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京城,臨近中秋的天氣正是秋高氣爽。
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的時候,小小的賈琮已經穿上一身勁裝,穿過東跨院大門,把東跨院正房的門拍的啪啪作響。
“爹,起床,太陽都曬屁股了!趕緊起床……”
啪啪啪……
“小兔崽子,擾人清夢,看老子今天不打得你屁股開花!”
嘎吱一聲,早就穿好衣服的賈赦一把拉開房門,拎起賈琮的衣領就將其提了起來,橫放在腿上就往屁股上假裝用力拍打了兩下。
這樣的游戲父子倆已經進行了整整三年多,算是一種特殊的彩衣娛親的方式了。
等玩夠了的賈赦,拎著賈琮來到東跨院旁邊園子里的一處練武場上,隨后便開始了今日的武學功課。
雖說賈琮自小就藥浴不斷,打熬身體,可賈赦依舊是遵循著當年賈代善給他制定的練武規矩,暫時只授基礎,絕不揠苗助長。
“爹,明明你這么厲害,為什么還要窩在家里當馬棚將軍?”
“不許再問!今日馬步加兩刻鐘!
這個問題賈琮已經問過好多次了,自他三歲時覺醒了前世的記憶,得知自己重生在這個似是而非的紅樓世界后,第一反應就是想著逃離。
紅樓賈家,一個注定了嫡支抄家流放的家族,他一個小小的庶子能怎么辦?什么十二釵,什么木石情緣,哪有抄家流放這等大恐怖讓賈琮絕望。
前世渾渾噩噩過了十九年,剛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就過于激動來到了一片朦朧之中。一覺三年,終于在一場大病過后,賈琮兩世的記憶徹底融合了,他立刻就從彷徨無措、劫后余生、暗暗欣喜變成了驚懼、焦慮、渾身發涼。
封建王朝,一介稚童,一個可有可無的庶子,如何能在短短十余年間改變抄家流放的命運。
好在賈琮的心夠大,性格也夠倔強。短短一個晚上,他便在腦海里制定出了第一個五年計劃。
那就是改造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自己今生的便宜老爹,榮國府名義上的當家人,賈赦賈恩侯。
要說賈琮的性子倔強是一點都沒說錯,自想清楚之后,他便每日去賈赦房里磕頭請安,別人叫他大老爺,他就是一口一個爹,要多親切有多親切,要多孺慕有多孺慕。
剛開始賈赦幾乎是無視這個庶子的,畢竟赦老爺再不濟也是國公嫡長子,太上皇賜字恩侯的人,正妻死了娶繼室,鶯鶯燕燕一大堆,說不定哪天又會給他上下幾個庶子來。
可他也架不住時時刻刻有個小尾巴跟著呀,這俗話說親近親近,離的近了自然也就親了。
某日榮國府設宴請客,喝的有些多的賈赦來到小花園處醒醒酒,卻見往日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正躲在假山后舔舐著傷口。
一問之下,原來是王子騰之侄言語中嘲諷賈赦是個馬棚將軍,賈琮不忿之下,掏出玩具彈弓與其打了起來。
四歲多的賈琮怎么可能打得過已經十二三的王仁,結果可想而知。要不是王仁自知理虧,賈琮又是賈赦之子,以他的暴虐陰狠性子,說不定賈琮最差也得斷胳膊短腿的。
等賈赦弄清了事情的經過后,他沒有去找王子騰理論,也沒找王仁的麻煩,而是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臉上,抱起還在舔舐傷口的賈琮回了東跨院。
從此,賈琮便隔一段日子問上一次:“爹,明明你這么厲害,為什么還要窩在家里當馬棚將軍?”
而賈赦從來不跟賈琮解釋這個問題,只是不斷的把存起來的金銀拿出去換成各種打熬身體所用的藥材,盡數用在了賈琮的身上。
一晃五年過去了,八歲的賈琮比同齡的小孩更加強壯,眼睛里永遠閃耀著自信的光芒。
哪怕從未蒙面的姑姑賈敏依舊病逝揚州,姑父林如海如命運早定一般,將花仙子林黛玉送來了榮國府,賈琮仍然心懷自信,他肯定可以改變命運,因為他已經改變了賈赦賈恩侯。
榮國府的規矩很多,可這些規矩卻可笑的加在了榮國府大大小小的主子身上。
賈琮在結束晨練后,簡單的洗漱一下,緊跟在賈赦的身后前往榮禧堂給祖母請安。
名義上賈赦是榮國府的承爵之人,但實際上整個榮國府,甚至是整個寧榮兩府,皆掌握在榮禧堂老太太的手里。
按照常人的想法,既然賈母掌權,賈琮最先應該抱的大腿應該是賈母的,可賈琮知道,只要破石頭賈寶玉在,他就是做的再孝順再出色,也不可能入得了賈母的眼。
賈赦一巴掌拍在正往榮禧堂西側的抱廈眺望的賈琮后腦勺上,輕聲提醒道:“規矩些,等一會請安結束你再去找你姐姐玩。”
“爹,再打就真傻了!”
這時鴛鴦已經看到了父子二人,連忙往里面稟報:“老太太,大老爺和琮三爺來了!”
正當父子二人要進去時,賈政竟從里面迎了出來,他未理會給他請安的賈琮,而是面露喜色的跟賈赦說道:“大哥,方才宮里的夏公公來了,今秋的鐵網山圍獵,伴駕名單中有咱們家……”
榮禧堂內的氣氛不似往日那么輕松,雖然以前賈赦也經常和賈母吵、和賈政吵,可從未見過他會如此的堅決。
“我說了,這一次我親自去,我要帶三兒見見世面!”
賈母把桌子拍得啪啪響,怒斥賈赦爛泥扶不上墻,什么寶玉如能在御前露臉,定能獲得二圣喜愛云云。
賈政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和反對,沒想到自感不會有什么問題的事,竟然被自己的廢物長兄卡在了將軍印上。
賈琮躲在賈赦身后,抱著賈赦的大腿看著不像母子的三人,他沒想到自己的便宜老爹今日會這么勇敢而堅持,甚至說出了要么分家,要么把將軍印還給他。
一等將軍,這是賈赦在賈代善病逝后承襲的爵位。爵同正一品武官,可參加五軍都督府會議,可在大朝時站在武將隊列中除了超品公侯伯之外的最前列。
不過賈赦自新皇登基后除了正旦大朝外,無詔從不踏進紫禁城一步。這將軍印也被賈母以賈赦荒唐不知理事為由,死死把控在自己手中。
可今日,賈赦為了鐵網山圍獵的名額,不惜以分家為威脅,逼迫賈母交回將軍印。因為只有拿著將軍印,他才能帶著兒子去禮部報備參加此次皇家圍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