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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祖宗不足法


更新時間:2023年05月03日  作者:橘貓不是貓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一品御貓 | 橘貓不是貓 | 紅樓御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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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國以武,治國以文。

實際上寧榮賈家在賈代化、賈代善那一輩,就已經開始了布局。

先是讓有讀書天分的賈敬科舉入仕,緊接著將榮國府嫡女,當年京中第一貴女的賈敏嫁給了探花郎、姑蘇名門林如海。

老太爺為了讓賈家兩條腿走路,更是放低了身段求到了國子監祭酒李守中的門前,為賈珠求娶了李守中的嫡長女李紈。

賈珠驚才艷艷,少年才子之名響徹京畿,可惜天妒英才,賈蘭出生不久后,賈珠便一病不起……

在賈珠病逝時,哭得最兇的有兩個人,一人是妻子李紈,另一個就是自囚在家的赦大老爺。

為何?因為賈珠是當時唯一有希望重整賈家的人。

說來也是巧合,賈珠病逝不久,賈敏也一病不起。不等賈赦反應過來,揚州就送來了報喪之信。

那會的榮國府如同陷入了迷一般的泥沼,死活掙脫不及。

當最后的希望破碎時,赦大老爺的心便死了。從此赦大老爺放浪形骸,不是玩女人就是在玩女人的路上,直到賈琮突然轉性,讓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琮哥兒,這樣真的可以嗎?”

李紈的擔憂是有原因的,賈珠病逝后,赦大老爺曾做主去了李家,想讓李紈孝期過后再嫁。

當初不但老太太與王夫人極其反對,令赦大老爺沒想到的是,李守中差點沒拿掃把將其趕出門去。

李守中更是寫了一封信給李紈,令其緊守門戶,不得再做他想。自此李家甚少登門探望,兩家的關系似乎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境地。

說是姻親,關系甚至不如別家親近。

李紈已經有三年沒見父親了,有這樣的想法,并不奇怪。

看到面前這位可憐可悲的小婦人,賈琮暗罵這該死的世道與吃人的禮教。

他拍了拍侄子的腦瓜,臉上掛上笑容:“大嫂嫂放心,這事兒我與伯父提過,他也想念外孫,哪里會不同意。二叔那邊就更不用說了,蘭哥兒若是能考個狀元郎,那便是光宗耀祖了!”

一夜風雨冬寒至,閑適的幾天匆匆而過,明日便是元春省親的日子,赦大老爺都扔下了京營的軍務,告假在家準備迎駕。

自十月初三,宮中就已經派了不少宮娥內侍常駐省親別院,禮部的官員不停穿梭在別院與兩府之間,焦躁的樣子讓賈琮看了十分的好笑。

“琮哥兒,你在看什么?”

寶玉今日終于從政老爺的書房逃了出來,跑到榮國府的側門外透透氣。

側門外是一條小巷子,東邊就是寧國府的會芳園。會芳園的一半被劃入了省親園子,賈琮正坐在側門外的石階上曬太陽。

寶玉順著賈琮的目光看去,兩名青袍的禮部官員正指揮著宮娥與內侍來來回回演練著省親的儀式。

面紅耳赤的官員貌似很焦慮,不停地大聲呵斥出錯的宮人。

賈琮笑了笑說道:“我在學習!”中文網

“學習?”

噗噗……

小廝茗煙直接用袖子擦了擦石階上并不存在的塵土,寶玉挨著賈琮坐了下來。

他疑惑的問道:“學習什么?”

“你來晚了,方才太常寺預備的宮廷舞很好看。禮部預備的這些流程就很無聊!”

好看的小姐姐跳舞,可比禮部制定的繁瑣禮儀有趣多了,賈琮很想去大喊一聲,將那群跳舞的宮娥重新招回來。

不說還好,一聽方才有優美的宮廷舞,寶玉頓時感覺錯失了一個億。

幽怨的看著賈琮,長嘆短噓了好一陣。

這時寧國府的側門打開,一道倩影出現在暖陽下,寶玉立刻站了起來,大臉盤子滿是笑容。

“可……蓉哥媳婦!”

