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上午。
機械廠小會議室。
夏老坐在上首，面色紅潤。
“我這次來，主要是看看你們的生產情況，尤其是軋鋼機啊，現在鋼鐵產量提上來了，對軋鋼機的需求可是很大的。”
夏老說著，一旁陪著的劉懷民立馬回答，“首長，我們已經恢復正常生產，現在車間生產軋鋼機，日產量能達到三十臺，可以滿足上級的任務需求。”
“好，這就好啊。”
夏老欣慰說著，然后看看屋子里的人，露出笑容。
“說起來，這下面的工廠能夠迅速進入正軌，你們這次是居功至偉啊。”
“我跟老黃商量下，要找個時間，請你們一起吃個飯，好好感謝呢。”
楊小濤坐在旁邊，聽到這話就知道上次的事情有了結果。
于是開口問道，“首長，我們這不是應該的嘛，為首長分憂解難，為革命披荊斬棘啊。”
“首長，那事最后咋處理的？”
楊小濤問完，陳宮王國棟和梁作新也都看過來。
夏老也不隱瞞，這也是來這里的目的之一，將結果告訴他們。
“外貿那邊整理了全部檔案，嘖嘖，這家伙前前后后盜取的物資竟然達到了二十萬。”
“其中不乏進口的奢侈品。”
“這可是驚動了上面的人啊。”
夏老指了指頭頂天花板，但臉上卻是一副揶揄表情。
“更可惡的是，經過內務的審訊，這家伙盜取的物資用不完，又怕被人發現，多余的要么在家里燒毀，要么就扔進湖里，簡直就是浪費啊。”
梁作新聽了拳頭握的嘎吱響，“這些蛀蟲就應該錘死。”
周圍幾人都是點頭同意。
這年頭，二十萬啊，什么概念，閻大爺一個月三十來塊錢，養活一家，一年也就是四百塊錢。
二十萬，可以夠閻大爺一家過五百年了。
“這人真該死！”
楊小濤說完，夏老便道，“活不了，已經定了。”
“其他人呢？”
劉懷民問道，畢竟這種事，牽扯的人不會少。
“外貿那里涉及人員全體警告處分一次，領導記過一次，主要領導，記大過。”
夏老說到這里，對李容遭受無妄之災感到遺憾。
這點也不出眾人的預料。
以前軋鋼廠出了事故，他們也要受到警告處分呢。
這么大的事，這點懲罰不過分。
“王卓的老娘，上級領導念及年齡大了，不予追究。”
“王卓前妻，因為早早離婚，脫離關系，也不予追究。”
“王卓的同志，趙全一等人也得到了審判，各自坐牢十年二十年不等。”
“對了，還有你們廠的于海棠，這閨女也是個悲催的。”
“經過了解，走訪，確定對方沒有參與，但造成的風評影響不好，上面交給你們廠跟街道辦處理。”
夏老一口氣將情況說了出來，眾人沉默著消化結果。
對于上級的判罰，眾人只能默默接受。
至于于海棠，到底是悲催的，還是自找苦吃，在座的人都了解過，看臉上的表情，顯然更偏向于后者。
至于這件事背后牽扯的大佬如何如何，夏老沒說，眾人也沒問。
事情到這里已經達到目的了。
工廠沒了督導組搞亂，可以更好的完成任務。
就是機械廠，也因為這件事受益匪淺。
起碼楊小濤有更多的時間來投入飛機發動機上了。
幾人會議開完，夏老要去車間看看。
尤其是楊小濤準備搞出來的飛機發動機，夏老更是興致勃勃，拿著圖紙看了又看。
哪怕看不懂，還是不斷點著頭。
于是眾人陪著夏老在車間里轉了一圈，最后吃完中午飯，這才離開。
而隨著夏老的離開，這件事便到此結束。
眾人回歸正常工作，機械廠各個車間也開始按照計劃完成生產任務。
楊小濤也將工作重心放在發動機的生產上。
在研究所解決了風扇的材料問題后，眾人發現，在初期的生產部件中，這種合金材料能夠滿足設計需求，于是做出來的產品能夠符合設計標準要求。
這種情況也讓陳沖漢等石城研究所的人感到詫異。
他們給三機部生產發動機部件的時候，也碰到過特殊部件需要使用特殊材料，以此來達到相應的性能。
但這一種材料包打天下的情況，還真是少見。
所以幾人對于這新搞出來的TiG01合金很感興趣。
甚至陳沖漢還想著將這種材料用到三機部的任務中，可惜還沒來記得實現，就被接連不斷遇到的難題纏住，無暇分神。
起先時候，楊小濤給出圖紙，在材料不缺的情況下，基本上一個周就能生產出來。
可現在，往往需要兩個周，甚至更多時間才能完成。
因為結構越來越復雜，外部看得到的還好說，內部看不清楚的，只能操控機床進行內部作業。
可這無形中就增加了工作的難度。
以至于現在制造精密部件時，除了八級大師傅上手，其他人都沒這本事。
不僅如此，這做出來的產品，還需要進行測試，而這就成了重要的制約。
就如同剛制做出來的渦輪葉片，按照要求組裝后，需要進行葉片的甩出實驗。
這種實驗很簡單，就是在高速轉動下，看看葉片牢固與否，會不會被甩飛出去。
一般來說都是發動機制作完成后才會進行的，可以國內現在資源情況，根本不支持這種浪費。
是的，就是浪費。
在陳沖漢、孫路這些人的眼中，因為一部分實驗失敗而造成整體失敗的現象，就是失敗。
他們更愿意在組裝前，將部件的實驗完成，然后再進行整體組裝。
這種方法可以有效的降低實驗風險。
對此，楊小濤也沒有主意，只能聽他們的。
畢竟人家就是這樣干過的。
于是在陳沖漢的帶領下，機械廠開始建設測試環境。
而這只是最基本的。
