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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稚生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被繪梨衣小看了。
收劍回鞘后,他的目光立即投向了五大家主。
雖說他已經做出了處置,但如果幾位家主有所不滿的話,他也必須予以回應。
畢竟,哪怕天照命地位尊崇,卻也不可能真的能夠為所欲為。
如今橘政宗失職,他這個少主就算偏袒,也不能太過明顯。
而在源稚生面前,看著橘政宗被削斷的十根斷指,五位家主有些重新認識了這位天照命。
他們這些家主,要么人老成精,要么也是經歷過權力斗爭選拔上來的,自然不會不明白源稚生的意思。
源稚生很明顯是想用十指之刑來換取橘政宗一條性命,兩人關系一直如同父子一般,他會這么做也并不奇怪。
“如果這是少主認真考慮過的懲罰,我對此并無意見。”
經過一段短暫的沉默后,櫻井家家主櫻井七海如此開口道。
她并未反對源稚生的偏袒。
如果反對成功,橘政宗被迫再次切腹,那逼死他的這一筆賬自然會記在她身上,如果反對失敗,則會同時被橘政宗和源稚生記恨,那樣更糟。
在過去未來兩代首領,都站在統一立場的時候,對橘政宗出手都等同于冒犯源稚生本人,無論怎么做都不對。
雖說源稚生不是那種因私廢公的人,可涉及到“父親”級別人物的死亡,什么情況都不好說,她不會把家族命運賭在對方克制力上面。
更不要說,橘政宗的故事十分有條理,即使是她聽來,也并沒有察覺到什么問題。
“只不過……”
櫻井七海話音一轉,神色有些猶豫。
似乎是想說什么,但欲言又止。
見狀,一旁的龍馬弦一郎主動開口幫忙補充道。
“大家長的話目前還沒有經過詳細考證,暫時不能算可信證據。”
一向老實木訥,像是中年上班族的龍馬弦一郎以十分沉悶的語調說出了櫻井七海想說的話。
“是的!”
櫻井七海這才點點頭。
她的確愿意相信橘政宗的話沒錯,但她不像源稚生那樣,只要選擇相信,就連絲毫盤查都不做。
無論是為了繪梨衣而豢養死侍也好,還是說猛鬼眾的首領是赫爾佐格也好,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詞。
龍馬弦一郎的看法或許死板,但這種看似低效的做法,才是“大人”的處理方式。
在這方面,源稚生還是太容易輕信了一點。
聽到他們這么說,就連最為支持橘政宗的風魔小太郎在猶豫了一下后也點了點頭。
“……確實如此。”
正如同他們之前默認了橘政宗切腹謝罪一樣,他們對于橘政宗并非全無防備。
假如橘政宗真的赴死了,那一切都好說。
他們甚至可以妥協,并極力維護橘政宗的名譽,將死侍群襲擊的事件直接栽贓給猛鬼眾,并給予橘政宗盛大的哀榮。
可如果橘政宗沒死,那麻煩的地方就有很多了。
過往的罪孽,還有經歷的真假姑且不談。
單談一點,他們真的能夠放心,讓身份如此復雜的橘政宗來繼續掌控蛇岐八家么?
別的問題好解決,信任問題可沒那么容易解決。
三位家主表態后,源稚生微微一滯。
盡管犬山賀和宮本志雄還沒說什么,但毫無疑問他們沒有反對,也就是說,他們也認同這一看法。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橘政宗就已經開口了。
“稚生,幾位家主顧慮得對。”
他對源稚生展示了一下被包扎起來的雙手。
“既然稚生想讓我贖罪,那我可以茍活,可失去了全部手指的罪人,又怎么能夠繼續擔任家主之位?”
在蛇岐八家,只有犯了大錯才會被切手指,被切除所有指頭本身就代表他曾經鑄下滔天大錯。
現在的橘政宗,無論是從形象上還是從家規上,都無法繼續擔任蛇岐八家大家長。
“所以稚生,之后就要靠你了!”
