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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明媚的陽光射入房間,給整個房間灑下金子般的光亮。
老秦進入林逸房間,說:“昨晚有個男的,去了賓館辦理了入住。拿著鑰匙正大光明進入房間,把鋼筆拿走了。然后又下了樓,把東西交給了另一個男的,那男的開著車走了。”老秦坐下來,繼續道,“我追了出去,發現有車子跟上,我這才放心回來了。”
其實林逸早就從花滿橫嘴里知道了,但還是從善如流地問道:“沒有被發現吧?”
“這么簡單的盯睄追蹤也能被發現,那當初教我的教官還不得找塊豆腐撞死。”老秦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說,“連續盯了幾天,可累死我了,昨晚總算睡了個好覺。”
林逸說:“早說過讓你和花滿橫輪流值守,你非得一個人守。累壞了吧?”
老秦看了花滿橫一眼,道:“這么重大的任務交給一只畜生……”
“厲……”花滿橫忽然沖他一聲厲叫,全身炸毛,耳朵直豎。
老秦趕緊道:“我錯了,不該稱呼你為畜生,你是一只貓,最優秀最威武戰斗力最強的中華貍貓。”
花滿橫白了他一眼,踩著貓步,優雅地上了林逸的床,把身子蜷成一團,很快就打起了呼嚕。
老秦去休息后,林逸便問打著呼嚕的貍貓。
“那兩個人你可在他們身上留下記號?”
“呼嚕呼嚕呼嚕……”
林逸揉了他的貓頭:“你個夜貓子,好意思在我面前裝睡,趕緊回答我。”
花滿橫生氣地抬頭道:“別吵,晝夜不停連續盯了五天,我也很困好不好?”
林逸愕然:“不是與老秦分班盯睄嗎?”
“我不放心他。”說完這話,又閉上了眼。
林逸:“……”
正在拍戲的林逸又接到了王國威的電話,告訴他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先說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那晚偷鋼筆的人,又偷偷找到了張續,還把他給揍了。看他們狗咬狗,真他媽痛快。”
可以想象,得知偷回來的鋼筆是假的,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張續。
張續自然是不肯承認的,要么把事情推在林逸身上,要么推到那個線人身上。
“張續肯定會把責任推到那個線人身上。”
王國威道:“錯,他推到了你身上。”
“怎么可能。”林逸拔高聲音。
“這正是我接下來要說的,是壞消息。”
林逸一顆提了起來。
“張續一口咬定,他從線人身上拿到手的鋼筆就是個微型攝像機,并說你不是普通人。十有八九,是特殊部門里的成員。鋼筆肯定是你偷偷換走了。”
林逸震驚:“他是如何知道的?”
王國威說:“這個就得怪你自己了。張續說,今年六月份,他在米國見過你,那時你穿著防暴制服,腋下夾著個半死不活的同伙,一手握軍刀,單槍匹馬連續砍殺了好幾名米國特工。手法奇快,干凈利落,一出門便被車子接走了。而當時,他正趴在窗簾后。”
林逸呆若木雞。
今年他隨組織去米國出任務,在米特工及時向國內傳遞了重要信息,據說米國邪惡組織又要搞大事,趁對方還未執行之前,第一時間趕到對方老巢,消滅對手,把危險扼殺在搖籃。
在行動中,隊友受傷,林逸評估了雙方實力,一手夾起隊友,一手砍殺出去,生生殺出了條血路,哪來的功夫關注周圍。
但林逸還是有些奇怪:“當時我穿著防爆服,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他……就憑這雙眼睛認出我?”
王國威大笑:“這有什么好奇怪的,現在的人臉識別技術,采取瞳孔的虹膜識別,攝像機采集2D模式,通過比較特征點實現人臉識別。AI能夠識別的,人類也可以。當然,大部分人沒這個本事就是了,但也并不排除個別人,天生眼睛就生得尖,比如,我們整個情報小組。人手一雙鷹眼。雖然比不得AI,但通過后天的訓練,也差不到哪兒去。通過眼睛識人,不在話下。沒一雙利眼,如何搞情報?”
