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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蘇墨的話后,諾諾思考數秒,完全理解了蘇墨的意思。
自己的父親現在面臨著加圖索家族未知的壓力,這個壓力是有時限的,所以只要自己在一定時間內不屈從于父親的威脅,那自己就成為了父親的威脅,可以反過來拿捏他。
所以她什么都不用做,時間是站在她這邊的。
“那我現在,應該直接回去?”
諾諾不太確定的問道。
好不容易逃出來,又要重回羅網,總覺得有些奇怪。
“可回去之后,龍族血清的調查怎么辦?”
“你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回去。”
蘇墨贊同了她的想法。
“只要你能靜下心來,不屈從于他的虛張聲勢,那陳家就不會是捕獲你的網,而是捕獲伱父親的網。”
“捕獲我父親的網?”
諾諾語氣稍微有些不可思議。
分明陳家是她父親的所有物,是她父親用來束縛所有孩子的工具,又怎么會成為能夠捕獲她父親的網呢?
“織網的蜘蛛,不也是被困在了網上么?”
蘇墨悠悠的反問道。
“只要他還貪圖獵物,就會被自己所束縛。”
“而只要能束縛住他,你完全不需要自己調查血清的事情,甚至可以讓他親自把血清獻給你。”
“當然,想要反制你的父親,你還需要學習一點點談話小技巧。”
暴露了欲求的人往往并不難對付,因為他們自己就展露了自己的弱點。
之前對方沒急的時候,哪怕是蘇墨也找不到太多調查陳家的切入點。
但現在對方一急,蘇墨便看到對方暴露出來的空隙。
最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被攻破的。
“談話小技巧?”
諾諾微微一愣,不太明白蘇墨指的是什么。
“嗯,考驗心態的時候,言語上的交鋒也很重要,我稍微講一點簡單的技巧,你應該用的上。”
蘇墨決定要利用好這個機會,武裝一下諾諾,好通過她窺探一下陳家背后隱藏的東西。
一番講述后。
諾諾一臉認真地記下筆記。
通話結束后,她長舒一口氣,明明自己處于近乎全城通緝的狀態,她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這份安心并不在于剛學到的談話技巧,而是在于她終于能夠看清楚自己身邊的旋渦,終于能夠無比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現狀,并且終于學到了可以改變現狀的方法。
少女掛掉電話,轉過身來,斜靠在電話亭上仰望著天空。
她對著天空,伸出自己手掌,手指一一攤開。
單就武力上來說,她感覺自己和之前的自己沒什么變化。
但就心態而言,比起之前把自己豎成刺猬瑟瑟發抖,什么都做不到的狀態,她感覺現在的自己或許有所改變。
她也不知道這份改變是多還是少。
或許有些不切實際,但她心中的確有這樣一個錯覺。
“說不定……現在的我,能扭轉萬象?”
少女緩緩攥緊了自己的拳頭,心中意志逐漸變得堅硬。
下定決心的她,甩開了遮住頭發的兜帽,任憑暗紅色的頭發在腰間飄蕩,邁向了人流之中。
這一次,她的背影不再像狗,而像是對著風車沖鋒的堂吉訶德。
離家出走的陳墨瞳居然自己回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就連她父親都不由得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以他對諾諾的了解,這家伙只有可能被抓住,除非是太陽打西邊升起,否則沒有可能主動回來,可今天似乎還真的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當陳氏家主來到客廳的時候。
立即便看到了諾諾的身影。
五六個留守的姐妹繞成一圈虎視眈眈的看著她,害怕她再次突然跑掉,門外的保安們也提起最高精神警戒,再也不給她逃離的空隙。
可在這么多人包圍的狀況下,她居然一副優哉游哉的樣子,好像還在吃辣條?
“父親大人!”
看到他過來,其他女兒立即行禮,諾諾一如既往的當做沒看到。
陳氏家主也不意外,揮了揮手算是回應之后,便站在了諾諾面前。
“你還知道回來?”
他聲音威嚴,面色陰沉如水。
“這里是我家為什么我不回來?”
諾諾理直氣壯的回答道。
“還知道是你家,看來還沒有完全忘記我這個父親。”
陳氏家主沉聲問道。
“那你為什么要離家出走?”