這顏狗,真是讓人又好笑又好氣,方才差點將人乳名當眾喊出來。

賈琮也站起身來,不過他可沒像寶玉那樣跑過去,只是靜靜站在門前候著。

秦可卿不是一個人過來,身旁還有一個俊秀稍顯陰柔的少年。

“三叔,這是妾身兄弟鐘哥兒,老祖宗前日說尋機會帶去榮禧堂讓她老人家見見。”

秦鐘倒也守禮,跟隨秦可卿作揖拜見:“秦鐘拜見三叔……”

“起來起來,都是一家人,何須客套。”

賈琮也沒有因為原著上的描述對秦鐘有什么歧視,人家這會表現得可比寶玉強太多了,靦腆而又恪守禮節,不像寶玉……

這顏狗又癡癡的看著人家,估計心里還在想著,這么漂亮的人兒,一定是男孩紙吧!

“寶二哥,還不趕緊去榮禧堂給老太太通報一聲。”

賈琮提醒了一句,這廝竟然煩躁的擺了擺手:“哎呀,都是一家人,還通報什么,我這就帶鐘哥兒過去……”

“三叔說的是,還得麻煩寶二叔先去說一聲的好,鐘哥兒已經十一歲了,總要避諱些。”

秦可卿溫柔的勸說果然要比賈琮的提醒有用,寶玉壓制著心底的煩躁,終于一步一回頭的往府里走去。

賈琮都能聽到他的嘀咕聲,不外乎煩人的規矩云云。

府里的姑娘們經常在榮禧堂中玩耍,秦鐘都十一二歲,又是外男,這該死的禮教吃人,可該避諱還是不得不避諱。

賈琮扶額嘆道:“嗐,寶二哥的性子真是讓人……”

“寶二叔不一直如此嗎?妾身覺得這樣挺好的,至少過的松快些。”

秦可卿真是一朵解語花,任何時候都能將尷尬驅散于無形當中。

賈琮撇過了方才的尷尬,一邊帶著兩人往里走,一邊閑扯著家常。

之前秦可卿想讓秦鐘來賈家族學讀書,賈琮親自去找了敬大老爺,得了準許。秦家已經準備了拜師禮,打算省親后便將秦鐘送來。

經常幾句簡單的交談,賈琮已經大致摸清了秦鐘的性格。

這是一個內秀之人,秦業對其管教甚是嚴苛,估計是嚴得過頭了,讓他有些畏縮。

這根本不就像個男孩子,太內向了,跟個小姑娘一樣,怪不得……

唉,有些話這會沒辦法說,得找個時間跟秦可卿好好嘮嘮。

三人抵達榮禧堂時,寶玉已經候在院門外等了許久了。

“快快,我都等了好久了。”

說著就要伸手去拉秦鐘,賈琮不得不輕咳了兩聲,可惜寶玉充耳不聞,拉著紅了臉的秦鐘就走了進去。

賈琮也好,秦可卿也罷,俱是無奈一笑。

正要進去時,卻見自己身邊幾乎隱身的小丫鬟如意跑了過來,說是有貴人在前院等他。

兩人告別之后,賈琮來到前院,找他的貴人竟然是四皇子劉弘。

“我來你這避避……”

劉弘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來了小公主劉淳。

小丫頭才三歲大點,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盯著賈琮,這個人好眼熟……

她向賈琮伸出了雙手,倒是讓劉弘有些意外。自己這個小妹妹打生下時就是失去了母親,平日里除了他這個四哥,就是五弟去逗她,都會躲起來。

劉弘試探性的將懷里的妹妹放在地上,便見劉淳緩緩往賈琮跟前走去。

當賈琮俯身將其抱起時,劉淳就靠在了賈琮的懷里。

“奇了,淳兒平日里連小五都不怎么搭理!”

賈琮也是哭笑不得,自家小妹妹惜春也跟自己親近,難道他是天生的招妹體質?

“四哥這是……怎么把淳兒公主也帶出來了?”

