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濤，你想不想去冶金？”
一句話，屋子里的人都懵住。
楊小濤更是瞪大眼睛，想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夏老見四人這樣子，又吃了一口饅頭，然后才拿起缸子灌了一口。
劉懷民看看楊佑寧，然后又看向楊小濤。
去冶金？
干什么，總不能還當個二把手吧！
雖然冶金的二把手，職級上確實比現在高點，但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啊！
何況楊小濤在這機械廠可不止是二把手這么簡單。
可不當二把手，那…
就只有一個了，老大！
只是這也太…
不到三十歲的老大，還是冶金這種關鍵部門，怎么說都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想到冶金里面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兩人又覺得，這還真可能！
只是這冶金的一把手，可不敢當啊！
又是組織架構得搭起來，還要恢復生產，還要…
兩人很快代入角色，如果是自己去的話，該怎么做怎么辦，果然忘了正主這會兒還沒答應呢。
兩人能夠一瞬間想這么多，楊小濤自然也聽出夏老話里的意思。
不過楊小濤才會回去呢，獨當一面雖好，但現在他可不想當出頭鳥。
尤其是現在，自己待在機械廠好好的，為啥要換個環境？
再說了，這頭上有人頂著，自己都一堆事，要是擺在明面上，還不知道多少明槍暗箭呢！
“首長，您可別開玩笑，我這本事機械廠都管不好。”
“冶金，那么大的攤子，我可不行！”
楊小濤連忙開口，夏老依舊低頭吃著，感覺很餓似的。
劉懷民楊佑寧聽了楊小濤的話，先是一愣，隨后沉默不語。
“你想好了，陳老打算提拔你，我覺得你小子也行，正想著跟老黃一起幫你發發力。”
“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夏老一塊饅頭吃完，覺得胃口大開，又拿起了一塊，這會兒抹的是辣椒醬。
“真不行啊，首長！”
“我這本事，也就在機械廠這里施展了，這要是去了冶金，兩眼一抹黑，啥都不懂，那不是丟人嘛！”
“到時候，出了笑話，您跟首長，不都臉上無光啊！”
楊小濤說著給一旁的劉懷民打眼色。
“首長，我覺得小濤說的有道理，這冶金吧，太亂，還是得找個能夠鎮的住的好！”
“對對，首長，機械廠這邊也是一堆事啊，尤其是那啥，那，那個發動機，就是飛機的發動機，這邊可是離不開小濤同志的！”
楊佑寧也反應過來，機械廠可以沒有他，但不能沒有楊小濤啊！
夏老這樣說，估計就是試探下，玩笑話，他們可不能當真。
“行了！”
夏老吃著，看了眼幾人，除了梁作新沒說話，仨人態度堅決。
實際上，梁作新根本不需要多說，因為楊小濤的職位是副隊長，只要他想留在機械廠，這個副隊長就能保住他，誰也調不走。
“給你小子好處，都不要，你啊！”
夏老突然笑起來，“有點像我！”
三人聞言，嘴里的話登時被噎回去。
楊小濤反應最快，立馬說道。
“那是當然了，我們都是您老手下的兵！”
“俗話說什么樣的將軍什么樣的兵，您老踏踏實實干實事，那些虛名您才不在乎呢！”
夏老聽了欣慰笑著，然后拍著楊小濤的肩膀，“不錯，這才是咱們一機部出來的。”
“那是，咱們一機部的都是鐵錚錚的漢子！”
“好，好！”
兩人互相夸著，一旁的劉懷民跟楊佑寧眼神交流。
“這小子有眼色。！”
“廢話，我早就知道了！”
“這小子會說話！”
“廢話，我早就知道了！”
“這小子心思多！”
“廢話…”
兩人簡短交流，隨后立馬加入到吹捧當中。
等夏老吃了三塊饅頭片，這才拍著肚子，點燃煙，跟四人拉家常似的說著話。
“好一段時間沒來了，你們這做的不錯啊！”
“都是您以前帶的好！”
楊佑寧連忙倒上茶水，這要是不抓緊時間表現，那才是棒槌呢！
夏老擺擺手，“那也是你們爭氣啊，一般人給他們機會他們都做不好呢！”
眾人笑著，隨后夏老再次說起冶金的事。
“這次冶金那里捅了簍子，上面已經準備整頓…”
夏老說起正事，雖然跟機械廠沒啥關系，但這種上層建筑的調動，他們也需要關心。
否則以后怎么打交道？
“現在有兩個聲音，一個是將冶金分到各個機部里面，由各個機部分片管理！”
夏老說著，不過又給出自己的意見，“這事我跟老黃他們說了，都覺得不咋地。”
“這協調資源的事，本來就亂七八糟的，要是幾個機部都搶都要，給誰合適？”
“對吧！”
楊小濤立馬點頭，“太對了，咱們搞的聯合之星，就咱們幾個機部合作，分成的時候還有些不樂意呢！”
夏老點頭，這事還是七機部搞出來的。
三機部和后勤處因為搞發動機，合金材料需求增加，七機部的老王就不干了。
于是也搞出個航天發動機計劃。