“什么叫做離家出走,我只是去買辣條了,買辣條犯法么?”
諾諾揚了揚眉毛,晃了晃手上的零食,不甘示弱的與自己父親對視。
與以前完全是裝出來的逞強不同,她這次的眼神中多了一點信心。
蘇墨老師教導的第一條,在自己弱勢的時候,要學會打亂對方的對話節奏,這樣才能避免陷入被動。
顯然,她的父親不想和她陷入這種無意義的爭辯中,他直接另起話題。
“你對于加圖索家族的婚約還是有所不滿?我之前說過,我和你的母親都想看到你嫁一個好人家,如果你真的有所不滿,大可以直說,不必這么做。”
他話語中隱含威脅,顯然是準備再度使用母親這一軟肋逼她就范。
若是以前的諾諾,肯定會敢怒不敢言,最后只能憋屈的答應下來。
但現在的她不同了。
“怎么會有不滿呢,為什么你會這么想?我們不是約好了條件么,難不成你想反悔?想要放棄和加圖索家族的聯姻?”
諾諾一臉詫異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這和之前態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屬實是讓她父親都有些不會了。
突如其來的反問,讓他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接受聯姻,嫁入加圖索家族?”
他狐疑的看著自己的女兒,總覺得她的態度有點不真實。
“當然!只要你按照約定開發血清喚醒母親,我就聽從你的命令,這是我們之前約好的條件。”
諾諾立即點頭,悄無聲息間,將話題引到了血清。
蘇墨老師教導的第二條,打亂對方節奏后,就要嘗試將話題脫離對方預設戰場,避免主場作戰。
“血清……”
聽到這個詞,她父親終于明白諾諾在意的關鍵點在哪里。
“你的目的是這個么?所以今天才會不惜對你的哥哥動手?”
“既然我都答應了你的條件,那關心一下母親的血清也無可厚非吧?”
諾諾反問一句,將話題鎖在血清上。
“可為什么你要阻止我呢,難道說血清什么的壓根是騙局,只是你想欺騙我答應你要求的誘餌?”
她當然知道血清并非騙局。
或許并不是用來治療她母親的特效藥,但必然是家族背地里研究的東西。
但這并不妨礙她表示懷疑,蘇墨之前曾告訴過她,永遠不要自證清白,要盡量逼對方自證,然后從對方的消息中提取自己想要的情報。
“這當然不是騙局!你不應該懷疑你的父親!”
陳氏家主深深地皺眉。
“我也不想懷疑你,但你的行為太可疑了,我僅僅是稍微調查一下就被軟禁,小題大做到這種程度,讓我不得不懷疑這東西到底存不存在,你是不是拿一個空口無憑的東西在騙我?”
諾諾咬緊這一點,絲毫不放松。
“以你的能力,應該能夠判斷血清存在的事實。”
陳氏家主再度皺眉。
他指的是諾諾的側寫能力,今天諾諾在審問她的哥哥的時候應該能確認這一點。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誰知道他口中的血清是給人用的還是給狗用的?”
諾諾冷笑著反駁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看不到血清,你就準備不顧你母親的意愿?”
陳氏家主表情陰沉,他再次祭出諾諾的軟肋。
“不,我說過我不打算違背約定,更何況那和我母親的意愿也沒有關系,我只不過是看不到血清心中不安而已。”
諾諾并不準備來硬的。
蘇墨老師教導的第三條,不要觸碰對方底線,但可以在底線附近進行試探。
“就算血清還沒研制出成品,半成品或者其它研究資料也應該有吧?如果連這都沒有,你讓我怎么信任你?”
“血清的資料不是你該看的東西。”
陳氏家主依舊搖頭。
“那就沒辦法了。”
諾諾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那我就多準備一點辣條吧。”
“辣條?”
她父親一愣,不知道為什么話題會轉向這里。
“是啊!自從知道母親的事情之后,我心里就一直很焦慮,再加上前兩天遭遇的精神創傷,我感覺我快要神經質了,只要吃辣條的時候能夠緩解一下我的抑郁癥,雖然只是杯水車薪,但也聊勝于無。”
諾諾煞有介事的說道。
“神經質?抑郁癥?”
