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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昌抱著肥嘟嘟,粉嫩嫩的兒子,小家伙長得飛快,要不了幾年,他就抱不動了。
“你個小崽子知道嗎?都有人往你身上投資了!”
徐顯忠當然聽不懂這話,他只是咧嘴笑。
而小孩子的笑,又是最有殺傷力的,徐景昌很快就打定了主意,讓這小子多拿點,也沒什么了不起的。
但既然是自家的事情,就不能讓兒子有損失。
徐景昌很干脆,他隨后公布了一條政令,而且還通過了邸報宣傳出去,講的就是從呂宋發現了金礦……這個消息可是太及時了,等于給搖搖欲墜的金礦投資,打了一針強心劑。
如果說倭國尚有兩次戰敗大元的事跡擺在那里,讓人心中忌憚,不知道結果如何……呂宋就沒什么好說了。
以他們的程度,隨便從三寶太監手下調幾艘船過去,就可以解決問題了。
投資的事情,本就是搏一個希望,只要堅信明天會更好,不斷有故事可講,就不會崩盤。
而徐景昌又進行了一項不斷離譜的操作……他把黃金投資的生意,和其他大明的債券打包,送去了安南。
這么好的發財生意,自然要普天同慶,上下同歡,哪怕是藩屬國,也能得到大明的青睞。咱們攜起手來,一起走向滿是黃金的富饒沃土……
看到了徐景昌的操作,夏原吉已經無言以對了。
“我真傻,真的!我單以為這小子當了爹之后,會收斂一些,講點道德。我現在才知道,某人就是天生的缺德玩意,幸好當初沒有結親,不然我都會被他給賣了。”
夏原吉心中哀嘆,但是他也不得不嘆服,姓徐的屬實厲害,眼瞧著就要炸開的一顆驚雷,愣是讓他給壓制住了。
這份功力,放眼朝堂,也真是沒誰了。
夏原吉收攏了手頭的案卷,過來找徐景昌。
“定國公,那個悟宇和尚正在和各方協商,已經有三分之一接受利息調整,愿意放棄分紅,只求拿回本金……其余的人,也在談論之中。”
徐景昌點了點頭,“這么看起來,事情屬實好了起來。”
夏原吉點頭,仰頭長嘆,一聲苦笑,“總算是又躲過了一劫。定國公啊,實不相瞞,我是真有辭官不做的心思。我現在就像是個提著水桶的可憐人,遍地都是火燭,一旦燒起來,就直上九霄,我的這點水,根本不夠用。”
夏原吉頻頻倒苦水,徐景昌笑道:“夏尚書,你的意思莫非是要給戶部增加幾個人?”
夏原吉道:“這也是陛下贊同的,戶部最少也要四個尚書,一個管戶籍,一個管商稅,一個管度支寶鈔,再有一個總覽全局。”
民政部,商業部,財政部……
徐景昌笑著點頭,“我完全贊同,回頭我就跟蹇尚書聊聊,然后盡快把名單遞給陛下,尚書侍郎我們定……至于下面的官吏,伱看是從科舉上選,還是怎么辦?”
徐景昌的痛快干脆讓老夏都驚呆了,“你不給我掣肘,不拖延推諉?”
徐景昌哼道:“你要是這么想我,那我也可以如你所愿。”
夏原吉慌忙擺手,他可沒有折騰自己的毛病。
沉吟了好一會兒,夏原吉才道:“定國公,你看是這樣的,戶部這些破爛事,光靠著科舉出來的人,那是絕對不行的。我打算四方求才,盡快完成戶部的變法。”
“怎么說?”徐景昌很好奇道。
夏原吉介紹道:“所謂四方求才,這一個還是科舉,侍郎下面的郎中,主事,離不開科舉人才。”
徐景昌點了點頭,“沒錯,畢竟他們容易控制,更厲害的你就把握不住了。”
夏原吉給了徐景昌一個大白眼,“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隨后他又道:“這第二個,就是太學生,尤其是江西的太學生。”
徐景昌道:“就是那些太子殿下弄去的太學生?”
“對,我發現他們徹查地方,處置大戶很有魄力,戶部急需這樣的人才。接下來不光是江西,還有其余省份,也都用得著。”
徐景昌表示贊同,“夏尚書有心了,這是一步好棋。”
夏原吉道:“接下來就是要從市面上求才。”
“市面上?”
“對,不管三教九流,凡是能通過考核,有一技之長的,悉數收入戶部……他們負責征稅,清查逃稅等事項。”
徐景昌也笑道:“不錯。”
“至于最后一向……我想要點兵馬!”
“兵馬?戶部不是有稅丁嗎?”
“不是稅丁,而是那種有軍中經驗,能夠令行禁止,雷厲風行的……我在北平的時候,處理每一個隘口的事情,就仰仗著軍中將士……他們不像官吏,做事干脆,聞令而動,十分好用。”
徐景昌微微一笑,心說夏原吉看的還挺準的。
除了少數科舉進士,屬于充門面的,剩下的三類,全都是有本事,能干事的。尤其是軍中將士,這更是個妙招。
因為有了武學的關系,將領不再是一名不文的大老粗,讓他們處理一些政務,完全是可能的。
而且軍務出身,使得這些人執行能力強,服從性高,堪稱寶貴的人才。
唯一的問題,就是大舉引入這些不算人才的人才,肯定觸怒當朝諸公。
“夏尚書,你這是讓我幫你得罪人啊!”徐景昌感嘆道。
夏原吉嘿嘿一笑,“國事為重,定國公辛苦一些吧!”