聽到賈琮問起,劉弘苦笑回道:“別提了,父皇跟皇祖父正鬧別扭,我幫誰都不好,所幸就來你這躲躲。至于淳兒,賢母妃忙著準備明日省親,楊母妃又忙著宮里的事,一大早就從翊坤宮送我那了。”

小公主是個可憐人,平日里多在皇貴妃宮中,楊氏有事時就會送到鳳藻宮,至于其他妃嬪,楊氏也不放心。

賈琮將小公主舉了舉高高,可憐的孩子還沒惜春重,皇家貴女哪里貴了?

“四哥,走,咱們去我院里玩。”

前院經常有人來,人多眼雜的,不如自己的小院舒坦。

“陛下又為了什么跟圣人老爺鬧起了別扭?”

劉弘跟著賈琮往小院走去,路上四下打量榮國府的精致,有一搭沒一搭的與賈琮閑扯淡。

他撇了撇嘴:“說來好笑,這一次其實是皇祖父犯了倔,過些日子不是要去鐵網山圍獵嘛,皇祖父非要跟著過去。”

哈?老爺子到現在都還行動不便,跑去干嘛?

賈琮目瞪口呆,琢磨了一下啞然失笑:“倒也正常,圣人向來愛熱鬧,讓他一個人在宮里,他也呆不住。”

劉弘點了點頭,哭笑不得的繼續說道:“我也是這么想的,其實父皇也明白這個。但御醫說皇祖父當下不宜勞累,而且這天氣日漸寒冷,萬一到時出了事可怎么辦。”

皇帝的顧慮賈琮能理解,老爺子的病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正值恢復的關鍵期,哪里敢再折騰。

不過養病養病,心情好了病也好得快。這事沒法說,就讓兩位至尊自己去折騰吧。

“嗷嗚!”

聞聲識人,原本正在院里玩耍的大貓頭頂兩只小貓貓跑了出來,湊到了劉弘腿邊蹭來蹭去。

這是自己的三號鏟屎官,好些日子沒見了,趕緊寵一寵。

“貓貓!”

小公主眼睛一亮,指著大貓頭頂上的小貓咪,奶聲奶氣:“貓貓,貓貓……”

院門門框上出現一顆腦瓜,忽閃著眼睛打量著劉弘與賈琮抱著的小公主,嘴巴一癟。

三哥竟然抱著其他女孩,委屈!

“惜姐兒什么時候來的?”

賈琮有些懵逼,宮里來的嬤嬤不是把幾個姑娘都叫去演練迎駕的流程了嗎?怎么還剩下這小小的一只?

“四哥,是我家小妹,寧國府嫡女,家中排行四姑娘。惜姐兒,這是四皇子,快快見禮。”

聽到賈琮的提醒,惜春暫時放下了心里的委屈,屈膝行了個萬福禮:“拜見四殿下,殿下萬福金安。”

不過五歲大點的小姑娘,劉弘也無需避諱,反而主動打了聲招呼。

他虛扶了一下,笑說:“叫我四哥便好,快快起來……”

說著還摘下腰間掛著的玉佩,遞向惜春。

惜春沒有接,而是將目光轉向了賈琮。

“四哥豪富,惜姐兒拿著便是。”

賈琮幫惜春接下,小心放在惜春的荷包里。皇子的玉佩都是有特定的紋飾,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幫惜春擋下劫難來。

惜春又一拜謝過劉弘,這才跟賈琮小聲說:“宮里的嬤嬤好嚇人,我的腳都站痛了,林姐姐幫我說話,才跑了出來。”

院子里既然沒有其他女眷,那也方便些。

他將劉弘迎入小院,直入房中歇息。小公主比惜春還要小上兩歲,惜春有了當姐姐的機會,方才被奪走哥哥的委屈早就扔到了犄角旮旯,帶著小公主跟大貓小貓玩了起來。

屋子里的爐火已經燒了起來,暖意融融。地上鋪著厚實的毯子,兩個小姑娘直接席地而坐,玩的不亦樂乎。

劉弘有些羨慕賈琮小院的自在,感慨道:“最近我可被禮部的人折騰慘了,儀程之繁瑣,世所罕見,我覺得比皇帝當年登基還要麻煩的多。”

“那是肯定,當年陛下是臨危受命,一切從簡。”

賈琮煮茶的手藝是黛玉一把手教授,一舉一動之間,盡顯大家風采,讓劉弘心曠神怡。

他將一盞茶遞到劉弘跟前:“說起來東宮將立,四哥的婚事就該準備了,可我怎么還未聽到選妃的風聲?”

