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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二分區醫院并不對外開放,也就隔一陣子會忙碌起來,一忙就是通宵達旦。
郭曉東已掌握了其中規律,忙起來是真的忙,閑起來是真的閑。
一旦有成批傷員被抬入醫院,郭曉東便知道,組織又出了任務。
與往回差不多,這次的傷員大都傷在骨頭。
還有少部分人受了較重的內傷。
曾在三甲醫院骨科任副主任的郭曉東,也是沒資格醫治這些重要成員,他只能給普通人或被組織帶回來的敵對勢力醫治,要么給三位大佬打下手。
這回帶回來的敵對勢力,無不骨折手斷,受傷嚴重,仍被軍工繩五花大綁關在密閉的空間里。
郭曉東的任務就是給這些人打強心劑,或鎮靜劑,或止痛針,讓他們不至于因極致的痛苦心衰而死。
至于是否醫治,還得等上頭的吩咐。
這批人被送來醫院已有三個多小時,西方面孔全被五花大綁丟入一個屋子,東方面孔的則被綁在鐵架子床上,一共有11人。
郭曉東才得到上頭吩咐,這才帶了兩名助手和護士,給這些人接骨。
比起那些西方面孔,這11名東方面孔傷勢并不重,也就是些皮外傷,少部分人輕微骨折。沒一會兒,郭曉東便給他們包扎妥當。面對這些人的求救,他并不理會。
開玩笑,據說他的前任就是因為不忍心,偷偷放走了一個反派,便被秘密處決了。他可不想走前任的老路。
忙完后,郭曉東經過另一間屋子時,通過拳頭大的窗口往里面看了一眼,饒是見慣了生死的他,也是不寒而栗。
因為這些西方面孔,全身上下,就沒一處好肉,骨折手斷都是輕的,不少人臉都被打爛打歪,甚至連牙都沒了,鮮血糊了整張臉。
有人發現了郭曉東,趕緊發出求救聲。
郭曉東趕緊跑開了。
在西二分區醫院待得越久,他越清楚,這些越是被當成畜生一樣對待的人,犯的罪行越大。要是對這種人心軟,就是害人害己。
回到辦公室,重新消了毒,已經是凌晨了。
但他心頭始終還掛念著林逸,也跟著去了手術室。
若非親眼所見,郭曉東從來不知道,嚴禁喧嘩等級又森嚴的醫院手術室外,居然也會有如此熱鬧的一面。
兩張不知從哪搬來的四方桌擺在走廊上,桌上擺滿了各種零嘴,連啤酒也搬到了此處。十多人圍坐在桌前,一邊喝酒一邊暢天說笑。
郭曉東直愣愣地看著這群聊天喝酒的人,又把目光看向林逸。
林逸坐在這群人中間,蹺著二郎腿,一手拿著酒鬼花生米往嘴里丟,一手拿著百威啤酒瓶,與旁邊的彭先生碰了碰酒瓶。
林逸也瞧到了郭曉東,微微點了點頭,“還沒下班啊?”
郭曉東看著他,又看著這些人,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很想說,醫院里禁止喧嘩。
他還想說,手術室里還有那么多人正在搶救,你們在外頭嗑瓜子喝酒聊天,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可看著林逸身邊的彭先生和孟先生,硬是不敢吭半句。
幸好一個大嗓門說出了他此時的心聲。
“你們一個個的,怎么都跑到這兒hi了?不知道雨燕、白熊、雷神他們還在里頭搶救嗎?”頂著濕漉漉頭發的泰山和螞蟻看著這幫人,忍不住埋怨起來。
“你們這完全是墳頭蹦迪啊!缺德!”
眾人非但不聽,反而還哈哈大笑起來。
“有奶媽們在,反正他們也死不了。”飛鷹大大咧咧地說。
林逸驚訝地道:“雷神也受傷了?”
“這家伙自己作死,怨不得別人。打掃戰場時,自己不看路,腳下被絆了下,整個人往前撲去,唉喲我的天啊,那場景,真要把我給笑死。先是門牙被撞裂,牙床也硌出好大一個血洞。然后額頭又撞在桌角尖,居然給撞暈了過去。”
眾人毫無同情心地大笑。
林逸卻問:“不是戴了頭盔嗎?”