林逸冷汗大冒,看來以前的自己太天真了。
王國威又道:“這世上沒有絕對完美的犯罪,比如張續這種半吊子特工,固然有一定的天賦加上后天的訓練,才能在行動中,不留漏洞,不留把柄。但百密必有一疏。他自以為不與線人做任何接觸,冒用別人身份證辦事,就不會被發現。可他忘了,一旦被列入懷疑對象,他的一切行為,都變得有跡可循。”
據叛徒交代,他與代號為楊柳的間諜已進行了五年的合作。從不見過其人,連聲音都沒聽過,收集來的情報也從不用互聯網傳輸,就連與他聯系的那個號碼,也非他本人。平時傳遞情報,也是相當隱秘的,要么放在約定的衛生間,要么放到指定地點。那叛徒也想暗中觀察楊柳到底是何人,都無功而返。
如此謹慎到牙齒的諜報人員,怎會犯下拿印有劇本臺詞的紙包錢這等低級錯誤呢?
張續本身又是班科出身的演員,就算認出林逸,也應該不動聲色才是。
再說了,既然清楚林逸的身份,他怎么還把情報放到他屋里呢?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王國威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如此小心謹慎之人,居然連犯三個低級錯誤。
“可惜這三個疑問,你只能帶進棺材了。”
“啥?”
“我的意思是,張續沒機會向你解釋了。”
林逸立即明白過來,“死了?”
“在說出你曾闖入米國邪教大本營殺了幾個邪教高級成員,并認定鋼筆是被你藏了起來后,便被直接一刀割了喉。”
林逸輕吸口氣,道:“這就是做走狗叛徒的下場。”
王國威讓他小心些,對方既然知道林逸不是普通人物,肯定會來找他。
掛了電話,林逸對花滿橫道:“來活了,別睡了。”
剛才與王國威通話,并未瞞他。
花滿橫喵喵幾聲。
林逸本就擁有薩天師傳給他的獸心通,聽懂了他的話,回答:“對方是特工,在咱們地盤,不可能有槍,但匕首之類的危險武器肯定有的,并且非常鋒利,你們可得小心些。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與他們正面對上。”
把王國威發來的照片點開,讓一人一貓觀看。
老秦花了一秒時間,便記住了這些人臉。
花滿橫也不遑多讓。
林逸很是震驚:“一共有五個人呢,你們這么快就記下來了?”
“忘了我的職業了?”老秦笑了笑,要是眼力不好,也做不成偵察兵了。
花滿橫也喵了幾聲,說:“我也不大記得住,我一般只根據氣味來分辨。”
林逸默默地翻著照片,看了又看。
老秦看得心塞不已,說:“算了,有我在,你就安心拍戲吧。我會機警點,一旦發現目標出現,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今天拍攝開會鏡頭,諸位“領導”齊坐會議室內,導演、攝影組、道具、燈光各就各位,差不多把會議室擠得水泄不通了。
林逸穿著件灰色夾克,里頭是扣得齊齊整整的白襯衣,梳著板寸,精神抖擻地坐在最末尾的位置。
羅晉東曾當過兵,原作者的羅晉東身形筆直,坐姿端正,肩膀挺得溜直,為了符合原著形象,林逸在拍羅晉東的戲時,一直挺胸直背,不敢松懈。長短鏡頭在他臉上打著轉,還得配合做出“不屑、睥睨、傲慢、嘲諷”之類的表情。大小也是個領導了,城府也都練了出來,不會輕易表露自己的心思,也就只能從細微處入手。
今天這場會議,是整篇作品里的高光時刻。
羅晉東由鄰市發配過來,雖然已進入領導階層,卻只是排名最末。由于得罪過老大,又還算得上整個班子的“罪人”,是以,在會議室里沒有人理會他,分管農業的他,也是處處受制掣,他想實施自己的政策,私下與老大勾通匯報,老大也只是打哈哈,實在沒法了,才忽悠他,說上會議室討論。
羅晉東也清楚,上了會議室討論,估計也不會通過,是以,他一進入會議室,就大搞特立獨行,大馬金刀坐在最末位置,不理人,不說話。還非常囂張地當著所有領導的面,給老板秘書小鞋穿,把秘書使得團團轉不說,輪到討論其他政策時,全程投棄權票,如此孤拐刺頭,無不令人側目。
當輪到羅晉東自己的政策方案時,眾人反而不敢輕易舉手否決,主要是怕被這個刺頭盯上。
于是,羅晉東在老板那兒沒得到解決的方案,在會議上詭異地通過了。
事后大老板也明白了羅晉東的計謀,倒也略略產生了佩服。
這段表演,前后20分鐘時間,不但要表現出羅晉東面對這么多大佬打壓時有勇有謀的反抗精神,還要向觀眾傳遞出主角那種孤勇無畏的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個人魅力。
林逸私下與張良才溝通了下,并說出自己的看法。
“我看過原著,每次這個情節,我真的是拍案叫絕,也把我給笑死了。可不可以在拍的時候,再糅進喜劇元素?”
