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多夫說完就坐在原位上喝茶,但眼角卻是觀察著兩人的神態。
此刻他的心里,并不像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般鎮定。
甚至還有些緊張,有點慌,又有些期待。
正如外界了解的那般,此刻的波斯國內權力的傾軋已經到了矛盾的頂點。
一個不好,就是戰爭,就是分裂。
如果是以前,他作為貴族的一員,只需要安心的坐在船上,享受著身份帶來的榮譽和財富,優渥的過完這一生后,將地位傳給自己的兒子,便算是完成任務了。
可經過上次事情后,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已經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釘。
而這某些人,有外部的,也有內部的。
打那以后,他便明白,地位帶來的可能是榮譽財富,也可能是嫉妒怨恨。
沒有實力,就是案板上的魚肉。
打那時起,為了兒子,他便決定改變自己,變成以前自己痛恨的模樣。
然而,這短短的幾年,怎么比得上別人多年的辛苦經營?
何況,他們都是有外援的,
所以想要做出改變,他也需要外援。
然而,作為當今兩極的存在分別支持一方,讓他倍感壓力,也深感焦慮。
因為想要找出對抗雙方的勢力,幾乎沒有。
原本他想跟法蘭西搭上線,為此投了數百億購買對方的機器,機械,甚至明知道對方給的都是二手貨,都是過時的機器,卻心甘情愿。
為的就是搭上法蘭西這條線。
可惜,面對合眾國跟聯盟,法蘭西表現出來的“骨氣”還不如二戰時期,甚至跪的更快。
這讓他失望的同時又有些絕望。
世界之大,竟然沒有他的出路。
就在他深感無奈的時候,白駒戰機的出現讓他黑暗的沙漠上空出現了一道亮光。
而隨著他的關注,這位曾經的朋友,曾經的難兄難弟,竟然站了起來了!
聯想到對方這幾年搞出來的動靜,尤其是蘑菇云不時的長出來,讓他心里多了一種聲音。
恰在此時,隔壁駱駝傳來的消息讓他精神一振。
前些天那天空上掠過的飛機,那速度,還有展現出來的戰斗力,讓前去參加宴會的各國駱駝們感到震驚。
那時候,他才恍然大悟。
原來,他的難兄難弟不僅站起來了,還手上有了家伙事,變的強壯無比。
接著就是女排在奧運會上的表現,更是讓他認識到這民族的韌性!
此時此刻,他才后悔,后悔沒有繼續加強雙方的聯系,后悔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后悔晚了那該死的駱駝一步。
不過也不是沒有機會,尤其是兒子阿爾法特做的事情讓雙方間的情誼還在。
于是,趁這機會,他立馬帶上兒子前來。
購買武器只是表面示好,真正的用意是達成合作。
就在莫西多夫思緒紛亂的時候,對面的鵬總跟陳老臉上沒有任何變化。
或許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震驚,畢竟那是十個億啊!
可聽到后面的話,兩人便冷靜下來。
如果只是十個億的生意,那自然是熱烈歡迎。
就跟沙漠駱駝一樣,買賣而已。
可后面的話,對方要的明顯更多啊。
他們可是明白,投入越多,需求的就越大!
對方給這么多錢,肯定是有更大的圖謀。
他們可以做買賣,掙錢發展革命事業。
但絕不會讓革命發展陷入困境當中。
于是,兩人的臉色迅速冷靜后,變的古井無波。
甚至沒有出現莫西多夫期待的笑容。
沉默幾分鐘,陳老輕輕拿起杯子來,臉上帶著笑容,“莫西多夫先生,一路舟車勞苦,還是先休息休息,在四九城轉轉,看看這冬日的景色。”
莫西多夫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端起杯子笑道,“那就感謝貴方招待了!”
“正好我們也看看這里的冬天,這里的大雪!”
三人喝茶笑著,卻是不提剛才的事情。
另一邊。
楊小濤跟阿爾法特在一起聊著彼此的近況。
或許是有心,或許是無意,阿爾法特的話中總能牽扯到波斯的近況。
楊小濤聽了,只是點頭,甚至裝作沒有聽懂。
但心里,楊小濤對這小老弟的成長可謂是刮目相看。
不愧是貴族家的孩子,以前只是不想學,并不代表人家沒有精英教育。
現在嘛…
楊小濤看著阿爾法特臉上的認真,突然明白,以前的那種純粹友情,要打折扣了!
“楊大哥,你又有了個孩子?”
阿爾法特驚奇問道,楊小濤回過神來笑著點頭,“對,今年剛有的,是個男孩。”
“對了,你今年也十六了吧,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有的話就要大膽的追啊!”
