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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的注視下,犬山賀微微點頭,而后看向源稚生。
“少主,關于女性大規模失蹤案件,我和神官們在昨天調查到了一定線索,并在今天上午取得了重點突破,只是因為還沒有得到確切的證據鏈,所以沒有匯報。”
聽到這個匯報,眾人微微一愣。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的因素,他們下意識就想到,昨天是大家長橘政宗解除自己權限的時候,今天是大家長橘政宗遇害的時候……二者之間是不是有什么關系?
這種想法冒出了一瞬間,就被立即摁了下來。
蘇墨和犬山賀接觸也就是前天的事情,按照時間線推斷,第一天展開調查,第二天獲得線索,第三天獲得重點突破,除了流程快了一點之外,并沒有太大問題。
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正在眾人這么思考的時候,源稚生開口道。
“沒有確切的證據鏈,這意思就是你們基本已經鎖定了真相,只差最后補完是吧?”
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就把調查出來的東西說出來,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聽到源稚生這么說,犬山賀再無猶豫,直接讓輝夜姬放出自己尋找到的線索。
投影儀投射出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內容是一個箱子,箱子的位置似乎處于某個密室,源稚生敏銳的看出旁邊的架子上有一柄新打造的日本刀刀胚,這種古法鍛刀的方式已經近乎失傳,能夠真正進行鍛造的人不超過三個,而橘政宗恰好就是一個鍛刀大師。
源稚生心中一抽,目光稍顯空洞。
“這是什么?”
看著箱子的照片,櫻井七海疑惑道。
僅憑一個箱子,算是什么線索?
“諸位請看。”
犬山賀搖搖頭,讓輝夜姬放出一個視頻。
視頻中,白羽天狗神社的神官帶著白色的薄手套,將這個箱子輕輕打開,箱子里面的東西暴露出來,是滿滿當當一整箱子的頭發,這些頭發都極長。
“女人的頭發?”
櫻井七海微微一愣。
“為什么會這么多?”
如果是一個女人的話,即使將自己的頭發剃光,也攢不了這么多,以箱子中的發量,至少是好幾個女人加在一起的分量。
可為什么要把這些頭發放在一起?聯想到犬山賀之前所說的自己正在調查的案件,她心中產生了不妙的預感。
“經過檢測,這些頭發都屬于不同的女人,太久之前的頭發無法進行詳細配對,但近期的頭發還能通過檢測基因配對,初步確認這些頭發都來自于失蹤了的年輕女性。”
聽到這話,眾人心中一冷。
這么多失蹤女性的頭發,全部都被聚集到一起,足以說明女性大規模失蹤案件背后都是同一個幕后黑手。
雖然不知道這個幕后黑手收集頭發干什么,但顯然不會是為了做假發。
“還有么?”
源稚生聲線顫抖,接著問到。
“還有。”
犬山賀點點頭,讓輝夜姬再度投射出一張照片,這是基因比對照片。
“昨天死侍襲擊之后,我們對死侍群的基因進行了采樣,前后比對發現,有極少一部分死侍的基因和頭發上的基因相吻合。”
話語說到這里,他就點到為止的停下,讓諸位家主消化這番訊息的含義。
從橘政宗豢養的死侍群中,檢測到與失蹤女性配對的基因。
“大家長之前分明說過,死侍的研究材料都是墮落的鬼!”
風魔小太郎神色鐵青。
顯然,這也是謊言。
死侍的研究材料中,居然有失蹤的年輕女性。
也就是說,橘政宗的實驗材料里面居然有活生生的普通人類。
雖然只有極少一部分,但考慮到死侍的兇猛習性,恐怕絕大多數普通人類都沒有資格成為實驗體,只能成為食物,沉降在孵化池的池底。
用普通人作為實驗材料,這種行為同時觸犯了人類和混血種的禁忌,完全是徹底墮落的死侍才會做出來的事情。
而且,既然是大規模女性失蹤案件,看箱子中頭發的厚度,很顯然,被培養成為死侍或者死侍食物的女性絕不在少數,至少突破一千!
如果這是真的,那么毫無疑問,做出這事的人將會是全人類的公敵。
無論他是不是蛇岐八家的首領,對于這種突破了人倫底線的人,整個人類世界都沒有他的位置。
“這個箱子,是從哪里找到的?”
源稚生聲音沙啞,懷抱最后一絲希冀問道。
事到如今,僅憑借和死侍群的關系,其實就已經可以確定,這事必然和橘政宗有關。
源稚生也知道這一點,但他無法面對這樣的橘政宗,無法想象橘政宗居然隱藏如此之深。
所以他懷抱最后一絲希望,期待這事情和猛鬼眾有關,期待著橘政宗并不知情。
然而——
“這是在大家長的刀舍中找到的!”
犬山賀低聲匯報到。
“其實之前就已經鎖定了這塊區域,只是無法出手,大家長逝去的消息傳來后,神官們才闖入查到這些東西,將這些證據拍照運回來的時候還遭遇了襲擊,好在我和神官們親自押送,沒出什么問題。”
“咚!”
聽到這番話,源稚生臉色煞白,一時間支撐不住自己身體,直接跪倒在地。
后面的話他已經聽不清楚了。
僅聽第一句話,就能確認真相。
除了橘政宗之外,還有誰能包庇這種大規模女性失蹤的案件?除了死侍孵化池之外,還有哪里能消化這么多人體?女性大規模失蹤事件持續了將近二十年,橘政宗出現在這個國家也就不到二十年,這之間還能有什么巧合?
