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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佐格博士,好久不見。”
眼神冷冽如同冰雪一般的淡金發女孩主動開口道。
明明她身材嬌小,素白的小臉上面無表情,可源稚女卻在她毫無波瀾地語氣中感受到了深深寒意。
哪怕他同樣對赫爾佐格抱著刻骨的殺意,一時間卻也不敢插話。
而聽到零這么說,赫爾佐格心中猛地一沉,心中不祥的預感徹底成真。
“是你?是你!你活下來了,你居然活下來了!”
他瞳孔緊縮,明明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漂亮女孩,他卻像是看到了一個亡靈一般驚恐。
對他來說,眼前的少女的確是一個亡靈,還是來自黑天鵝港的亡靈。
昔日他將這個孩子當做開放在北極中的罌粟花,臨走前將她留在了那場大火里,她本不應該還活著!
“是的,我從地獄中活下來了,所以現在輪到你了。”
零淡淡的點頭。
即使在復仇的時候,她也依舊和人偶一樣,沒有外露任何情緒。
而這種冰冷的反應,反而更讓赫爾佐格感到畏懼。
他下意識后撤一步,而后慌亂的質問道。
“我的計劃是完美無缺的!在那種地方,你們不應該有人能夠逃走才對,你到底是怎么離開的?”
當時的蕾娜塔不過十三四歲,身形還很單薄,這樣的孩子是怎么跨越極地冰原的?這不可能!
而且,最重要的還有另一個問題。
“為什么你看起來還只有十三四歲,你不是應該已經——”
一個多月前,零陪蘇墨一起第一次來到日本的時候,他就已經拿到了零的資料,雖然有些既視感,但他并沒有看出什么端倪。
一是因為照片中的女孩比他記憶中的蕾娜塔漂亮不少,二是因為如果蕾娜塔真的活了下來,現在也該是成熟的女性身材了,不應該還是一個蘿莉。
他萬萬沒想到,這只冰山蘿莉居然真的是黑天鵝港的幽靈,也完全不理解,為什么她看上去完全沒有成長。
聽到赫爾佐格前面的慌亂質問,零表情淡然。
她覺得沒必要回答一個死人的問題,也沒必要滿足赫爾佐格的好奇。
可當赫爾佐格說到后面,將話題引入不該討論的女孩子年齡禁區的時候,她眼神一慌,立即強行打斷了赫爾佐格的話語。
“拖延時間的問話,就到此為止吧!”
說著,她向著蘇墨和奧丁戰場的方向看了一下,心想戰斗中的蘇墨應該聽不到這邊的話。
稍微安心一瞬間后,她回過頭來,看向赫爾佐格的眼神殺意更甚。
“你想等待的幫手,不是已經來了么?”
她按捺住怒氣,隨口說出來的話卻讓源稚女神色一凜。
這個老東西拖延時間,居然是想搬救兵?
源稚女的人格其實頗為弱氣,零表現出來的氣質又足夠強勢,所以他下意識的相信了零的話,提起刀就準備先發制人。
然而,這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兩道黑影狂奔而來,破空聲隨后響起,直接攔住了他的刀刃。
只見,在源稚女面前,兩個和眼前的赫爾佐格幾乎一模一樣的身影,拿著兵刃攔在了赫爾佐格的前方。
他們臉上戴著公卿的能劇面具、眼瞳中閃爍著赤金色的兇光。
這是影武者,而且還是兩個皇血級別的影武者!
在蘇墨和奧丁交手之前,在奧丁剛抵達的時候,他就已經提前召喚了自己的影武者過來幫他抗災。
他這么貪生怕死的人,怎么可能將自己的安全完全寄托在奧丁身上?
本來還以為來不及,可經過蘇墨和奧丁的交手,還有零有意無意的拖延,這兩個頂級分身終于趕到了。
算上之前那一個皇級影武者,赫爾佐格一共居然打造了三個皇血分身,哪怕是以猛鬼眾的家底,算上這么多年的積累,估計這也是他的全部底牌了。
兩個皇級混血種對抗兩個皇級混血種,紙面戰力來看,似乎是勢均力敵的戰斗,赫爾佐格似乎能趁他們僵持的時候跑掉。
然而,看著眼前的兩個敵人,源稚女橫刀一斬,在對方做出對應抵御的時候切換劍路,輕輕一個上挑,便在敵人手臂上留下了一個深可見骨的傷口。
旁邊的皇級影武者趁機進攻,卻被他輕松化解,源稚女以一敵二也不落下風,一個回合下去便在兩人身體上添了不少傷勢,然后他輕飄飄的后退,
“皇級混血種之間亦有差距,王將,你該不會以為這些連言靈都無法使用的雜魚,會是我的對手吧?”
感受到體內的力量,哪怕是源稚女的人格,也不由得有些發飄。
這兩個皇級影武者用來虐菜倒是沒什么,可真要和他們這些同為皇級混血種的存在戰斗,還不夠格。
他們不僅沒有辦法使用言靈,就連身體素質都稱不上是頂尖,別說是掌握著時間零的零了,就算是他也足以以一敵二戰勝他們。
甚至說,哪怕是源稚生,都能成功拖住兩人。
實力差距明顯到不需要言說。
這種級別的底牌,怎么可能攔得住他們?