楊小濤打趣著,阿爾法特卻是有些臉紅,尤其問他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時,更是低下頭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倒是有個喜歡的堂姐,可惜,早就嫁人了。
至于他未來的另一半,父親私下里跟他說過,會找個門當戶對的女人。
至于啥時候,這個還難說。
楊小濤見對方這副樣子也明白個中難處,連忙轉移話題道,“有時間去家里,我讓她們見見你,對了上次你嫂子還說呢,要做你最愛吃的紅燒豬頭肉。”
阿爾法特立馬笑起來,他可不是波斯的那些教徒,什么不吃豬肉的。
相反,上次在這里治病的期間,可是嘗了不少美食。
“好啊,我還想吃麻辣豆腐,對了,上次的老朱大夫在嗎?他講的神話故事真好聽。”
說道這里,阿爾法特靠近楊小濤小聲說道,“楊大哥,上次回去后,我父親書房里還藏著一個觀音菩薩,聽說是從法蘭西的一個收藏家手里買的。”
楊小濤眉頭一挑,“不是,你爹,該換信佛了?”
阿爾法特搖搖頭,“不知道,不過有時候聽我爹嘴里嘟囔幾句無量天尊什么的,總之就是奇奇怪怪的。”
無量天尊?
他奶奶的,這不是老道的口頭禪嗎?
這群牛鼻子,真是,誨人不倦啊!
兩人正聊著,就看到陳老跟鵬總從會客室里走出來,身后還跟著莫西多夫。
三人臉上都帶著笑容,阿爾法特更是快步來到父親身邊,眼中都是問詢。
莫西多夫卻是不動聲色,伸手摸摸兒子的腦袋,隨后朝楊小濤笑笑,這才離開。
等幾人將莫西多夫送上轎車,楊小濤王胡子幾人才看向陳老兩人。
“首長,下午什么安排?”
王胡子開口詢問,這坦克可都已經送到靶場了。
聞言陳老沉默片刻,隨后看向鵬總,“鵬總,這件事得慎重考慮下。”
鵬總點頭,“嗯,他們要的有點多,咱們得考慮下立場!”
“走吧,得好好商量商量!”
陳老這才對幾人說道,“下午活動取消,等通知吧!”
說著,兩人快步離開,留下王胡子韓旋風幾人面面相覷。
等兩人上車離開,楊小濤跟幾人仍舊不明所以。
“老韓,你腦瓜子靈,說說啥情況?”
張老瞅著離開的車子滿是好奇,可猜不到情況,心里就跟貓爪子撓癢癢似的難受。
韓旋風皺著眉頭也是丈二和尚,聽到張老詢問,立馬搖頭,“不清楚,不明白!”
然后又看向楊小濤,“剛才那小子都說了啥?”
王胡子也看過來,先前楊小濤跟阿爾法特用的都是波斯語,他們聽不清楚,又不方便過去探聽,只能等現在問一問。
見韓旋風三人看過來,楊小濤沉思片刻,這才將自己心里的感覺說出來。
“我覺得,他們是來找靠山的。”
“靠山?”
“我們?”
三人吃驚,然后又都閉上嘴,隨即互相看看。
“我這邊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張老立馬往外走。
韓旋風跟王胡子對視一眼,然后對著楊小濤點點頭,各自往車上走去。
楊小濤看著幾人離開,這才上車,前往楊家莊。
不過,在車上楊小濤也是思考利弊。
說實話,楊小濤對莫西多夫他們的來意并不看好,并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當今的局勢造成的。
別看自己這方又是蘑菇彈又是飛機導彈的,但真要跟聯盟、合眾國比起來,那差的不是一點半點,那是好幾倍的代差。
就是比起法蘭西、不列顛都有不小的差距。
再者,莫西多夫在波斯并不能完全掌控局勢,說白了就是一個‘勢力’,根本就沒有說話權。
想要國內支持他們去的說話權,這難度不比49年投江南,然后統一全國的差。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所以在聽出阿爾法特的話中話時,楊小濤只是笑笑并沒有表態。
何況,他的表態也沒啥用不是。
開車直接回到楊家莊的時候,正好趕上學校放學。
那校門打開的時候,一群孩子哇呀呀的往外跑,楊太爺就站在校門口不時笑笑,一旁的九叔看到哪個捉鬧的皮猴子上去就是一陣吆喝。
現如今,早期從這里走出去的孩子很多已經開始了工作。
而且,大部分都成了工人。
成了工人就是進城了,就是吃上供應糧,就能帶領一家擺脫貧窮,過上吃白面的日子。
村民的心里都有一桿衡量生活水平的秤。
道聽途說他們或許會猶豫,但看著跟自己一樣的窮哈哈,就因為家里孩子上了學,過上了好日子,這種差距帶來的沖擊才是震撼的。
這讓楊家莊周圍的村子的人意識到上學帶來的好處。
所以,每次學校里到了招生的時候,都是十里八鄉最熱鬧的時候。
打那時起,學校的生源就沒斷過。
學校的規模也是一擴再擴。
不僅是楊家莊小學,先前冉秋葉她們幫忙建立起來的五所小學都是如此。
當然,這其中也有楊小濤的功勞,因為他的介入,讓這些農村里的孩子,進入九部的工廠更加容易些。
“太爺!”
