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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 哪里這般快到日暮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0日  作者:平生未知寒  分類: 武俠 | 仙俠 | 古典仙俠 | 文青 | 熱血 | 平生未知寒 | 武夫 


癡心觀觀主即位大典的半月后,一行由道門修士為主的方外使團,趕赴神都。

消息一經傳出,神都便轟然炸開,百姓們紛紛抵制這幫修士進入神都,短時間便掀起千層浪,各坊百姓紛紛自發走出家門,在大街上游行。

六部衙門之中,除去禮部和工部之外,其余三個地方,也是直接被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甚至還有諸多百姓趕往皇城前,堵在宮門前讓太子殿下嚴厲措辭,不準這幫人進入神都。

這樣的事情,在神都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不過是少年的太子殿下坐在御書房里,聽著前來稟報的內侍說的那些消息,眉頭皺得極深。

南方的修士們要來神都朝拜他,他自然知道沒有那么簡單,可對方既然有這么個正當的理由,他也沒辦法拒絕,只是他怎么都沒有想到,神都的百姓反應會如此劇烈。

這一下子便把他架在油鍋上烤了起來。

這如何不讓人焦頭爛額?

“殿下,如此大事,只怕是要和朝臣們商議一番才是。”

內侍小聲提醒,看著這位和皇帝陛下相差太多的太子殿下,他的眼里滿是憐愛。

“對,馬上宣宰輔大人和寧王入宮。”

太子殿下挑起眉頭,倒是很快便有了決斷。

內侍低聲嗯了一句,然后忽然反應過來,小聲問道:“殿下,不宣陳指揮使嗎?”

太子殿下看了一眼那內侍,苦笑道:“孤那位兄長,孤此刻即便想見他,他只怕也不想見孤,罷了,暫時不宣他便是。”

早在大梁皇帝離開神都之后,他就一直在等陳朝主動進宮,但這些日子得到的消息卻是陳朝一直都沒有離開那座竹樓,對外則是說在閉關。

這件事雖然不知道真假,但既然陳朝這般說,他也就不強人所難,自己這位兄長什么時候想見他的時候,自然就會來見他。

至于他,能拒絕嗎?

這太子的位子,都是自己那位兄長不要,才輪到自己的。

宰輔大人和如今已經是寧王的大皇子很快便來到了皇城里。

進入御書房,給兩人看座之后,太子殿下開門見山說道:“現在神都的局面想來你們都知道了,這應當如何,也想請兩位出個主意。”

說完這句話,太子殿下便安靜地看著這邊的兩人,等著兩人回答。

宰輔大人沉默片刻,說道:“方外此次聚集前往神都,想來是有兩個目的。”

“一來是想看看陛下到底是否還在神都。”

“二來便是想看看若是陛下不在之后,今后咱們會如何對待他們,是和陛下在時一樣,還是什么別的,所以他們這一場神都之行,絕不會安分守己。”

宰輔大人雖說只是文臣,但畢竟在朝堂上這么多年,所見所聞哪里會少了?

他的見識自然也十分敏銳。

寧王輕聲道:“可如今神都百姓不愿讓他們來,更別說……咳咳……讓他們在神都做出些什么事情來。”

寧王臉色蒼白,說話說到一半,都忍不住咳嗽幾聲,這位皇帝陛下的嫡長子,如今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感覺要不了多久,他只怕也無法出現在朝堂上了。

“皇兄……”

太子殿下有些擔憂地看著寧王。

寧王虛弱地擺了擺手,苦笑道:“都是老毛病了,怕是好不了,殿下無須擔心,若是有朝一日非要歸去,也無非是去地下找母后和皇姐罷了。”

聽著這兩個稱呼,太子殿下的眼里也有些黯然。

“孤現在有些兩難,方外那些修士的理由正當,很難拒絕,可百姓們如此,孤若是讓他們入神都,只怕便要失了民心,若是不許,又怕這些修士借此發難,此時我大梁風雨飄搖,的確不適合和方外交惡才是。”

太子殿下之前沒是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登上帝位的事情,可他也沒想過做皇帝有這般麻煩。

到了此刻,他其實都有些由衷佩服自己那位父皇了。

這十幾年來,他將大梁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條,欣欣向榮,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宰輔大人嘆了口氣,“事到如今,方外不能拒,百姓只能盡量安撫,殿下還需克制才是。”

太子殿下看向寧王,問道:“皇兄也是這般覺得嗎?”