而在零的靜默下,看著源稚女輕視的眼神,赫爾佐格咧嘴一笑,從懷中掏出了一對東西。
看著赫爾佐格嘴邊危險的笑容,源稚女頓覺不妙,正要打斷赫爾佐格的行動,卻被兩個影武者攔住。
他們的確不是源稚女的對手,但兩人一起拖延一點時間還是做得到的。
而在源稚女起初是慌亂、疑惑,旋即瞳孔驟縮、變得無比震驚,最后染上濃厚恐懼的眼神下,赫爾佐格敲動了手上的東西。
“邦!邦!邦!”
是梆子聲!他居然隨身攜帶了梆子。
蘇墨之前將源稚女和風間琉璃這兩個人格對應的力量調轉了過來,卻并未消滅這兩個人格,所以,梆子聲對源稚女來說依舊是有用的。
赫爾佐格的目的大概是將風間琉璃的人格切換到源稚女,將他無力化之后,就可以從容二對一了,可他不知道的是,現在在外面的就是源稚女人格。
伴隨著梆子聲響起,源稚女痛苦地捂住腦袋,臉上的表情數次切換,逐漸變得兇戾,看到這個意料之外的變化,赫爾佐格猶豫了一下,但并未停止敲打。
十幾秒鐘過后,源稚女的人格切換成了風間琉璃人格。
單就過程來看,赫爾佐格并未達成自己的目的
不過,雖然過程是錯誤的,最終結果卻沒有任何問題,完全如他所愿。
“赫爾佐格你這個老狗!混賬!我要殺了你!”
風間琉璃神情暴戾,口中殺意漫天,然而——
“啪!”
影武者隨意一腳,直接把他踢了個大馬趴,讓他差點爬不起來。
現在的風間琉璃暴躁、瘋魔、嗜殺……但是弱小,而且還是壓倒性的弱小。
局勢瞬間逆轉,源稚女狀態的他以一敵二也絲毫不畏懼,甚至可以無傷搏殺兩人,風間琉璃狀態的他卻什么都做不到。
別說是皇級影武者了,就連赫爾佐格的本體,他都不一定能打贏。
正在他心生絕望之際,他聽到了手機合蓋的聲音。
扭頭一看,是零蓋上了自己的翻蓋諾基亞。
意識到了還有這么一個隊友,風間琉璃先是心中狂喜,而喜悅不到一瞬,他就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心中猛地一沉。
零的言靈是時間零,可以說是幾乎單挑無敵的力量,如果是她出手的話,赫爾佐格根本沒機會敲打手上的梆子,以她展現出來過的實力,完全有資格在一秒之內解決所有人。
明明擁有者這么強大的力量,為什么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出手,反而一直在旁觀?
而且,仔細回想的話,之前要不是她主動和赫爾佐格搭話,自己早就把赫爾佐格架在刀上了,影武者根本來不及過來。
這么多疑點匯合在一起,風間琉璃忍不住脫口而出。
“怎么回事,難道你背叛了么?”
不是他不信任零,而是零的所作所為太難以讓人信任了。
而聽到風間琉璃的話,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什么辯駁的意思,只是隨口解釋一句道。
“沒什么,只是錄了個音而已。”
對于赫爾佐格的腦橋分裂手術,零知道的東西并不少。
在黑天鵝港中,她是唯一一個沒有被在腦袋上開刀的幸運兒,但她認識一個深度患者精神病,知曉這個梆子聲對人的危害。
這種切斷腦梁的手術危害極大,以至于哪怕患者覺醒了龍血,將傷口愈合,也很難完全消除手術的影響。
而更重要的是,赫爾佐格在腦梁切斷期間,會對實驗者進行一系列心理學行為學實驗,在實驗者腦內構建出不可逆的固化條件反射,甚至刻意培養出成癮性。
如同巴普洛夫的狗一樣,實驗者僅僅聽到梆子聲,就會被強制切換人格。
而這一條件反射直接印刻在精神上,甚至連尋常的繭化都難以徹底消除影響。
被赫爾佐格做過這個實驗的受害者,有眼前的源稚女,也有繪梨衣,甚至還有路鳴澤。
一旦他們聽到這種梆子聲,都會被切換人格,以路鳴澤的實力,大概不會受到太大影響,卻也有可能會有一瞬間的失控。
想到這里,零沒有繼續思考下去,而是默默地將存儲了這個音頻文件的SD卡從手機中抽了出來,仔細保存好。
風間琉璃的質問沒有在她心里留下半點波瀾,因為從一開始他就誤解了。
她的真正上司不是蘇墨,自然也談不上背叛,要背叛也是背叛路鳴澤。
但她不會背叛路鳴澤,也不會背叛曾經立下的約定。
正在她心中這么想的時候。
一陣優雅的音樂聲響起,這是諾基亞的來電提醒聲。
明明是無比尋常的聲音,零的手掌卻在瞬間就變得僵硬,就像是一不小心踩到了蛇蝎的老窩,整個人都如同弓弦一般徹底繃緊。
因為,她看到了來電人的名字——路鳴澤!