張良才說:“咱們這是正劇,拍成喜劇效果,不大好嗎?”
“誰說正劇就不能有喜劇元素了?”林逸反問。
張良才考慮了一會,說:“你說得也有道理,成,那你自己把握。”
飾演被茶水潑的演員半開玩笑地對大家說:“現在天氣也冷了,我也沒多余的衣物換啊,一會兒被茶水潑時,你們可得好生表現,爭取一次性過啊。”
眾人大笑。
張良才也拿著劇本,對大家講解了眾人要管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什么情節露出什么樣的表情,并讓攝影師捕捉好長短鏡頭。
開拍后,進入會議室時,里頭正在談話的其他人很快就停止了交談,并且坐正身子,但就是不理人。
羅晉東也不理會這些人,直接拉開自己的椅子,大馬金刀坐下,還說:“今兒來早了,居然沒一個人。”
這些演員臉上便呈現不悅之態。
用小動作整治了老板秘書后,在討論各個政策方案時,羅晉東全程投棄權票。
等老大說完,羅晉東直接舉手,漫不經心地說了句“我棄權”,各位飾演領導的演員們便齊刷刷地看向他。
面對這么多壓迫性的目光,羅晉東蹺著二郞腿,淡淡地道:“沒有深入了解,我就不發表意見了。”
短鏡頭立即捕捉住一張張側目。
“下一個議題……”
“我棄權!”
所有人再度齊刷刷地看著羅晉東。
如此再三,最后大家都麻木了,全用一言難盡的目光看著羅晉東。
張良才屏住呼吸,手上拿著個劇本,等大家把這一段戲表演完后,又看了各個長短鏡頭,并讓剪輯師按著他的要求當場剪輯,來回看了幾遍,這才大聲道:“GOOD,非常好。大家表現都很不錯,算是把這段精華給演繹出來。”
剪輯師再加上喜劇元素的配樂,明明是一本正經的莊嚴會議,卻給人一種忍俊不禁的喜劇效果。
演員們也來到屏幕前,看著這一段表演,當眾人齊刷刷看向林逸的動作,確實充滿了喜劇和黑色幽默。紛紛哈哈大笑起來。
“一條就過,確實挺過癮的。”
也有幾位老戲骨拍了林逸的肩膀:“這樣的年紀,基本功便這么扎實,比那些班科出身的還要厲害。”
林逸謙虛了幾句:“多謝您的夸贊。這回算是超水平發揮了,主要是諸位前輩珠玉在前,使我不敢偷懶。再則,跟前輩們一起飆了幾場戲,確實受益良多。想不成長都難啊。”
拍完這場戲,差不多就到吃飯時間,眾人又去了食堂,準備填五臟廟。
幾位主要演員主動與張良才一桌,一邊吃著飯,順道討論今晚的戲份。
“今晚將拍劉玄武的戲份,吃完飯給你半小時的準備時間。爭取一條就過。”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張良才對林逸的看法已略有改觀。
忽然,花滿橫跳到窗前,沖林逸狂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