聽陳沖漢說，一款合格的發動機還要經過高空、冰凍、雨水等等實驗，確保在極端環境中不會熄火，出現故障。
唯有如此，才算是合格的發動機。
這也讓楊小濤明白，為何一款發動機，動不動就要一兩年，三四年的研發制造了。
實在是實驗性能檢測的，太花時間。
好在自己是有系統的男人，這一切還難不倒他。
夜幕落下，楊小濤回到四合院，院里的議論聲就沒有停過。
而大部分說的都是于海棠。
一來，于海棠是于莉的妹妹，何雨水的同學，多次來四合院，不少人都認識。
二來，這于海棠曾經也是軋鋼廠的廠花，工人眼中‘神圣’的存在，可做出這種事來，那種反差帶來的刺激，讓人不由得浮想聯翩。
三來，也是因為于海棠這次鬧得動靜不小。一分廠經過職工大會表決后，直接將于海棠開除，態度十分堅決。
于海棠也沒臉去一分廠整編，現在整天待在家里沒臉出門。
甚至整個于家也被周圍鄰居指指點點。
楊小濤沒有理會院里的聲音，一個于海棠，還不值得他關注。
倒是傻柱坐在家門口，聽說于海棠的遭遇后，臉上露出可惜的神情。
當年何雨水也給他介紹過于海棠，可惜對方那時候是廠花，他這邊又跟秦淮茹不清不楚，最后鬧得不歡而散。
現在想來，自己幸好沒有跟她交往。
不然少不了戴上綠帽子。
不過這件事也給他提了個醒，個人作風問題能害死人的。
傻柱想著，再次看向后院。
這段時間，他跟秦京茹見面的次數少了許多，變相的也沒了深入交流的機會。
現在，他也在考慮，要不要將精力放在秦淮茹身上，畢竟這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婦，要是能懷上孩子最好了。
秦京茹，只能算是，備胎。
不能老往這無底洞里投錢啊。
傻柱如是想著。
“柱子！”
身后傳來秦淮茹的聲音，傻柱一個激靈，趕緊站起來，“嘛呢，這么大聲。”
“趕緊的，我找你有事。”
傻柱跑進屋里，然后就看到秦淮茹正在數著錢，臉上瞬間凝重。
“咱家，怎么少了五十塊錢啊？”
秦淮茹側頭看著傻柱，傻柱裝出恍然的樣子，將準備好的理由說出來，“嗨，這事啊，我忘跟你說了。”
“他是這么會事，我們煤站不是下來了個督導組嘛，我看這督導自有點意思，就尋思著，走走關系，看八月份了能不能給轉成工人.”
傻柱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秦淮茹眼前一亮。
“你說的是真的？”
“你看你，還不信我啊。”
“不，不是，你看，要是能成的話，能不能把我也介紹進去？”
傻柱猶豫著，“這，這五十一個人還行，兩個人的話”
話音落下，秦淮茹咬牙，再次抽出五十塊錢。
四月的最后一天，實驗場地終于建成了。
為了這次測試渦輪葉片的性能，楊小濤可是煞費苦心。
不僅將一臺8v65A型柴油發動機進行改造，保證輸出動力能夠達到三千轉的轉速。
至于能夠堅持多少長時間，楊小濤也沒譜。
這也是陳沖漢等人的要求。
至于這要求的依據，自然是參考三機部的了。
“陳副組長，你要不要扯到后面去？”
“一會兒萬一有啥事，還能提前跑，省的我們把你落后面。”
楊小濤看著拄著拐杖依舊站在前方的陳沖漢，開口打趣著。
陳沖漢也不在意，這段時間一頭扎在工作上。
石城研究所的任務他們也做著，機械廠的也干著。
不過現在看來，還是石城的任務更快一些，已經開始安裝高壓渦輪了，進展喜人。
相比起來，機械廠的飛機發動機不僅起步慢，還干的也慢。
尤其是對參數的要求嚴格的不像話。
他看過三機部的發動機數據，跟面前的一比，就像自己跟楊小濤比技術一般，差了不止一點。
“你對我們的產品就這么沒有信心？”
陳沖漢回懟了一句，楊小濤尷尬笑笑，不過還是讓人準備好防御。
還不由分說的拉著陳沖漢往后面躲開。
你可以不怕死，有信心。
但不能冒險，尤其是不能死在機械廠這里。
很快，劉大明跟沈榮這對師徒倆跑過來，示意已經安裝完畢。
眾人準備好，不遠處的操作員開始打火，柴油發動機的聲音轟隆隆的響著，接著就看到軸承在皮條的帶動下迅速旋轉起來。
楊小濤幾人老遠的拿著望遠鏡看過去。
只見被固定在軸承上的渦輪葉片開始旋轉起來。
由慢轉快，然后又變得很慢。
漸漸的，眾人看了會兒，沒有問題。
但陳沖漢還是決定最少過一小時再看。
沒辦法，眾人只能等著。
“沈科長！”
楊小濤看著沈榮，又看看一旁得意的劉大明，隨后說道，“這次您能來幫忙，真是感激不盡！”
自從飛機發動機生產陷入瓶頸后，更出色，更優秀的八級大師傅就成了車間的搶手貨。
車間里沒有，眾人就想盤外招。
于是劉大明想到了自己的徒弟，那可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
“楊總，您客氣了，我這也沒出多少力。”
沈榮謙遜的說著，比起陳沖漢那家伙態度好了一萬倍。
這一刻，楊小濤看向劉大明。
后者心領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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