“你怎么也提這些煩心事?”

劉弘的臉上露出一絲煩躁,苦澀說道:“我來你這本就是想著避一避這些煩心事的,今日不許提起這些。”

賈琮心領神會,看來皇二代的壓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大。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未來的東宮太子已經開始要承受即將到來的責任了。

太子妃、太子良娣等等,都將是維護國朝統治的工具。什么情情愛愛,已經逐漸離他遠去了,能不煩心嗎?

像前世影視劇、女頻小說里的那些,為了一個女人鬧得兄弟鬩墻、國朝不穩的事情,在大夏絕對不可能出現。

若是有那樣的女子,絕對活不過一日,就會被太上皇或者皇帝秘密清除。

殘忍,卻又極其正確。

“對了琮哥兒,我來還有一件正事要跟你說。”

劉弘撇開心中的煩心事,轉移了話題:“魏師給我送去了一封帖子,說是過些日子是他七十大壽,請我到時去他家中赴宴……”

賈琮驚嘆老爺子的大手筆,點了點頭:“我也收到了,前兩日去拜訪時,大相公就將帖子直接給了我。”

劉弘看了看地上玩鬧正嗨的兩個小姑娘,壓低了聲音說道:“拜壽本是常事,但我聽說魏師準備到時向孔家發難,是不是真的?”

“半真半假吧,大相公要干一票大的,而且是跟我一起!”

賈琮沒有隱瞞,湊到劉弘耳邊開始嘀嘀咕咕:“大相公這是在為新政做準備,他打算先一步解開束縛在文人身上的枷鎖……”

當年太上皇為何要挑選魏慶和主持內閣,主要是因為老爺子不屬于朝中任何一黨,卻有桃李滿天下,足夠有威望、有能量穩定朝堂。

而且在太上皇看來,魏慶和性子穩重,不會像毛頭小伙子那樣,動不動喊一句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等變法之語。

但其實在魏慶和的心中,始終壓著一樁心事。

他是真正的寒門子弟,國朝承平百年,立國時太祖制定的很多規矩已經不符合當下的情況了。

大夏若不變法,五十年后,百姓將無可耕之田,朝廷將無可收之賦,軍中將無可用之兵……

百十年后,大夏定然會陷入歷朝歷代的覆轍中,天下烽煙四起,中原又將兵荒馬亂,說不定漢家江山的傾覆就在旦夕之間。

之前他一直將這樁事壓在心底,是因為那會二圣臨朝,朝堂不穩。

如今圣人逐漸隱退,皇帝執掌大權,他自己已經古稀之年,再不瘋狂一把,就沒機會了。

哪怕在他的手中,新政最多只能開個頭,老爺子也打算為后來人立下一個榜樣一個規矩。

賈琮替劉弘分析道:“若我猜的不錯,大相公這是準備為新政提前造勢,同時也想給四哥招攬一批可用之才了!”

劉弘有些心驚,他下意識的擺手:“我招攬人才做什么?父皇春秋鼎盛……”

他老子剛剛親政不久,他自己都還沒正式成為儲君,他招攬人才做什么?

便是他成了儲君,那也不能這么早就給自己攬人,萬一被有心人挑撥,父子之間生出嫌隙豈不是要遭。

“四哥想哪去了,你是不是忘了大相公還有一重身份?他老人家是你的老師,大夏太子太傅!”

賈琮被劉弘的反應弄得哭笑不得,不得不解釋道:“前日大相公跟我說,東宮將立,四哥的手下總不能連幾個得用的人都沒有。而且陛下親自跟他說了,讓他在年輕仕子中給你找幾個有才華的人,充入詹事府。”

詹事府至今大貓小貓三兩只,朝中那些人,皇帝又覺得都是官場老油子。

思來想去,皇帝老爺還是打算讓魏慶和在民間選擇幾個有才華的愣頭青,就像他調教賈琮一樣,讓劉弘自己去調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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