這么說完,他直接開口到。
“輝夜姬,我宣布再次辭去大家長的職位,并移交一切權限!”
他以十分干脆利落的姿態,來洗刷自己的嫌疑。
“是,已收到現任大家長橘政宗提案。該提案需要各位家主進行投票表決,檢測到剩余七位家主都在,請家主們輸入投票結果。”
輝夜姬立即對橘政宗的話予以回應。
大家長辭職,本應該舉行無比莊重的儀式。
可如今,橘政宗屬于是丑聞爆發不得不下臺的類型,自然沒工夫搞這些儀式,一切從簡。
輝夜姬的判斷更是簡潔無比,只需要家主們投票就行。
接收到輝夜姬的短信后,五位家主都沒有立即動手。
槍打出頭鳥。
最后,還是繪梨衣在慢慢搞清楚發生了什么后,率先選擇了一個贊同。
橘政宗不是大家長,豈不是說他管不了自己啦?
犬山賀緊隨其后,而后六票全票通過,源稚生也只能贊同。
輝夜姬權限解除后,橘政宗大家長的權限當即被完全撤銷。
等到中午的時候,大家長橘政宗引咎辭職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蛇岐八家。
對學院本部集體辭職沒成功,反倒是自己首領栽了。
絕大多數人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
大多數人都以為,橘政宗是因為沒能及時發現死侍群爆發危機,從而引咎辭職的。
為了維護組織形象,家主們都約定好隱瞞下了橘政宗豢養死侍的事情,以免引起下層不必要的猜疑。
所以,在眾人心中,對于橘政宗這位老好人的辭職還是心懷遺憾的。
只不過,這份遺憾并沒有持續多久。
比起大家長橘政宗這個老頭子辭職,更能引起話題的是新任大家長的選舉。
按照規定,能夠統率蛇岐八家的人,只能是內三家,外五家就算掌權也只能算是管家一流。
如今橘政宗退位,內三家剩下來的人員只有兩個。
一直以來威名赫赫、成功將執行局帶向日本最強的天照命源稚生,與在今天力挽狂瀾,以一己之力斬殺死侍群、實力猶在源稚生之上的繪梨衣。
新任大家長,到底是支持天照命,還是月讀命?
拜今天在眾人面前的亮相所賜,繪梨衣從幾乎無人知曉的狀態,一躍成為了競爭大家長職位的二號種子選手,并因為俏麗的面容以及力挽狂瀾的姿態吸粉無數。
當然,論起整體名望優勢,還是遠不如源稚生就是了。
蛇岐八家發生的變故,對于整個混血種世界來說,都是重點關注對象。
這一天,正是蛇岐八家提前宣布要集體辭職,背叛卡塞爾學院的日子,也是蛇岐八家和加圖索家族里應外合,準備圍剿昂熱的日子。
混血種社會的家族或翹首以盼或幸災樂禍,都在等待著秘黨自己打起來,產生內亂。
誰都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刻,蛇岐八家居然會掉鏈子。
具體發生了什么,外界無從得知。
他們唯一知道的是,在這一天上午,蛇岐八家在即將背叛之前,發生了能夠逆轉他們態度的事件,內部權力結構也因此發生了變動,昔日大家長橘政宗突然下臺了。
在這個節骨眼下臺,明眼人都意識到,加圖索家族的圍剿或許就要失敗。
再怎么嚴密的計劃也要靠人推動,當首領變化的時候,組織風格的轉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就算最有可能繼承大家長位置的源稚生,是和橘政宗同一派系的人,也不能打消眾人的疑慮。
理念上的分歧,即使是真正的父子、師生都未必能幸免,更不要說是血管里流淌著權欲的混血種。
所以,在解決完家族內部分歧之后,源稚生等人又忙碌的準備著對外的聲明。
雖說在橘政宗退位后,最為名正言順登上大家長位置的人就是源稚生,但在經過選舉之前,他依舊只能是源家家主、執行局局長,不能以蛇岐八家領袖的名義承諾任何事情。
退位之后,橘政宗雖然不能擔任實職,卻也能夠憑借多年來的感情來影響源稚生的決定。
在他的影響和幫助下,大部分問題都很快被妥善解決。
只留下兩個問題亟待解決。
該怎么面對學院本部?又該怎么面對加圖索家族?