“他以為戰斗已經結束,就取下了頭盔,這不,就出事了。”
林逸搖了搖頭,只能說:“還真是干得偉大,傷得窩囊啊。”
“可不是嘛。”蒼鷹大笑著拍了林逸的肩膀。
手術室的燈關掉了,眾人趕緊收拾桌子。
袋鼠第一個出來,沒好氣地道:“在里頭就聽到你們的聲音,太不像話了。”
黑貓隨后出來,瞪眼道:“這么有精神,趕緊進去把人抬出來。”
瘋鼠第一個響應:“我就算了吧,老胳膊老腿的,讓他們年輕人抬吧。”說完就要開溜。
林逸一把薅住他:“你才多大年紀?就開始倚老賣老了,要臉嗎?走,抬人去。”不由分說把瘋鼠薅進了手術室。
緊接著,又把蒼鷹推了進去。卻沒看到玉狐,四處看了看:“玉狐呢?”
黑貓說:“知道你要找他給柳門補牙,早就躲起來了。”
林逸呆了呆,說:“不可能,手術室又沒有后門。玉狐肯定還在手術室里。”
其他人說:“對,手術室又沒后門,這小子又沒有藏身術,肯定還在里頭。”
眾人沖進手術室,一通翻找,果然在窗簾后頭找到了玉狐。
玉狐面如死灰,指著飛鷹,恨聲道:“飛鷹,老子平時待你不薄。”
飛鷹笑道:“哥們,這回就得罪了啊,主要是太想見識你給柳門補牙的名場面了。”
林逸也哥倆好地攬著玉狐的肩膀:“哥們,幫個忙嘛。這回柳四到底還是立了大功的。我也答應了人家要給他補牙的,不然他豈能善罷甘休?”
“要補你去補,干嘛拉上我。”玉狐死活不干。
林逸說:“放心,有我在,柳四不會亂來的。”
“我不!”一想到要給一條蛇補牙,玉狐就打從心里感到戰栗。
“我讓他化為人身讓你補,如何?”
“……還是不行!”他又不是沒見過柳四的兇殘,那可是能生吞大活人還能放毒的毒蛇啊。蛇身那么大,蛇嘴那么恐怖,蛇信子那么長,蛇眼睛那么冷血兇殘,想想就恐怖。
萬一把他弄痛了,給他來一記蛇鞭,他就得交代了。
林逸再三保證,不會讓柳四亂來,并且他也會在一旁陪他,又許下諸多喪權辱國條約,玉狐這才勉強答應了。
“這可是你說的,事成之后,用霉運整治我情敵。”
“對,我親口說的,一口唾沫一個釘,這總行了吧?”
“行吧……”玉狐走了沒幾步,還是膈應得慌,“算了,你還是找別人吧,黑貓也可以補牙的,找黑貓去吧。”
黑貓罵道:“玉狐你個王八蛋,敢拖老子下水,信不信老子抽你?”
林逸再三向玉狐保證,柳四不會傷他,并且有他在,不會讓柳四有傷他的機會的。最后又加了個條件,“事成之后,讓你的情敵連續倒霉一年,怎么樣?”
實在推脫不過,玉狐又加了一個條件:“再加一個條件,讓我的父親,繼母和弟弟倒血霉,最好是倒一輩子霉的那種。”
“行,成交!”反正都是些作惡的普通人,稍稍施展點霉運技能,便能讓對方一輩子翻不了身,還不至于影響他的功德。
玉狐嘆了口氣:“你去把柳四叫進來吧,記住了啊,一定要是人身。”
“知道了。”
林逸去了玉狐辦公室。
柳四還躺在林逸折的紙盒子里睡大覺,被林逸叫醒后,還有嚴重的起床氣。
“找死啊,睡得正香。”柳四火大地道。
林逸說:“到底還要不要補牙?”
“……要!”柳四化作人身,把躲在辦公室門口看熱鬧的眾人嚇了好大一跳。
柳四也瞧到了這幫人,柳眉一擰,目露兇光:“怎么這么多人類?”
林逸看了他們一眼,說:“他們聽說你把公爵級別的吸血鬼當白菜一樣收拾,特別佩服,想來瞻仰下你柳四爺的風采。”
“是柳四太爺。”柳四挺直胸膛,一臉傲嬌地道,“我在柳門輩分可高了,得稱呼我為柳四太爺。”
林逸雙手環胸,冷冷地瞅著他。
柳四趕緊道:“當然,咱倆啥關系啊,你們還是稱呼我為柳四就是了。”
林逸臉色稍緩,說:“走吧,先去手術室。”
“為什么要去手術室?”