看著學校里孩子走的差不多了,楊小濤趕緊跑到校門口,“九叔!”
跟兩人打個招呼,太爺笑呵呵的關上門,九叔則是問道,“你咋有空回來?”
“前一陣聽說你們做大飛機了,我這還想著啥時候從我們頭頂上飛過去,讓孩子們看看呢。”
楊小濤拿出煙給兩人點上,聽九叔這么說立馬拍胸口說道,“這容易啊,趕明我讓人做個模型,跟驢車那么大,就放在學校里!”
“拉倒吧,我就是說說。”
九叔得意的笑著,眼前的楊小濤還是那個楊小濤,這味兒,沒變。
趁著說話的功夫,楊小濤又跟學校里的老師打招呼,尤其是老校長,見面之后又是一陣寒暄。
“我先不上去了,等寒假的再說!”
回到家里,楊小濤說起來意。
楊太爺搖頭不去。
屋子里楊大壯跟楊石頭聽了也幫忙勸著,可楊太爺咬定了就是不去。
“我又不是走不了路,吃不了飯!”
“還有,我怎么著也是學校里的校長,學生都沒放假,我怎么能離開?”
“你回去就行,等放假了,我去看端午跟嘟嘟,還有,我這給苗苗做了一把槍,她現在大了,再用以前的練習不合適。”
“端午的練習你也要跟上。還有你自己也是,別丟了咱們自家的本事。”
“對了,大棚里面有黃瓜回頭你帶回去給孩子們嘗嘗…”
原本是楊小濤回來接太爺回去,可說到最后竟然成了被說教的人。
在村子里吃過飯,楊小濤便拉著一車東西回到四合院。
車子停在胡同口,楊小濤開始搬運東西。
來到院門口,隨即看向門口的一群閑聊的老頭。
“小濤回來了!”
“這天冷了,可得多穿點!”
“這還用你說啊,小濤這身子骨硬抗著呢!”
幾個老大爺看到楊小濤走近,紛紛開口打著招呼。
楊小濤一一笑著點頭,然后看向中間位置的閻阜貴跟老金同志。
這倆人也不知道咋找的,竟然還能坐到一起。
老金同志見楊小濤回來,便跟閻阜貴笑笑,隨后一起往屋子里走。
閻阜貴也對楊小濤笑笑。
不出去走走,不知道這天地有多大。
不出去看看,不知道這眼界有多廣。
走了以后,看了之后,才明白,這四合院,太小了。
也才明白,像楊小濤這樣的人有多能耐。
回到家里,閻阜貴看著正在忙活做飯的三大媽,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臉上樂呵呵的,神色得意。
“笑什么呢,你也不去想想怎么掙錢,就學校那點工資,咱們一家子怎么過?”
“還有這眼看著放假了,學校不管飯,這一冬又多了張嘴,這…”
三大媽嘮叨著,閻阜貴也不在意。
“糊涂!”
“學校里的事情夠多了,哪有心思干別的。”
“再說了,這活我要是放下了,你看看吧,肯定一群人等著。”
“就我們學校里的那些個老師,一個個可是眼紅的很啊。”
“也就是咱們跟冉老師一個院子,這才有這差事,你可別出去瞎整事。”
說到這里,閻阜貴臉上難得的嚴肅起來,三大媽做飯的神情也是一滯。
“我跟你說,這事不能只想著咱們。”
“你得多想想老二他們一家子。”
“他們能有今天,你以為跟楊小濤沒關系?”
“再說了,地位到了楊小濤這一步,有些話不用他去吩咐,手下的人自然要巴結。”
“咱家老二能這么快當上主任,你以為都是他自己的功勞啊。”
“有些福氣,咱們沾了光,就得承人家的情…”
閻阜貴接著也嘮叨起來,三大媽卻是聽的格外認真。
畢竟事關他們家老二的大事。
眼下,他們能指望養老的,也就老二了。
至于老大?
呵呵…
他能養活自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