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唯暢想未來,腦補一只霸氣的黑貓打天下、被萬人膜拜的場景時,這輛舒適、寬敞的黑色高級轎車停了下來。
到學校了。
令李唯感到驚訝的是,走在路上身穿制服、披著斗篷、尖角帽做魔法師打扮的學生身邊,或多或少都帶著一只奇形怪狀的生物。
像是漂浮在空中的圓球迷你翅膀小惡魔;四條腿、時不時噴兩下的火蜥蜴;坐在肩膀上、漂亮又小巧的妖精;
當然也偶有體型龐大飛鳥被全副武裝的保安攔在門口做登記。
所以,召喚果真是家庭作業嗎!
相較于這些奇行種,自己這黑貓模樣屬實是拉了胯啊。
不,不對。
黑貓怎么會拉胯。
貓貓還有神秘與可愛啊!
迫不及待的想要沖出去,和那些看起來霸氣威武的生物們過兩招的李唯忽然發現,白妍并沒有下車。
她就這樣一直坐在車上,看著車窗外的人群。
等待著校門口熱熱鬧鬧、好似集會一般的人流散去后,她才推開車門走下去。
用魔法強化了感知的李唯能夠感受得到,白妍雙手的手指緊緊地扣著貓包的邊緣。
她身上不愉快的味道,更濃重了。
而除此之外,還多了些許的恐懼與抗拒。
她……
貓包并不完全透明,李唯看不到白妍的表情。
但通過共生契約的感知,他腦海里已經浮現出了,她臉上那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為什么,她總是會露出那一副令人心痛的表情呢。
昨天晚上在書桌前是這樣,今天站在校門口也是這樣。
李唯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他可以通過心底瘋狂傳來的那惶惶不安去揣摩。
白妍心中的這股情緒比考試考了倒數第一、寫完的作業沒有帶到學校、馬上要開家長會、或者……被公司開除后三連面試被拒還要濃烈。
她真的很害怕去學校。
為什么。
李唯不懂。
因為他不懂白妍,他們也只是昨天晚上一起睡了一覺的普通關系。
但他卻很想在此時,大聲的對白妍說:
不要怕嘛!
雖然他們的召喚作業完成的很好,但你的也不賴嘛!
召喚出了我這位偉大的黑之魔王!(雖然,根本就不知道這稱號除了貫口以外有啥用)
咳咳。
但黑貓也很好看、很帥的啦!
魔女配黑貓欸!
多搭啊!
況且這里都已經是魔法復蘇的世界了,小貓亂殺不是很合理嘛!
李唯總覺得自己變成小貓之后心態也隨之發生了一些改變,但他可以確信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自己想要安慰這個喪氣魔女的想法是不會變的。
“喵”
一直找不到閃亮登場、小貓開嗓的機會的李唯,只能嘗試著用著母語對白妍進行一些安慰。
雖然不是第一次叫,但這青天白日之下,李唯還是深刻的意識到了一件大事。
他這貓……
是夾子音啊!
聽到了李唯這聲又夾又長的叫聲,白妍猛地放慢了腳步。
她低頭看了看懷中貓包里的小貓,又抬起頭環顧了一圈四周,隨后小跑去了附近路旁的的樹蔭下。
快速奔跑對體質和李唯半斤八兩的魔女來說,屬實是太艱難了。
她一邊穿著粗氣,一邊慢慢蹲下來,打開貓包的拉鏈,
“對不起,是不是不舒服……”
魔女一開口,便是老匠人了。
因為氣息紊亂的緣故,她的聲音顯得額外虛弱,
“我也沒想到會召喚出來一只貓,沒有提前做準備,沒辦法給你準備更舒服的地方……對不起啊,貓貓。”
她纖弱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李唯的額頭,不說話時用力抿起的蒼白的嘴透露著滿滿的無力。
“喵”
不要道歉啊!這種小事情!這貓包很舒服啦
雖然不想說出口,但李唯知道一個既定事實,那就是他現在很小。
剛斷奶的小奶貓,也就是他現在這樣了。
小貓放進一個堪比高中生書包的大包包里,能有啥不舒服的呢?
他不害怕,也不向往什么流浪的自由,被瘦弱但大波的黑長直美少女抱著,能有啥不開心的?
如是想著,他又昂頭蹭了蹭白妍的手。
頭觸碰手掌的觸感很奇妙。
舒服的同時,心中多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咕嚕咕嚕咕嚕。
本能的,李唯發出了舒服的聲音。
白妍看著探頭探腦、看著呼嚕呼嚕地蹭著她的小貓。
細膩的毛發從指尖劃過的觸感,讓她感到很舒心,平生第一次有一種被依賴的感覺,讓她止不住的勾起嘴角。
但,這笑容短暫的、就又消失了。
“真乖。
你這么可愛,又這么聰明,去普通人家當一只貓貓肯定會很幸福。
對不起……讓你成為了我的貓。”
她的每一句話,都充滿著歉意。
這讓原本心態還有些輕佻、活絡、甚至積極的李唯,都變得有些傷感了起來。
真正的悲傷是會傳遞的。
它并不會讓人也感到悲傷,但是會讓人對在悲傷的人有一種很無力的憐憫感。
李唯不知道這種情況下,他做些什么會讓這位魔女小姐更好受一點。
因為在相同的情況下,他選擇了擺爛。
只要我承認自己是廢物,就沒有人可以傷害得了我。
好吧,他只是個選擇逃避問題的懦夫。
“喵”
于是他只能同剛才一樣,繼續蹭著白妍,希望這樣的安慰能讓她好受一點。
肢體動作有時候會給予人很大的安慰。
白妍看著努力蹭著自己,又眨著眼、又賣萌的貓貓,一直抑郁的心情放平了很多。
這只貓很可愛,她很喜歡。
但嫌少與人溝通的她,在對待動物的時候,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心中的感情。
參考著從車窗外、網絡上的視頻中看到的舉動,她伸出了手對著面前的小黑貓說道:
“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爬到我的肩膀上……
啊肩膀果然還是算了,太危險了,而且萬一你遇到什么危險我也來不及保護你……
啊,雖然我的保護可能也沒什么用……
但是……但是……我可以……抱著你……嗎?”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語氣從稍顯興奮變得逐漸低落,甚至在最后轉為了卑微的疑問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