這兩個問題,實際上可以合并成一個問題。
那就是,要不要延續之前橘政宗的路線,繼續對學院本部展開對抗?
之前被橘政宗以個人威望推進的方案,在他個人的倒臺后迎來了改寫的契機。
而面對這一問題,源稚生的態度十分猶豫。
死侍爆發對蛇岐八家來說并未產生太大影響,按理來說他們是可以繼續對卡塞爾學院集體辭職,并按照橘政宗之前的計劃行事的。
可明白這次事件背后是蘇墨出手的源稚生,對蘇墨的手段心懷顧慮。
別看這次死侍爆發沒有造成什么傷亡。
可實際上,但凡蘇墨沒有挑他們集合的時候釋放死侍,但凡蘇墨沒有及時把繪梨衣送回來,只要他在這兩件事情上稍微做一點手腳,源氏重工都會血流成河。
蘇墨的這番計劃,既是敲打也是警告。
如果這次,自己無視他的善意,執意繼續執行計劃的話。
那下次,再有類似的事情,他不再留守的話,蛇岐八家真的扛得住么?
橘政宗的下臺,已經讓源稚生深刻的感受到了蘇墨的棘手程度。
事到如今,他終于確信,蘇墨是真的不需要利用繪梨衣,僅憑一己之力就能阻擋蛇岐八家的決定,他也終于明白,昂熱的自信從何而來。
但凡蘇墨心狠一點的話,都能夠憑借一己之力直接重創蛇岐八家。
在這種顧慮下,源稚生在猶豫間,終究還是沒能做出決定。
到最后,還是按照櫻井七海的建議,以蛇岐八家目前還沒有競選出首領為由,暫時推掉了加圖索家族使者履行約定的請求。
群龍無首,相配合加圖索家族也做不到啊!
對于這個強大的理由,加圖索家族也確實沒有辦法。
向學院本部集體請辭的事情,自然也被擱置了。
在這個關鍵時候,每擱置一天,昂熱那邊的優勢就大一分,加圖索家族的劣勢就更大一分。
若是一直擱置下去,更是相當于背棄盟約,支持昂熱。
這樣下去,還不如直接支持昂熱,好歹不會被昂熱視為敵人。
所以,源稚生的時間也很緊。
他必須要在最短時間內做出決定,不然就相當于直接向學院本部屈服。
就在源稚生和五大家主熬夜商討,到底要如何應對學院本部和加圖索家族的時候,橘政宗暫時離開會議室,來到了ξ層,繪梨衣房間所在的通道面前。
之前的討論中,他已經將自己該表達的東西表達完了。
雖然他不再是大家長,卻也還是橘家家主,能夠在家主會議中占據十分關鍵的一席。
可身為罪人,太過堅持自己的意見反而會讓人覺得可疑。
所以,他及時撤了下來,并說自己要去看望繪梨衣。
對于這種級別的會議探討,繪梨衣自然是沒有這個耐心參加的,反正她留在那里也只會打游戲,反而會影響討論,源稚生也就讓她回去了。
此時,橘政宗提出要去看望繪梨衣的事情,也并未引起其他家主的驚訝。
除了繪梨衣自己之外,其他家主都聽出橘政宗之前的意思,繪梨衣是他的女兒。
盡管沒有證據證明,他們也覺得橘政宗沒有必要說謊。
父親想去看女兒,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于是,橘政宗便來到了通道面前。
于是,他就吃了閉門羹。
“抱歉,您的權限不足以通過這道門。”
輝夜姬的聲音在旁邊的過道中響起。
橘政宗頓時一愣。
他的權限不足?開什么玩笑!蛇岐八家還有誰的權限比他更高?
等等……不對!
