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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西離開后，營地內一如既往的平靜，在諾諾拒絕之后，他居然真的沒有試圖打擾或者抓捕諾諾的意思，完全將這個危險因素放養。
如今，帕西才是這個尼伯龍根內部的真正管理者。
圣宮醫學會的其他成員需要通過他來聯系加圖索家族，通過擁護未來的黑皇帝換取從龍之功，加圖索家族需要通過他來管理圣宮醫學會和愷撒。
盡管在職位上他絕對不是最高的那個，頂多算得上是一個CEO，加圖索家族的長老們也一如既往地將他作為家奴使用。
可實際上，在這個并沒有法律、長老們也并不掌握力量的島嶼上，他的地位比長老們心中以為的地位要高得多。
他不愿意傳遞給長老們還有少主的情報，哪怕諾諾并未刻意隱藏自身，長老們也根本無從得知。
只不過，他從未表露出任何危險性，也從未暴露出自身的獠牙，一直隱藏在黑暗中。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在長老們眼中，還是在愷撒眼中，帕西都是一個十分優秀的下屬。
按照一直以來的習慣，他們對他目前沒有半點懷疑。
而在這一天晚上。
島嶼中心，那棵參天巨木的地下層，帕西收到長老們的召喚，來到這個密室向長老們匯報工作。
“你是說，愷撒又拒絕了我們的提議？”
名字早已忘卻，除了知道自己是加圖索家的人之外，只有一個“阿爾法”作為代號的老人來到帕西面前，面無表情的凝視著眼前以恭敬態度行禮的年輕人。
除了帕西之外，奧丁還發掘了這些長老，雖說加圖索家族已經覆滅，但他們仍承擔之前的位置，是除了家主之外，加圖索家族的最高領袖。
其他老人相互對視，卻并不開口。
他們的思維是共通的，無需說話也能交流，對外溝通的渠道只需要阿爾法一個人就行了。
“是的！”
帕西低頭，將臉上表情隱藏在陰影中。
“少爺依舊十分抗拒繼位，并表示……長老們想當神可以自己去！”
猶豫了一下后，他將愷撒的原話傳達出來。
對于年輕人來說，這并不是什么過分的話語，可長老們聽到之后，卻紛紛顯露出了怒容，大量的討論同時在阿爾法腦海內響起，聲討指責這位繼承人的不遜。
對于思維格外傳統的老人來說，愷撒的態度算得上是莫大的忤逆。
“該死，如果不是奧丁冕下的孩子，我們怎么能容許他如此叛逆！”
“太張狂了，這是捏準了我們沒有替代品么？”
“沒辦法，他是獨一無二的，不然我們之前也不會對他寄予厚望。”
憤怒過后，長老們十分無奈，他們對愷撒還真沒有什么好辦法。
“安靜！”
阿爾法在腦海中發出聲音，壓制了其他人，而后才將審視的目光投向帕西。
“帕西，你確定你已經盡全力勸說愷撒了？”
如果是別人，被人如此勸說還不肯接受神的力量，長老們肯定會對帕西表示懷疑，可如果被勸說對象是愷撒，長老們就沒那么多疑心了。
畢竟這家伙資質是真的好，叛逆也是真的叛逆。
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他們也不會讓帕西這個關系人前去勸說。
雖然帕西一直十分忠誠，可涉及到神的力量，沒人會愿意冒險。
沒想到，兵行險招的效果似乎也不行。
如今，面對長老的質問，帕西平靜地抬起頭，認真地點頭。
“是的！以我的能力，我已經竭盡全力勸說了，長老們可以查看監控，可少爺對于這種犧牲他人才能得到的力量十分抵觸，哪怕是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勸說方法了。”
聽到帕西這么說，阿爾法長老搖頭。
“不必如此，作為最優秀的執行者，我相信伱的忠誠。”
當然，他也的確已經查看過監控，確定帕西的確沒有什么問題。
“只是，愷撒叛逆心太強了，明明神的果子就在面前，卻連摘下來品嘗的打算都沒有，他為什么會這么抵觸這份力量？”
阿爾法長老一直都不明白這個問題的答案。
天上掉的餡餅，為什么就不愿意吃呢？
這一點，其他長老們也想不明白。
“愷撒資質雖好，服從性卻太差了！”
“如此叛逆，怎么能擔得起神座的重任？”
“身為龍王的孩子，卻畏懼犧牲，他的性格太軟弱了！”
長老們在阿爾法腦海中展開各種評論。