若是尋常,任務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接收到路鳴澤的來電很正常,多半是他突發奇想有什么新的任務要執行,直接接電話就好。
可是現在,看到路明澤的突然來電,零下意識就想到了路鳴澤之前透露出來的消息。
他沒有將蘇墨當成真正的盟友,背后隱含算計,甚至覺得蘇墨實力太強是個麻煩。
而就在剛才,蘇墨也的確展現出了前所未有,連他們這些隊友都搞不明白的強大實力。
不僅在悄無聲息之間,獲得了堪比龍王權柄的力量,甚至還以龍王級別的實力,發動了連神域級別的奧丁都為之側目,甚至無法抵擋的攻擊。
不得不說,蘇墨的實力進步超乎所有人預料,當人們覺得他已經足夠變態的時候,他還能爆發出更可怕的實力。
路鳴澤之所以會在這時候緊急來電,是不是也是因為這件事?
本來他就已經在嫌棄蘇墨的實力太強,如今必然會更加不滿,而以路鳴澤的性格,若是他不愿意讓蘇墨脫離掌控,那他會做什么?
幾乎是瞬間,零就想到了答案。
會讓她背刺蘇墨,來調整戰力平衡。
若是在尋常時候,以零的實力,就算她想要背刺蘇墨,也不可能對他造成太大傷害,可現在不同,現在蘇墨沒有戴上面具,純粹以普通龍王級別的力量和龍王奧丁進行對戰。
雖說以他的力量,隨時能夠戴上面具,卻也還是在走鋼絲。
在這個最危險的時機,如果自己這個深受蘇墨信任的人在背后捅他一刀,局勢會怎么發展?
蘇墨將會失神數秒,而在這段時間他必然會反應遲鈍,來不及戴上面具,奧丁完全可以借助這個機會將他重創,甚至殺死。
想到這里,零握緊了手上的短劍,那是今天出發前蘇墨送她的禮物。
她不知道路鳴澤此次來電到底是不是為了對付蘇墨,但以路鳴澤的性格的確有這個可能。
她也不想賭任何傷害蘇墨的可能性,可如果就此拒絕來電,也只能解一時之危,路鳴澤大概率會從中看出她不想傷害蘇墨,雖然不至于直接將她視作叛徒,卻也肯定會把她撤下,換別的女人來蟄伏在蘇墨身邊。
這是絕對不行的!
她倒不是在意什么別的女人,只是覺得這種做法同樣危險,只是把炸彈化為定時炸彈而已,沒有解決根本問題。
接電話也不行,拒接也不行,一時間,她陷入了兩難境地。
——或許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她不是在路鳴澤的任務和保護蘇墨二者之間進行抉擇,而是在現在保護蘇墨,還是長期保護蘇墨這兩件事情之中進行抉擇。
零沉默了十幾個呼吸,像是等待了十幾個世紀。
正在音樂聲急促起來的時候,零終于做出了決定,開始行動了。
言靈·劍御!
言靈·蛇!
憑借從蘇墨手上學來的技巧,她用言靈形成的電磁脈沖橫掃周圍電子設備,將附近的攝像頭和錄音機全部沉默,確保路鳴澤看不到附近的狀況。
隨后,她猛地按下了接聽鍵,接通了電話。
但在電話線路還有雜音,對方聲音還沒傳來之前,零直接隨手一甩,將手上的諾基亞如同暗器一般投擲向了一個影武者。
“咔嚓!”
面對突如其來的暗器,影武者隨手一揮,將其斬成兩半。
翻蓋機上半截直接熄屏,下半截掉落在地面狠狠摔了一下,外殼都布滿裂痕。
正在零微微松了一口氣的時候,耳朵卻敏銳地聽到手機下半截傳來的隱約聲響。
該死!攔腰斬斷的翻蓋機居然不影響通話功能的使用,而且,摔得這么爛了這個手機居然還能用?
始料未及的零眼神一凜。
在電話對面的路鳴澤說出完整一個字之前,她直接開啟時間零,向這兩個影武者沖去。
“別踩手機!”
在兩個影武者如臨大敵的目光下。
她冷冷地扔出如此發言,而后在兩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手機面前,然后自己直接一腳就踩了下去。
“咔嚓!”
包裹著白絲和小圓頭皮鞋的足底看似纖細柔弱,卻蘊含著極為可怕的力量,在一瞬間,她就將諾基亞徹底踩成粉碎,不留任何余地。
用偽裝成意外的方式,排除掉路鳴澤這一隱患之后,零不打算和眼前這些雜魚繼續糾纏下去。
她雙手持握住蘇墨贈送的短劍,輕聲呼喚出它的名字。
“天羽羽斬!”
下一瞬間,風云激蕩,無形的領域張開,凌厲的風暴將兩個影武者身體切出不少傷口。
她手上的雪白短劍,轉瞬間就已經變成了熔金色的長劍。
日本神話三神劍之一,曾斬殺了八岐大蛇的神器,如今以正品的身姿,重現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