不在意剛走沒多遠的工作組成員。
而那個被打發出去尋找科長的青年剛剛從工作組身邊跑過,甚至臉都是低著頭生怕被看到似的,可剛剛來到大門口就不自主的停下腳步。
與此同時,屋子里趴在桌上睡覺的小年輕也抬起了頭,模糊的眼里犯著迷糊。
轟隆隆…
聲音越來越大,直到看清楚,兩人眼中都是驚駭。
車子停在大門口,隨后在兩人目瞪口呆中從里面跑出來六個人。
其中兩個快速沖進保衛室里。
小年輕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時候,就被一人拎著后領子趕到角落處。
小年輕還想要質問一聲,可兩人一副充滿殺氣的樣子,身上更是武裝到了牙齒,讓他的嘴都都哆嗦著,害怕的不行。
“你,你們是什么人?”
剩下的四人快速接管周圍的防御工事,隨后一人打開大門。
此時,站在門口的青年這才硬著頭皮問了一句。
結果就看到開啟大門的人一手扶著胸前的五六式沖鋒槍,神色冷峻的走到跟前,剎時間一股強大的壓迫感籠罩在周圍,讓青年不自覺的彎下脊梁,整個人就跟傻了似的,不敢直視。
“我們是總部保衛處的,奉命接管機械廠防務!”
“你是保衛科的?”
青年猛地打個哆嗦,“是,是,我我是保衛科的!”
“現在開始,所有工廠保衛科人員接受總部指揮!”
“總,總部的?”
聲音顫抖,身體也跟著不聽使喚。
然而不等青年在說話,就被身前的人伸手推著往后退,直到來到路邊,這才停下。
“在這站好!不準亂動!”
青年下意識的應了一聲,隨后就看到停在門口的裝甲車轟隆隆的沖進工廠。
不遠處正準備找人的執勤人員也被這突然沖進來的裝甲車嚇了一跳。
可不等他們說話,車子停下,隨后一群人陸續下來。
跟青年一樣,這些人大都是年輕人,別說上戰場了,就是沾血的都少。
看到這一幕除了震驚還有些恐懼!
這是來干啥的?
跟無知者無畏的手下不同,唯一還能鎮定的小組長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尤其是借著晨光看清楚裝甲車上的圖案,整個人都跟木頭似的。
因為這些人,可是九部的保衛處的啊,他們的頂頭上司。
“集合!”
“立正!”
一行人下車快速集合,與此同時裝甲車開始進入工廠各處,車上的駕駛員出現在武器射擊位置上,神色冷漠。
曲偉下車,快速安排任務。
“一隊負責車間!”
“二隊負責保衛科!”
“三隊負責工廠秩序!”
“此刻起,全廠戒嚴!”
“注意,不聽命令者,一次警告,二次拘押,反抗者允許擊斃!”
“是!”
整個中隊怒吼一聲,隨即奔向各處。
小組長幾人聽著充滿殺氣的聲音,不由得往后讓開道路,膽小的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們也是保衛科的?”
一名只露出兩只眼睛的戰士來到跟前,聲音冷漠。
“是,是,我,我們是保衛科的!”
“跟我走!”
“是!是…”
一行人不敢反抗,立馬跟著離開。
大門口處!
“老劉,咱也算是他鄉遇故知了!”
梁作新下車,一臉的胡茬,然后對著劉懷民就是一個擁抱。
“什么遇故知啊,我這是久旱逢甘霖啊!”
劉懷民用力拍打著梁作新的后背,心中感慨。
若是對方不來,按照他的辦法來,也能解決機械廠的事情。
可過程不會簡單,甚至還會勞神勞力。
可對方來了,那就好說了。
快刀斬亂麻,干脆利索。
“文件都帶來了?”
劉懷民問了一句,梁作新身后跟隨的曲偉立馬將身上的公文包遞上前,梁作新接過后又遞給劉懷民。
“里面都是準備好的,還有幾個是空白的,楊小濤也都是簽字蓋章,你自己看著辦就行!”
梁作新說完又看了下時間,“你忙你的,我這里也要開始干正事了!”
劉懷民將公文包遞給身后的孫艷,隨后說道,“這保衛科的科長曹清跟藍報國是連襟關系。”
“嗯?”
梁作新眉頭皺起,“這種低級失誤,難道上面沒有審核?”
劉懷民搖頭,“這曹清原配生病去世,這才娶了藍報國的小姨子。”
“不過雙方差了十來歲,說不得有啥秘密!”
梁作新聽了冷笑,“管他什么秘密,通通處理掉!”
劉懷民點點頭,保衛科的事不歸他管,雙方也不是一個體系,該說的都說了,他們也該干正事了。
“我們先去了!”
劉懷民說了一聲,隨后帶著工作組的人往辦公樓走去。
梁作新則是看向先期陪同工作組到來的保衛處人員,“你們給曲隊長說下情況。”
“封鎖工廠,許進不許出!”
“是!”
陽光終于舍得離開太陽,將全部精力照射在柳州這片土地上。
也讓在這土地上生活的人活動起來。
吃完飯,隨后開始一天的勞作。
機械廠,大門處。
陸陸續續有人從道路上走過,隨后在大門口處停駐片刻,然后帶著疑惑走進工廠。
“老馬,這門口的保衛科,啥時候換人了?”
有人疑惑著詢問。
被問到的老馬也是一臉懵逼,“不知道!這些人,好像不是咱們工廠的吧!”
“而且,他們的裝備也不一樣啊!”
“會不會是上面領導來了,提前警戒?”
“有可能!”
幾人互相聊著,可進了大門又感覺不一樣。
尤其是道路旁邊停靠的裝甲車,幾乎占了大半條道路,車上的人穿著跟門口保衛一樣的衣服,可頭上鋼盔下還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讓從車子旁邊走過的人覺得比這天更冷。
“不對,我感覺,好像要出事了!”
有人隱隱覺察到不安,身上的人也是同樣神色。
“趕緊回去告訴主任…”
有人反應過來想要離開,可緊接著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陣爭吵聲。
就看到一個身材中等的年輕人想要從大門出去,只是負責看門的保衛科不讓。
就在眾人好奇的時候,就看到一名保衛科直接一個背摔,剛才還在爭執的年輕人直接躺在地上,吭哧的起不來。
“帶走!”
冰冷的聲音傳來,立馬有保衛科將青年拖著離開,周圍人看到這一幕更是心中顫抖。
啥時候,保衛科這么強硬了?
有人還想要離開,這下直接麻木了。
踏踏踏踏
腳步聲傳來,周圍人再次看去,就看到四名同樣打扮的保衛走過來。
為首之人看到在路邊停留的工人立馬說道,“所有人各自歸位,不得在工廠逗留。”
“嚴禁私自走動!”
隨著聲音落下,聚在一旁看熱鬧的人立馬離開,同時都在心里喊了一句,“出大事了!”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來到機械廠,發現異樣的人也越來越多,整個機械廠的氛圍越來越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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