對于長老們暗中在溝通什么，帕西并不清楚，但他大概能猜到他們溝通的內容。
所以，等長老們大概抱怨完之后，他才再度開口，道。
“關于少爺會抵觸這份力量的原因，我倒是有所猜測。”
分明是明顯得不能在明顯的事情，這些長老們卻一點端倪都看不出來。
看來真的如同龐貝先生所說，這些老東西都已經腐朽到龍王都覺得惡心的程度了。
“什么原因？”
聽到這話，阿爾法微微一愣，立即追問。
如果能找到理由，就能夠找到對癥的辦法，以愷撒表露出來的資質，他愿意接受傳承成為神是最好的結果。
“應該是少爺的母親，古爾薇格夫人吧！”
帕西并不賣關子，直截了當的開口道。
“少爺對家族的芥蒂，對神座的不滿，大概都源自他的母親……畢竟神座下的尸骨，本就有這位夫人的一份。”
作為一直隱藏在陰影中的秘書，他對愷撒的了解，甚至比愷撒對自己的了解都多。
活了幾百年的長老們對于利益的算計或許已經臻至化境，但在情緒的理解上，卻顯然已經退化到了連孩子都不如的境地。
他們能從概念上理解情感因素對人的影響，卻已然失去了感同身受的能力。
而正如帕西所預料的一樣，聽到這一答案，長老們這才恍然，仿佛突然才意識到，從未被自己等人納入考慮范圍的情緒，居然會是影響神座這種級別利益的重要因素。
被帕西打開思路之后，他們立即通過理性判斷出帕西看法是正確的。
“你的猜測極有可能！”
阿爾法難得贊揚了一句帕西的看法。
然后，他腦海中就再度掀起了一陣風暴。
“古爾薇格？只是因為這個卑賤的女人，就放棄神的位置？這樣天真的思想，真的配登上神座么？”
“母親對孩童幼年的影響殘存至今么，看來從一開始我們就不該讓那個女人和愷撒見面，若是在我們的教導下，愷撒必然不會如此叛逆！”
“沒辦法，那是龐貝……奧丁冕下決定的事情，當初誰也不知道會造成現在這樣的影響，比起這個，我們還是討論一下具體措施吧！”
短暫的爭執過后，長老們開始商討起解決辦法。
思想的交流比語言高效得多，沒過幾秒，阿爾法長老就睜開眼睛，向帕西詢問道。
“你覺得，如果我們制作一個古爾薇格的克隆人送給愷撒，他會不會從此改變，愿意接受神的力量？”
他直接說出了了不得的話語。
“啊？”
就連冷靜如帕西，聽到這話都有些繃不住了。
“你覺得可行性如何？還是說將其作為獎勵會更有效？”
阿爾法不厭其煩的再度開口。
長老們也知道這種方案有瑕疵，不少人還是不能接受克隆人作為代餐的，而且出于一開始的輕視，他們也沒有儲存古爾薇格的記憶，難以完成精細度太高的復刻。
可有代餐總比沒有好，反正現在沒別的方法，試一試應該不會出什么大問題吧？
就算愷撒不愿意，也可以商量嘛，大不了不克隆了。
看到長老們如同雕塑一般的表情，帕西這才意識到他們是認真的。
卡殼數秒后，他才開口道。
“長老們有想過親自向少爺提及這個方案么？”
“這樣可行性似乎不高。”
阿爾法搖了搖頭。
“根據第一次討論結果，我們的思想和愷撒隔閡太大，若是我們開口，或許他會比龐貝更沖動。”
聽到這話，其他長老們紛紛點頭，心有戚戚。
自從知道龐貝就是奧丁，回想到以前龐貝數十次發言要將他們這些老東西封上水泥沉到海里，他們就不由得覺得后怕。
以龐貝自己的精神狀態本就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如果他本人就是奧丁，那可能性更大了。
至于愷撒，他和龐貝簡直是一個模子里面刻出來的。
長老們之前也試圖在沒有帕西中轉的情況下和愷撒面對面交流，得到的結果是愷撒差點真的動手把他們骨灰揚了，要不是當時真有一個體質虛弱的長老因為過于激動而休克，陷入了瀕死境地，之后局勢會怎么發展還不好說。
經此一事后，長老們深刻認識到自己對于情感這一領域有所欠缺，所以才會讓帕西作為執行者轉達命令。
而如今，帕西明顯比他們更了解愷撒，所以在關系到愷撒的措施上，他們還是想詢問帕西的意見。
而聽到阿爾法這么說，帕西表情再次凝固了。
你們這不是什么都清楚么？
然而，看長老們略微希冀的眼神，他明白這些人只是處于知曉會有后果，但不知道后果有多嚴重的狀態。
于是他深吸一口氣，道。
“如果由長老們親自提出這一方案，少爺大概會當場殺了你們，如果由我代替長老們提出這一方案，少爺大概會命令我殺了你們……若是為了家族考慮，我建議選擇前者，至少不會被其他人知道我們內部不和。”
阿爾法沉默了。