后來機械廠這邊又有個飛機發動機。
搞到最后，他們一機部拿到手的合金材料反而成了最少的了。
這老王，太會整事！
“下次再有這種機會，咱們不帶他們了！”
夏老說著，楊小濤幾人鄭重點頭。
還是以前吃獨食的好。
最起碼機械廠做出來的東西，可以保證用在實處！
不像其他幾個機部，在楊小濤看來，純粹就是浪費啊！
“第二個方案，就是我剛才說的了！”
“換個人上去，重新整合，盡快恢復！”
夏老說完，然后看著楊小濤點頭，“這第二個看起來簡單，但我跟老黃覺得，這個最坑！”
“你小子，還是很冷靜的嘛！”
楊小濤摸摸腦袋笑笑，“那都是跟您學的啊！”
“扯淡，你丫那是自學！”
眾人輕笑，楊小濤的自學能力人所眾知，有些東西解釋不了，那就是自學。
“那最后咋辦？”
“不知道，這個還得等上面決定！”
“唉，這次啊！”
夏老長長嘆息。
“不少老家伙被牽扯進去，有些人啊，就是，不知足！”
夏老感慨一番，沒再多說，便起身往外走去，“對了，陳老他們說了，這次機械廠率先發現問題，有功，讓你們擬一個名單出來。”
“是過得罰，有功必賞，你們商量下，估計很快就要來人要了！”
說完離開辦公室，四人起身送走，隨后回屋關門。
四人回到屋里，重新坐下，面面相覷。
“冶金看來有大動作啊！”
劉懷民率先開口，楊佑寧點頭，“看來老王的位子是不保嘍！”
“說來這事也不怨他，誰知道里面這么多鬼呢！”
“但一個失察之罪是跑不了的，除非戴罪立功，否則難了！”
四人唏噓著，頗有感觸。
“我先前說過，想要設立一個內部監管機構！”
“這件事后，我覺得非常有必要！”
楊小濤突然壓低聲音，將先前的內部審核機構說出來。
“內部審核？”
楊佑寧跟梁作新都是一愣，沒有印象！
先前楊小濤跟劉懷民說過，那時候他還在災區工作。
后來連續發生了王卓造假印章的事，又是飛機發動機的制作問題，現在又除了這么大的亂子，一時間將這事拋到了腦后。
現在想起來，更覺得有必要，而且還要進行補充！
“是這樣的，最先時候是關于物料平衡，以及制度執行情況…”
“但現在看來，我覺得不僅要監督制度的執行，物料的平衡，還要審核倉庫報告，危險品處理，甚至財物報表，安全隱患等等…”
“這些，都需要考慮進去！”
隨即楊小濤將自己的構想說出來，兩人也是眼前一亮，就連梁作新也正視起來。
因為楊小濤說的，幾乎包含了機械廠的重要部門，其中他們保衛處就在其中。
尤其是武器彈藥的管理，楊小濤特意說明，槍彈分離管理，執勤兩人一組，一人持槍，一人持彈…
雖然聽上去有些小題大做，但真要碰到某些事…
就如同今天的那些警衛員，為此可是犧牲了不少同志。
當然，這樣的職能在機械廠大都是主任、科長或者計劃處自行監管，其實靠的都是管理者的責任心。
如果大家都有心還好，大公無私，為集體利益著想，自然是沒有問題。
但出現個心懷不軌的人，那可能就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就像眼前的林海等人，平日里誰能看出他們的劣跡？
就像冶金那里的爛攤子，沒有這次牽連，估計還在喝著民脂明膏呢！
“這事我看行！”
楊佑寧率先同意認可，“現在咱們的監督，要么是上級領導設立的監管部門，但說實話，他們只是大體上的監管，細節方面肯定不到位。”
“要不然冶金這么大的事，還得咱們發現蛛絲馬跡！”
三人點頭，楊小濤更是開口同意，“而且這些監管部門未必專業。有些領域還是需要專業的人才能查出來！”
“說的對！”
楊佑寧眼神冒光，“這話說的，一針見血！”
楊小濤笑笑，示意老楊繼續。
“其次呢，咱們現在管理上難免有些松懈，尤其是咱們機械廠的攤子不小。”
“這次事件就是給咱們的提醒，所以未雨綢繆，不得不防啊！”
“小濤的這個內部審核，內審，來的很及時，很不錯！”
楊佑寧越看楊小濤越順眼，感覺這措施，就是眼下最好的辦法。
查漏補缺，查出問題內部解決啊！
不錯，當真不錯！
楊佑寧說完，劉懷民卻是提出疑慮，楊小濤跟他說的早，也做過這方面的調查，楊佑寧說的他懂，但困難也要說出來。
“小濤，老楊，這事是不錯，但要做好了，困難不少。”
“尤其是這人員，你們打算怎么找？”
話音落下，楊佑寧剛要開口說從各個車間、崗位抽調，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
這種內部審核最忌諱的就是熟人查熟人！
要是那樣，不僅不會發現問題，甚至還會適得其反，害了機械廠。
“小濤，你提出來的，你怎么想？”
楊佑寧沒法子，劉懷民提出的問題肯定沒解決辦法。
于是眾人都看向楊小濤。
“這事好辦！”
楊小濤拿起桌上的煙，“多些新鮮血液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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