寧王沉默片刻,說道:“殿下問過他了嗎?”

這里的他,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誰都知道這是在說誰。

宰輔大人有些沉默。

太子殿下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當初父皇離開的時候,也囑咐殿下軍國大事可以問詢他。”

寧王看著自己這個并不太了解的弟弟,沉默片刻,還是真摯說道:“父皇此生,幾乎沒有做過什么錯誤的決斷,他這般相信他,只怕也是因為他的獨到之處。”

太子殿下沒有回應,而是轉頭看向宰輔大人,問道:“宰輔大人也這般認為?”

“依著老臣來看,即便是陳指揮使在這里,只怕也沒有什么法子,如今這局面,只有這么一條路。”

宰輔大人輕聲開口,聲音不大。

太子殿下點頭道:“如此便這般吧,安撫民心的事情,便勞煩宰輔大人了。”

宰輔大人點頭,然后起身告辭。

寧王也艱難地站起身來,只是還沒走出御書房的門,這位太子殿下的兄長就停下,以手扶著門框,艱難說道:“殿下,父皇走后,這大梁靠我們這些人是撐不起來的,缺不了他。”

太子殿下青澀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他只是安靜地看著眼前的寧王。

寧王微微嘆氣。

太子殿下輕聲道:“孤始終把他當作兄長,但在這之外,孤還要看著大梁,我們終究不是尋常的兄弟,在朝,還有君臣之說。”

寧王感慨道:“不管如何,都是心向大梁的,殿下要知曉。”

說完這句話,寧王不再猶豫,只是轉身走了出去。

雖說當年他也和二皇子爭過皇位,但他和二皇子有著明顯的區別,二皇子為了皇位可以勾結方外,只為了自己,但他從一開始,便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能做些什么,不能做些什么。

所以在太子之位塵埃落定之后,寧王便再也不去想這些事情,轉而去好好做好自己該做的。

在這一點上,他或許也還不是大梁皇帝喜愛的那種兒子,但在這一點上,只怕就連大梁皇帝也挑不出來什么問題。

至少沒有辱沒陳這個姓氏。

寧王緩緩朝著宮外走去,一邊走一邊不斷咳嗽。

“咳咳咳……”

寧王咳嗽不停,讓他不得不用手帕捂住嘴巴。

只是等到許久之后,他不再咳嗽的時候,拿下手帕,手帕上早就滿是鮮血。

寧王自嘲一笑,收起手帕,盡量地挺了挺自己的身子。

只是他太臃腫,倒也在此刻看不出來他是不是挺直了自己的身子。

三日后,由好些方外宗門聯合的修士們終于來到了神都。

隊伍之中,多是道門修士,黃紫道袍,不一而足。

禮部的官員們站在城門一側,迎接著這些來著各座宗門的修士們。

只是長街上空空蕩蕩,看不到一個百姓。

癡心觀的一位紫袍道人站在最前面,看著這空蕩蕩的神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位紫袍道人名為真葉,早些年便已經踏足忘憂,在世間素有威名,不過卻并非之前的觀主和掌律真人一脈,而屬于另外一脈。

那一脈的道人和觀主和掌律那一脈,一向不和,當初兩人的師父還在世的時候,曾和這一脈的道人爭奪觀主之位,只是后來他們的師父勝出,這一脈便一直凋零。

到了如今,雖說真葉真人在世間還有些名聲,但在癡心觀內,早就不如當年受人崇敬了。

這次他借著這個機會來到神都,也是想要重振他們那一脈的聲名。

看著身側的禮部侍郎,真葉道人忽然笑問道:“敢問太子殿下在何處?”