長老們則是部分露出驚容。
他們不能共情，卻能輕易聽懂帕西是在反諷。
雖然知道愷撒會不樂意，但也不至于反應這么嚴重吧？
既然他這么懷念母親，看到母親的克隆人應該高興才對，就算不開心銷毀掉也行，至于為此對長老們下死手么？
短暫的驚訝過后，長老們根據過往案例理性思考，也判斷出帕西并沒有危言聳聽。
全世界各地都有海量因為母親受到侮辱而殺人全家復仇的案例，而關于怎么樣才算是構成“侮辱”這一點，全世界各地卻都不統一，標準十分靈活。
若是按照天主教保守主義思想，克隆人本身就是對神的褻瀆，愷撒不接受的概率極大。
“唯一的弱點，偏偏又是他的禁區……看來我們的確沒有辦法讓他乖乖聽話。”
沉默良久后，阿爾法終結了眾人之間的討論。
愷撒的弱點就是他的逆鱗，觸碰這個逆鱗固然有可能改變他的態度，但在此之前他們這些長老都會被狂暴的愷撒殺死，這個方案顯然不能接受。
他們不介意為了加圖索家族犧牲自己，但為了計劃順利進行，他們還不能死。
確認自己完全搞不定愷撒后，阿爾法想起另一情報，眉頭微皺。
“帕西，我記得你三天前匯報過，我們用來通訊的衛星群幾乎被全殲了？”
“是的！”
“看來秘黨還緊咬著我們不放，能追查到衛星群，說明他們距離找到我們位置已經很近了！”
阿爾法眉頭緊鎖，其他長老也面色憂慮。
面對全力全開的EVA，獵人網的人工智能還是差了點。
這個基地的位置隨時可能被發現，愷撒卻依然不肯接受計劃，若是繼續這樣下去，每一天都是賭命。
在這種緊急時候，帕西卻安慰道。
“現在的情況確實危險，可只要少爺回心轉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仍舊是一副只為家族考慮的姿態。
阿爾法長老搖搖頭，正要告訴這個年輕人不能太過樂觀，突然，帕西口袋中的手機響起一陣刺耳的聲音。
長老們微微一愣，旋即臉色一變，他們并不打算批評帕西覲見長老沒關手機的失禮行為，因為帕西從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長老們更明白，只有危險程度達到一定級別的消息，才會發出這種橙色級別預警。
“怎么回事？”
看到帕西立即掏出手機查看消息，阿爾法長老立即問道。
“長老們……秘黨的動作比我們想的更快。”
帕西臉色凝重的抬起頭，將手機遞給長老。
“這是我們能從外界收到的最后一份郵件，我們和外界之間的聯系在這一瞬間被徹底切斷了，無論是公用衛星還是隱秘的私用衛星，全部都拒絕了我們的訪問需求。”
換而言之，這個尼伯龍根，斷網了。
確認這一點之后，所有長老們都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他們不是在擔憂沒有辦法打游戲，而是擔憂更加可怕的情況。
“該死！如此準確的在同一時間切斷我們所有網絡，敵人必然已經對我們了如指掌……我們的位置必然泄露了！”
“別急，這座尼伯龍根十分特殊，就連龍王也未必能進來，一時之間不用太過擔憂。”
“可我們現在已經被找到，距離被摧毀未必很遠，奧丁冕下不在，我們不知道龍王的力量究竟能達到什么地步。”
“事到如今，已經沒辦法在等待下去了，既然愷撒不聽話，我們就換個聽話的！他的資質的確難以找到替代品，但不是絕對無法找到替代品，帕西雖然資質不足，卻也可以勉強一試！”
“沒錯！再差的計劃，也比無法開展計劃更好！”
焦躁憤怒的聲音此起彼伏，發現敵人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強后，長老們明顯急了。
如今他們早已舉世皆敵，就算發現他們具體位置的是秘黨而不是龍王蘇墨，卻也不排除秘黨主動公布他們坐標，借刀殺人的可能。
據之前的情報，昂熱已經蘇醒，這個家伙真的干得出來這種事情。
比起坐在這里等死，他們開始逐漸傾向于換一個繼承者。
或者說，在愷撒出生前，最開始定下來的繼承者本來就是帕西。
雖然帕西的素質全方面劣于愷撒，但湊活湊活，也不是完全不能用。
長老們的態度很快影響到了阿爾法。
看到長老團紛紛對自己投來或審視或嫌棄的目光，帕西目光微閃，按捺住心跳，姿態依舊謙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