“給你補牙。”
路經門口時,眾人趕緊退開幾大步,對于又高又壯時不時露出一臉兇光一看就是不良社會青年的柳四,還是很畏懼的。
他們都是見證過柳四的恐怖戰斗力,人類熱武器都拿他沒辦法的,這柳四不但能放毒,還能直接吞噬人類,他們現在可沒有“蛇滅門”。
柳四知道人類對他懼怕居多,也習以為常,反而還引以為榮,在林逸的帶領下,大搖大擺來到手術室。
郭曉東才從手術室里刷了波存在感,心中還在震驚三位主任高超精湛的醫術,那么多人,受了那么重的傷,送進手術室不過三小時,不用手術治療,不用上鋼板,也不借助儀器,就全都好了大半。
看著進來的林逸,郭曉東語氣不知不覺就客氣起來:“林逸,你怎么進來了?可是有哪兒不舒服嗎?”
林逸看著郭曉東,指著柳四回答:“他,補牙。”
“補牙?”郭曉東打量柳四,身形高壯,神色陰沉,額上幾道疤,那雙倒角眼冷冰冰的,看得人極為不舒服,下意識就往后退了兩步。
比他更加夸張的還要數玉狐,只見玉狐站在牙椅后頭,手中拿著鑷子和電手筒,說:“這位就是柳四……太爺吧?柳四太爺,請您坐過來……”
柳四瞇了瞇眼:“你誰啊?”
林逸輕輕拍了他一巴掌:“客氣點,這位就是給你補牙的醫生。醫者,父母矣。身為患者,得尊重醫生。醫生才能盡心醫治你,懂嗎?”
“我懂。”
“過去躺好。”林逸知道玉狐怕柳四,也跟著來到牙椅前,示意柳四躺好后,又對他交代,“讓醫生查看你的牙齒,把嘴張開。丑話我可是說到前頭,要是不小心弄疼了你,可不許發火啊。”
“知道了。”
玉狐打開額鏡和頭燈,明亮的燈光照進柳四的口腔。
郭曉東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地聆聽著手術室門口有人小聲的議論。
“錦鯉果然非同一般啊,連柳門也敢教訓。”
“這柳四絕對是錦鯉的腦殘粉。”
“有可能!”
柳四雖然視力不好,但聽力可不差,立即就扭頭怒道:“是不是在說我壞話?”
因為掙扎過劇,牙椅都弄得吱吱作響。
玉狐嚇得心臟很不爭氣地猛跳了幾下。
林逸趕緊道:“沒有,他們都在夸你呢,夸你非同一般。”
“胡說,他們明明在說我是你的腦殘粉。”
林逸面不改色地道:“那也是在夸你啊。”
“腦殘粉也叫夸?”
“這只是一種調侃,放到這里的意思就是,咱倆關系特別好,相互信任的意思。”
“哦。”柳四不再說話了,繼續張嘴。
眾人松了口氣,對林逸忽悠柳門的手段佩服得五體投地。
玉狐檢查完畢后,恭敬地說:“四太爺,您的門牙可以補的,但需要先根據您的牙齒塑牙模,牙模得三天后才能塑成,三天后才能給您鑲牙。”
“還要等三天啊?”柳四又不滿了。
玉狐苦著臉看向林逸。
林逸便說:“能補就不錯了,你還嫌?”
“為什么要等三天呢?”
林逸沒有補過牙,并不清楚這里頭的名堂,便看向玉狐。
玉狐解釋:“得先塑一模一樣的牙模,塑好后裝進去就好了。但是牙模得根據牙齒缺失的地方,用3D掃描儀掃描牙取模現塑。前后就得三天時間。”
林逸對柳四說:“聽清楚了嗎?醫生說得很清楚了,就按醫生說的來辦。”
“聽清楚了。”柳四不甘不愿地道,“三天就三天吧。”
玉狐松了口氣,又問是用烤瓷牙還是烤塑牙。
林逸并不懂這些,玉狐又給他解釋了兩者的區別。
林逸便道:“那就燒瓷牙吧。”
柳四卻問:“我聽說可以鑲金牙。”
玉狐:“……”
“鑲金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個價格比較貴。”
“本太爺是缺錢的人嗎?”柳四感覺受到了侮辱,直接亮出三個金元寶放到牙椅旁的小桌上。
“夠不夠?不夠再讓他給你。”指著林逸說。
看著桌上的紙錢折的元寶,玉狐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