很快,他就想起來,自己已經不再是大家長了,他已經從最高權限降到了橘家家主的權限。
別看繪梨衣的房間像是沒設門鎖一樣,那只是由內而外沒設障礙而已。
由外而內的話,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進入她的房間的。
之前源稚生能進入,是因為他是繪梨衣的監護人,橘政宗能進入是因為他持有最高權限。
除此之外,就連五姓家主的權限,都不足以通過眼前這道門扉。
如今,橘政宗的權限被降為橘家家主,雖然也是內三家的家主,卻也只能和繪梨衣的上杉家家主平齊。
這種級別的權限,是不足以刷開這道門的。
不過,刷不開的門也有別的辦法進入。
“輝夜姬,直接告訴繪梨衣我來拜訪。”
橘政宗以十分自信與平靜的語調說道。
繪梨衣的性格他無比了解,就像他了解源稚生的性格一樣。
他知道,這個時候的繪梨衣肯定還沒睡,還在打游戲,也知道自己在繪梨衣面前還是有幾分權威的,只要自己想見她,她再怎么不情愿也絕不會拒絕。
這就是對人心的掌握,是機械權限所不能阻擋的。
在橘政宗滿懷自信的等待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等他足足站了半分鐘后,輝夜姬的匯報才姍姍來遲。
“報告橘家家主,上杉家主拒絕了您的探訪,并表示她要打游戲,很忙。”
橘政宗猜中了前半段,卻沒有猜中后半段。
現在的繪梨衣,已經不是以前的繪梨衣了。
在蘇墨的教導下,她已經學會了拒絕,在零的教導下,她也學會了基本常識,不再是那個單純到不懂對外人設防的孩子。
當然,此刻繪梨衣拒絕橘政宗的理由倒是的確異常單純,真的就是因為她在打游戲,沒空和別人說話。
至于橘政宗的權威,在源稚生的權威都被蘇墨暗戳戳破壞得差不多的情況下,已經卸任大家長的他,在繪梨衣心中更是沒什么分量。
她為什么要拋棄和零媽媽打游戲的時間,來聽奇怪的人說話?
聽到輝夜姬的回報,橘政宗心中一沉,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他之所以前來尋找繪梨衣,便是因為他也意識到,此次死侍爆發事件必然和蘇墨有關。
和蘇墨走得最近的就是繪梨衣,他想要從繪梨衣這里得到關于蘇墨的情報,了解今天上午他們到底做什么去了,然后再來思考對付蘇墨的方法。
沒想到,現在的他居然連繪梨衣的人都見不到。
很顯然,繪梨衣已經開始脫離他的掌握。
而造成這一結果的,必然就是蘇墨!
意識到這一點后,橘政宗看了一眼通道的大門,選擇了放棄。
沒必要再確認蘇墨的其他信息了,僅憑繪梨衣的態度就可以判斷,這個家伙的威脅比他想的還要大。
之前他還顧忌著學院本部和昂熱,沒敢對蘇墨下殺手,沒想到這家伙居然這么快就成為了自己的心腹大患。
他不知道蘇墨是怎么知道死侍孵化場的事情的,也不知道為什么蘇墨能調查到那么多隱秘消息。
他唯一知道的是,如果再不除掉蘇墨,他經營了二十年的局面,可能都要全面崩壞掉。
所以,即使冒著昂熱暴怒的風險,他也有必要除掉蘇墨。
只要能殺掉蘇墨,蛇岐八家和學院本部就再也沒有轉圜的余地,源稚生只能選擇延續自己的路線,和學院本部對抗到底。
這么做,局面看似會變得更加兇險,可實際上,他對蛇岐八家的掌控力到時候會比現在強上許多。
繪梨衣被帶偏的性格會有機會能被糾正回來,也不用擔憂蘇墨隨時出現,再整一個什么大活。
重重考慮下,除掉蘇墨絕對是利大于弊。
殺心已定,在會議結束后,橘政宗乘著一輛高級黑色轎車,駛入了黑暗之中。
第二天,他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