徐景昌笑了,“行,我去和蹇尚書協調……其實要說服他也不難,就是要給吏部也配上四個尚書!”
夏原吉瞬間瞪圓眼睛,“定國公,你可不能縱容他啊,現在通政司下面也只有四個參議,你不能讓吏部喧賓奪主啊!”
“那你戶部呢?”徐景昌淡淡道。
夏原吉道:“戶部?你想用誰,我就照辦。我肯定唯命是從,你只要多給我幾個尚書就行了。”
徐景昌直接翻了翻白眼,別跟我裝孫子,我又不是笨蛋。就算是我推薦的人,只要坐上了戶部尚書的位置,也要為戶部利益服務,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不過夏原吉也屬實說對了一些……戶部是個專業性非常強的衙門,增加幾個尚書,每人負責一攤,還真不會撼動通政司的地位。
但是讓吏部做大,結果可就不一樣了。
“老夏,事情就說定了,我去幫你安排。”
徐景昌答應妥當,可誰也沒有料到,轉過天的一個消息,直接把當朝諸公弄得不會了。
“定國公,根據江西急報,太子殿下去了鄱陽湖。”方賓臉色凄苦……朱高熾去了鄱陽湖,泛舟湖上,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接下來的一句話,立刻嚇死了一片人。
“太子殿下借口游湖,去勸說鄱陽湖水賊了!”
“什么!”
黃觀驚訝的站起來。
呂震、劉觀、楊士奇、楊溥……全都瞪大了眼珠子。
咱們不能開這種玩笑啊?
鄱陽湖的水賊,雖然不如洞庭湖頑固悠久,但歷史也遠勝過大明朝。
朱元璋擊敗了陳友諒之后,就派人進剿,戰果是有的,但卻始終根除不了。
綿延至今,不敢說是一顆毒瘤,也是頑固腳氣,等閑治不好了。
“太子殿下怎么會以身犯險?這不是糊涂嗎!那些官吏都是干什么的?難道不知道殿下身份尊重,萬一有個閃失,誰能負擔得起?”黃觀氣哼哼質問。
方賓遲疑了少許,哼道:“我看啊,太子殿下就是想學某位狀元,跑去泰山,收降山賊,徹底平息江西的匪患……可山賊和水寇不一樣,恩科狀元也和太子殿下不同啊!”
方賓罵的正是左雨田。
屬實山東的治理,給天下做了個表率。
山東有泰山賊,鄱陽湖也有水寇。
朱高熾想要畢其功于一役,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問題是如此弄險,確實有些過了。
“定國公,趕快行文江西,讓地方官吏無論如何,也要把殿下帶回來。”呂震怒沖沖道。
蹇義和夏原吉也都是這個意思,“要不派遣錦衣衛過去?又或者……定國公,你親自跑一趟?”
徐景昌心說他倒不是嫌累,而是他走一趟,怎么也要五天時間,到了江西,還要聯絡朱高熾……不然的話,貿然過去,萬一害了朱高熾怎么辦?
正在大家伙遲疑的時候,朱棣突然駕到。
“你們誰也不要去!”
天子一句話,亂糟糟的群臣都老實了,大家伙低眉順眼,不敢多言。
朱棣徑直到了中間,一屁股坐下來。
他抬頭看了看眾人,臉上擠出一絲很違和的笑容。
“朕很高興,真的!老大有出息了,敢以身犯險,這才是大明太子的氣度,朕沒有看錯人。好,很好!”
朱棣道:“大家伙就在這里,等著太子凱旋,朕要親自給他慶功,你們都用不著擔心,老大有百靈呵護,沒事,沒事的!”
朱老四的嘴角抽動,怎么看都是言不由衷,也難怪,誰家兒子跑到了賊窩,當爹的能淡定?
此時的朱棣,也不比尋常老父親好到哪里去。
一天,兩天,到了第三天,朱棣直接把徐景昌叫過來。
“不行,朕現在就要去江西,你要是反對,也跟我一起去。”
徐景昌微微搖頭,“陛下,臣覺得不必去了。”
“你什么意思?”
朱棣勃然大怒,劈手揪住徐景昌,“你給我聽好了,老大跟你關系可不錯,他現在身陷險境,你要是無動于衷,不論如何,朕都不會答應!徐景昌,你也是當爹的人了,你該知道朕的心思啊!”
朱棣說這話的時候,居然是哀求的語氣。
他真的熬不住了。
“陛下,其實臣想說殿下以往不太喜歡陛下親征,也是存了陛下此時的擔憂……父子之間,還是要相互體諒。”
朱棣怔了下,立刻道:“朕當然知道相互體諒,可現在的事情是老大有了危險,你說該怎么辦?”
徐景昌淡淡一笑,“其實吧,殿下已經贏了。”
“贏?”
徐景昌點頭道:“殿下親自去了一趟鄱陽湖,有十八處水寨,超過五萬人陸續離開了鄱陽湖,殿下成功平定了江西的匪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