聽著這話,那位禮部侍郎臉色一變,但隨即道:“太子殿下忙于國事,只怕無法來迎接真人。”

真葉道人哦了一聲,故作疑惑道:“貧道倒是忘了,此刻大梁是這位太子殿下做主,只是昔年我等入神都,皇帝陛下不來,總歸是會來位皇子的,怎么到了如今,反倒是沒了這個規矩?”

真葉的聲音越來越冷,那種常年在世間高位的姿態,自然而然便就此顯現出來,很有壓迫感。

禮部侍郎神情變得有些為難,今日之前,他們便被太子殿下召見過,對今日之事有著特別的囑咐,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讓他們和方外的人有任何沖突。

正當禮部侍郎要說話的時候,真葉道人忽然笑道:“這會兒見不到太子殿下也就罷了,不知大人何時安排我們入宮?”

禮部侍郎渾身是汗,聽著這話,顫顫巍巍開口道:“過幾日安排真人入宮拜見太子殿下?”

“拜見?”

真葉道人似笑非笑。

禮部侍郎汗如雨下。

好在最后真葉道人也只是拍了拍這位禮部侍郎的肩膀,便轉身登上了馬車。

看到了這一幕,那些來自各處的修士皆是笑容玩味。

至于大梁朝這邊的官員,則皆是敢怒不敢言。

方外修士入神都的事情,自然瞞不住,坊間的罵聲越來越大,幾乎都要將房頂掀開了,書院那邊本來以為不會有什么波瀾,卻沒想到,也竟然是有些群情激奮。

許多學子聚在一起,對那日方外修士在城門處的言語頗為不滿,他們雖說都是書院的學子,在不知道在什么時候開始,已經有不少人將自己看做了大梁的一份子。

畢竟他們如今院長,此刻已經到了北境。

謝南渡這些日子幾乎一直都在書院,剛跟幾位資歷很深的老教習商談完,她有些疲倦地走了出來,來到南湖畔,看到那些學子聚攏在一起談及那日之事,她便駐足多聽了會兒。

王寬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這邊,看著謝南渡,有些感慨開口道:“書院當真是和之前不一樣了。”

之前的書院,學子們對這些事情一般不會太在意,如今也會主動談及這些事情了。

謝南渡說道:“陛下在的時候,他們多對陛下不滿,認為陛下治理天下手段太過鐵血,可實際上馬上他們就會發現,沒了陛下,這大梁雖然不會立刻倒下,但也很難像是之前那樣站直了。”

王寬點頭道:“不知道之前世道的好,是因為在那個好世道里,之后世道不如之前,他們也就也會懷念起之前的世道了。”

謝南渡說道:“之前的世道是陛下一手促成的,之后的世道,便得我們多努力才行。”

王寬沉默了會兒,說道:“那些修士在神都若是做出什么過分的事情,我書院是不是該做些什么?”

“該做,卻不能做。”

謝南渡盯著湖面說道:“書院可以和大梁同舟共濟,但此刻卻只能保持沉默,因為他們正在猶豫該如何選,我們不管做多少,大梁總歸會變成弱勢一方。”

“陛下不在,我真不知道他們能怎么做。”

王寬嘆了口氣,他畢竟除去是書院學子之外,還是大梁子民。

謝南渡微笑道:“陛下不在的時候,自然就該他去做了。”

“他從來都不是個好脾氣的人,所以做出什么,我都不覺得意外,我只是很好奇,他什么時候才會站出來做些事情。”

謝南渡揉了揉腦袋,“要不是書院現在真走不開,我會去親自問問他。”

王寬苦笑道:“他如今不過是個彼岸境,能做些什么?”

謝南渡說道:“可他還是個籍籍無名的的時候,就敢殺那些煉氣士了。”

今天三章,一萬來字,再說一遍,收費是按著字數來收費的,不是每章固定收多少,所以從來都不是說我寫個短章也能掙到長章的錢。

另外這一章當然算是還債,明天繼續還。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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