除了今天的事情之外,更多以前被忽略的事情,都在此刻涌入他的腦海。
蘇墨交給他的猴臉男人意外死亡的事件,橘政宗不愿意讓源稚生跟隨的習慣,突然想要和加圖索家族聯手,對抗學院本部的計劃……
這些疑點交織在一起,本早就能引起他的懷疑,可直到今天,他才看清楚真相。
“除了這些頭發之外,還找到了很多收藏的古董和腕表,大家長在這方面的收藏十分豐富,而且價值連城。”
犬山賀接著介紹,輝夜姬發出來的照片一張又一張投射出來。
每一張照片都是如山的鐵證,證明那個勤勉樸素的大家長其實從未存在,現實中的橘政宗是一個無比殘忍和貪婪的人。
看著這一張張的照片,諸位家主的臉色也逐漸變得蒼白無比。
他們未曾想到,凝聚了整個蛇岐八家的大家長居然會是這樣卑鄙而貪婪的小人,也從未想到自己一直以來跟隨的領袖居然會是這幅樣子。
在五大外姓家主中,受到打擊最大的就是風魔小太郎,他不愿意相信自己信賴的領袖會是這么一種東西,卻又對此完全無法反駁。
另一邊,源稚生對這些畫面已經無感,臉色也早已蒼白得如同死人。
得知橘政宗殘害了上千名女性,并將她們或做成死侍,或扔給死侍當食物后,在他心中這個老爹就已經徹底死了。
此刻,面對橘政宗的這些收藏,面對這些浮華的光影,源稚生想的卻是過去的事情。
還記得十幾年前,他還在那個鹿取小鎮的時候,橘政宗身穿昂貴的黑色西服,卻愿意和他一起去山上看星星。
到最后,橘政宗下定決心要去東京闖蕩一番,建立自己的事業,他也愿意前去幫忙。
兩人扶持之間,度過了十幾年,直到現在,他們君臨這個城市。
分明幾天前,這個老人還在說只需要最后一搏,家族就能擺脫學院本部的桎梏,到時候他們就能功成身退,他可以去法國天體海灘賣防曬油。
可到今天,一切幻象全部都轟碎,原來一切都是幻化偽裝出來的假象。
橘政宗的野心和大義都是虛假的外殼,面具下面藏著一個令人作嘔的靈魂。
“老爹……原來這些全部都是假的么……”
源稚生心臟抽搐,眼神也徹底變得空洞。
十幾年前,他失去了自己的弟弟。
十幾年后,他失去了自己的父親。
源稚女的墮落,還能說是血統的原因,橘政宗的墮落呢?單純只是出于令人作嘔的欲望而已!
一時間,他有些懷疑起自己一直堅持的大義,到底有沒有意義。
他本就是憑借著責任和義務揮刀,而如今,賦予他這份責任的握刀人卻自己變成了比鬼還要殘忍的東西。
源稚生徹底茫然了。
浮世之中,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信任誰。
看到他宛如浮萍或者尸體一般的姿態,家主們從震撼中回過神來,終于意識到這件事情會對源稚生造成的沖擊。
可安慰的話語此時已經失去了價值,在物理上失去父親后,源稚生心中的父親也死去了。
一連串的沖擊,讓他已經失去了正常的判斷。
照這樣下去,如果沒有外力干涉,他大概會心灰意冷,徹底擺爛吧!
就在這時,蘇墨推了推上杉越的背。
上杉越這才恍然大悟,直接跪下身去,一個熊抱,再次抱住自己這虛弱無比的兒子。
而后,他想起蘇墨囑咐過的話語,用低沉的嗓音開口道。
“稚生,爸爸愛你!”
面對這個血緣上的父親,源稚生終于算是有了一點反應,他沒有繼續掙脫上杉越的懷抱,也沒有抱住他。
對于名為父親的生物,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就在這時候,一個熟悉的便箋豎在了他面前。
源稚生微微抬頭看去,自己的親妹妹繪梨衣,一手拉著蘇墨,一手舉起本子,滿是關切的看著自己。
哥哥,你受傷了?
看到繪梨衣臉上單純的表情,源稚生這才恍惚察覺到,原來繪梨衣并不是不關心自己這個哥哥。
她大概是沒聽懂他們的話,不知道他們在血緣上也是真正的兄妹,但對繪梨衣來說不重要,盡管自己不稱職,她仍將自己當作了真正的兄長。
雖說她對蘇墨更好,但她從未因此否定自己哥哥的身份,只是因為自己一直對執意蘇墨出手,才會讓繪梨衣抵觸。
橘政宗偽裝的一切或許是假的,繪梨衣的關心卻永遠都是真的。
想到這里,他看向眼前的上杉越,自己血緣上的父親。
“扶我起來。”
他低聲說道。
上杉越連忙幫忙,將他攙扶起來。
源稚生勉力站起來后,漆黑的眼瞳環視著房間里的眾人,聲音虛弱且堅定。
“諸位家主,關于大家長的選舉今天姑且暫停,在政——罪人橘政宗的犯罪證據完全清晰并且調查清楚之后,再來進行大家長選舉!”
他的姿態并不算有力,聽到這話的家主們卻紛紛俯首。
“是!少主!”
在橘政宗的事情徹底明朗之前,蛇岐八家無法進行下一步動作。
至于背叛學院,這一橘政宗定下來的戰略,在未清楚真實目的之前,更是絕不可能執行。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蛇岐八家已經輸了。
這次的爭斗,是學院本部使者——蘇墨的勝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