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了數秒后。
蘇墨大概明白了到底是為什么。
所謂的血之哀，大抵不過是對自己歸屬感的認知失調而已。
混血種之所以有血之哀，是因為身份認知問題。
他們并不完全屬于人類群體，他們的歸屬在于世界的暗面，在于陰影中的混血種社會。
所以他們才會報團取暖。
純血龍類之所以有血之哀，是因為他們是棄族。
沉睡千年之后，大地已經成為異族的樂園，他們的時代已經結束，他們的歸屬在于過去。
所以他們才會試圖回到龍類統治的時代。
而蘇墨。
作為普通人，他的心理狀況的確是最為普通的人類，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可作為穿越者，他的確也是這個世界最為特殊的存在，沒有之一。
混血種盡管有血之哀，但他們能夠在世界暗面報團取暖。
純血龍類有血之哀，但他們能回憶起往日的榮光。
他們二者的歸屬，一個在暗處一個在過去，雖然各有缺陷，但終究還是有根的。
可蘇墨不同。
作為穿越者，他完完全全就是無根的浮萍。
他的歸屬不在人類，不在龍族，也不在混血種。
甚至也不在過去未來。
哪怕是夏彌這樣的初代種，也有著自己的期待和向往。
即使再怎么寂寞，她的過去和這個世界都不可分割。
可蘇墨并沒有這種感受。
他真的就是孤身一人，形單影只。
像是從岸邊落入湖面中的一塊頑石，激起一片漣漪，然后沉入池底，并不和其中的生態產生任何聯系。
“原來如此……”
想明白的蘇墨無聲的笑了笑。
“很遺憾，是你判斷錯了，我并非是什么素質優秀的混血種，也沒有什么血之哀，至于你說的孤獨……可以當我是自我認知紊亂之類的吧！”
說著，蘇墨撓了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到。
“這位女俠，如果你覺得我幫不上忙，想要退貨的話到也好商量，只不過違約金希望可以商量一下，對堂堂龍王來說，一百萬應該不多吧？”
雖然蘇墨擁有金手指，但很遺憾的是，沒有基礎的龍血的話，其他一切技能大概都和耶夢加得的印記一樣無法加載上去。
在這種情況下，蘇墨覺得自己大概做不了臥底的活。
不如干脆解約。
現在才08年，一百萬在這個時間段還是十分保值的。
自己不用打工的話，大概還能去很多地方逛逛，打個卡。
看著蘇墨面色平常的討論著解約的事情。
夏彌心中一動。
仿佛時間回到了三天前的下午。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蘇墨，那時候他的神態也是這副樣子。
雖然是在為了生計打工，在他的臉上卻察覺不到多少情緒，那無比融入人群，卻又完全與世隔絕的樣子，像極了在細雨中安靜凝視著遠方的雛鳥。
大概是血之哀的個體相互之間的引力吧。
這種明明沒有半點違和感，卻脫離世界軌道的觀察者的姿態，吸引了另一個觀察者的注意。
如果給血之哀劃分等級的話。
夏彌甚至覺得蘇墨身上的血之哀遠超自己。
畢竟，就算同為觀察者，夏彌好歹也有自己的目的，可對方似乎沒有任何目的，只是在進行觀察本身而已。
最大的孤獨，是對孤獨本身視而不見。
借助血統的優勢，她尾隨了蘇墨兩天。
并最終確認這是自己要找的人。
血之哀達到這種程度的個體，絕沒有同伴，也不可能牽扯到什么奇怪的勢力，他是干凈的，也是安全的。
只需要將他誆過來，染上自己的顏色。
自己將獲得一個絕佳的幫手。
夏彌的謀劃幾乎天衣無縫。
直到剛才進展都無比順利。
唯獨出現漏洞的，便是血統。
她實在是想不到，擁有這種規模血之哀的人，居然會只是單純的人類，連一點點龍血都沒有。
不過，聽到蘇墨說這話之后，她很快理解了他的想法。
這是怕她接受不了，所以干脆自己主動提出解約？
看著蘇墨一副準備好要離開的表情。
夏彌心中突然很不爽，十分不爽。
她皺了皺鼻子，一巴掌拍到了蘇墨的肩膀上，張牙舞爪道。
“一百萬？你擱這打土豪呢？你以為賺錢很容易么！”
“而且什么叫做違約金，蓋了本小姐的章，就是老娘的人了！你還想逃跑？你以為你逃得掉么！”
夏彌一副黑心老板騙到苦力工人，拿著合同要挾對方不能走的流氓架勢。
看到她這個反應，蘇墨有些疑惑。
“我倒是無所謂離不離開，可血統的問題……”
這個不解決，臥底也當不成啊！
“這和你無關！”
夏彌頗有霸道總裁風范的揮了揮手。
“你只需要負責執行命令就可以了，血統什么的我來想辦法！”
既然做出了選擇，夏彌可不是會后悔的類型。
“你來想辦法？”
蘇墨疑惑地看著夏彌。
“你能賦予普通人穩定的血統？”
如果是死侍之類的危險血統，大概是沒有問題，可如果說是賦予穩定的血統，初代種有這個能力么？
就算初代種可能有這個能力。
但夏彌又不是普通的初代種。
她能做到么？
“你以為你是在跟誰說話，我可是初代種！是尊貴的龍王！”
夏彌一臉驕傲的挺起并沒有太多料的胸口。
“雖然有些麻煩，需要一些特殊材料，但也不是什么特別困難的事情。”
“總之，龍族血統方面你不用擔心，交給我就可以了！”
“就算你不是混血種，但你本身的資質還是放在那里，只要獲得血統之后應該就能發揮作用。”
“所以不用擔心。”
“跟我夏彌走，天天都有酒；跟我夏彌混，大餐吃到撐！”
少女豪氣干云，一副黑社會大哥的氣質。
不得不說，這順口溜是練過的。
“啪啪啪！”
蘇墨十分捧場的給夏彌鼓掌。
這家伙要是不干龍王，去當銷售經理，想必也會是一把好手。去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