她父親愣住了。
“是的,也不知道加圖索家族會不會歧視精神病人,不過你不用擔心,我覺得我休養一兩個月,說不定就好了。”
諾諾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說道。
“一兩個月……”
她父親額頭有青筋隱現。
“你是在威脅我?”
“當然沒有!”
諾諾矢口否認,然后用幽幽的目光看著他。
“只不過,你也不想我因為母親的事情精神失常吧?”
兩人相互對視,陳氏家主臉色陰沉如水。
如果單純只是抑郁癥,他不會相信諾諾的威脅,精神病也不是想偽裝就能偽裝的。
可要提到神經質,他還真拿不準。
諾諾平時的表現就挺神經質的。
再加上前些天讓她殺掉了自己養了半年多的狗,說不定真的會有什么精神上的影響,如果她真的受到刺激,有意或者無意表現出精神異常的傾向的話……
想到這種可能,還有即將面臨的加圖索家族的考核。
“哼!”
陳氏家主深深地看了諾諾一眼,轉身離開。
現在還有時間,只要她扛不住,自己就不必冒險。
看到他背影徹底消失后。
諾諾跌坐在沙發上,感覺有些脫力。
但她嘴角卻勾起了一絲笑容。
雖然說自己表現得不算好,但無論如何,第一階段她是抗住了,之后只需要比拼耐心就可以了。
而按照之前蘇墨分析的狀況,比拼耐心,是看穿了對方底牌的他們占據優勢。
蘇墨這邊掛掉電話之后。
回頭看到夏彌正在沙沙沙的拿著筆記著筆記。
“你這是在干什么?”
蘇墨好奇問道。
“我覺得你之前說的那些技巧可能有點用,想著要不要記下來,然后——”
夏彌趴在床上寫字,話說到一半卻卡殼了。
“然后用來對付我?”
蘇墨幫她補全了后半句。
“那當然不會,我怎么可能對你用這么陰險的技巧。”
夏彌心虛的搖頭,旋即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你該不會對我使用過這些話術吧?”
想到這一可能性,她不由得瞪大眼睛,狐疑地打量著蘇墨。
“那當然沒有,我怎么可能套路你呢?這只是對人類溝通的技巧而已,你可是堂堂龍王,怎么會吃這一招?”
蘇墨立即使用捧殺,來打亂對方節奏。
“說的也是哦!”
聽到蘇墨這么說,夏彌不由得一呆,旋即認可的點了點頭。
自己可是閱歷豐富的龍王,不知道度過了多少個歲月,怎么可能被這些小把戲騙到?
“不過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她咸魚翻了個身,抱著筆記本看向了天花板。
說起來,自己在極少極少數情況下,偶爾會被蘇墨牽著鼻子走,那時候是不是他對自己是用了轉移注意力的話術?
這樣的問題,夏彌剛想懷疑的說出來。
卻正好被蘇墨打斷。
“快到飯點了,你記得你還欠我一頓大餐么?”
提起大餐,夏彌想起之前抵達任務地點別墅時候的事情,那時候的確允諾了一頓大餐。
今天上午兩人補覺沒吃早餐,中餐也只是簡單吃了一點,現在的確有點餓了。
“記得!那我們今天不在家里吃,去外面吃?”
“好耶!大小姐英明!你有喜歡的飯店么?”
蘇墨十分捧場的鼓了鼓掌。
“這個倒沒有,我在外面吃的少。”
夏彌搖了搖頭。
“那就先去下面轉一轉吧,看看招牌菜單,找到喜歡的飯店再說。”
蘇墨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說道。
“也對!”
夏彌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便立即從床上翻身下來,換好鞋襪。
而在即將出門之前,她身軀微微一滯。
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事,是錯覺么?
正在這時,蘇墨打斷了她的回憶。
“說起來,待會兒要不要打包一點給芬里厄?”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打包再多,對他來說也只是一口的分量,簡直是牛嚼牡丹。”
夏彌吐槽了一句后,立即跟上。
“砰!”
隨著家門關閉,心中之前一小點疑惑,便徹底隨風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