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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某間一條龍殯葬服務的靈堂內,前來參加追悼會的客人全都震驚地看著這個年輕人,以超乎正常人類的速度和力道,上跳下躥,把整個靈堂弄得烏煙障氣,兵荒馬亂。
不說老一輩的人,只要看過鬼片的人,都在大呼是不是被鬼上了身。
也有人曾上前拉他,卻被一巴掌掀開了,摔得挨喲挨喲地叫著。
唐曉慧緊緊握著梁靜波的手,緊張地問道:“真的會是鬼上身嗎?”
梁靜波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因為被上身的正是他的同事,關月敏。只見平時五谷不分四體不勤的關月敏,如同武俠片里的武林高手般,上跳下躥,好不厲害。
沒過一會兒,另一個叫蘇振文的年輕人身子忽然一僵,緊接著嘴巴一裂,陰森森一笑:“你能上身,我也能!”然后就與關月敏打了起來,招招到肉,拳拳到骨,身子不時凌空翻飛。
唐曉慧的同事王冰燕也緊緊抓著她的手,悄聲問她會不會是鬼上身?
但另一個同事卻批評他們不許胡言亂語,咱們都是國家公職人員,豈能怪力亂神。
唐曉慧嘴巴張了張,最后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王冰燕臉上帶著不忿,但在唐曉慧的示意下,還是閉上了嘴。
“鬼上身”三個字確實不好說出口,因為今兒前來參加追悼會的客人,大都是體制中人,甚至還有不少領導級的人物。
在領導面前怪力亂神,完全就是拿仕途開玩笑。
此時的蘇振文和關月敏,二人神色冷厲,烏眼青臉黑唇,滿面猙獰,一人手中拿著個木方凳,一人拿著拉卷簾門的鐵鉤,早已交上手。時而翻著筋斗,時而如武打片里的高手般,喝拳生風。也有人想上前制止,都被一腳踹飛,然后躺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一個說肋骨斷了,一個說肚子痛。
唐曉慧夫婦急得團團轉,因為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二人百分百是被鬼上身了。
“怎么辦?”唐曉慧悄聲問丈夫。
“再這樣打下去,他們都會死的。”關月敏身上挨了蘇振文一腳,那是真的踢,她已經聽到骨折的聲音了。
而蘇振文也好不到哪兒去,身子被踹飛出去,后背重重硌在了結實的桌面上,換成普通人,早就爬不起來了。
“要不,給林逸打個電話?”
看著打得越發血腥殘忍的二人,梁靜波也知道,再拖延下去,二人真有可能小命小保,于是拿出手機給林逸打了電話。
此時,關月敏和蘇振文忽然打到他們這邊來,嚇得眾人趕緊逃竄。
關月敏更是殘忍地提起其中一人,扔向蘇振文。
而這個被扔出去的正是梁靜波。
蘇振文一把接住梁靜波,但下一刻,又把梁靜波扔了出去,嘴里還罵道:“我去,這是定魂符還是驅邪符?”
梁靜波被拋到地上,摔得暈頭轉向,手機也不知落到了哪兒去。來不及反應,便被一中年男人拖到了角落。
“多謝你……”梁靜波嚇得魂不守舍,嘴里依然說著感謝話。
唐曉慧奔過來扶起他,問他有沒有受傷。得到肯定的答復后,又趕緊感謝這位救了丈夫的中年男人。
這個中年男人,正是楚堅,他原本只是來參加肖伯恩的追悼會的,因為他們是大學校友,平時也都有聯系。誰知老友死后,居然會惹來九幽地府和東岳陰司大打出手。
他在一旁算是聽明白了,原來老友生前做了不少善事,累積了不少功德。死后便被這兩大陰間機構當成業績來搶了。
打著打著,九幽地府的無常頭頭上了關月敏的身。
緊接著,穿黑制服的東岳陰司無常也上了蘇振文的身。兩位無常就上了普通人的身打得不可開交。
“此處不安全,你們還是趕緊離開吧。”楚堅緊緊握著一張符紙,對眾人說。
圍觀的人再也無法保持形象,嚇得紛紛往外逃去。
梁靜波和唐曉慧也跟著逃了出來。
只是跑著跑著,梁靜波忽然“啊”了一聲,身子往前撲去,唐曉慧也被他帶倒在地,夫妻雙雙跌進了花壇邊。
禍不單行的是,花壇邊放著個垃圾桶,桶內的垃圾也倒了大半在他們身上。
等二人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時,忽然就臉色大變。
因為不知何時,他們身邊全是一群正在混戰的黑白無常。
二人嚇得全身發抖,他們忽然明白過來,剛才摔了一跤,身上佩戴的由長空法師親自制作的檀木辟邪項鏈被垃圾給污染了。他們二人自從當年不小心誤上了鬼車后,之后就時常見到臟東西,或被臟東西惦記,數度小命不保。最后還是上清觀的長空法師給他們一人一枚檀木避邪項鏈串,才讓他們免于困擾。
但這玩意一不能見水,二不能被弄臟,所以他們平時都是小心又小心的,甚至還會多請了幾張備用符,防不時之須。
多年過去,一直都未出事,也不曾撞上臟東西,便給大意了。這會子不小心弄臟了避邪項鏈上的檀木片,就瞧到讓他們崩潰的畫面。
夫婦二人咬著唇,想爬起來找個地方躲,可這些無常們仗著能穿過人類身體,不時在他們身上穿來穿去。
雖然這些無常在穿過他們身體時,身子會傳來灼傷感,但正在打斗中的兩撥人馬,并未注意這些。依然以二人為中心,繼續打打殺殺。
這就可憐了唐曉慧和梁靜波兩口子,身子不時傳來陰寒觸感,加上不少猙獰的臉在眼前掃來晃去,嚇得精神錯亂,最終一前一后華麗麗地暈了過去。
不一會兒,二人的魂魄從體內出來。這是極致的驚嚇過度后,嚇得魂魄出位,不是有成語叫魂不守舍,或魂不歸位嗎?還有句俗話叫“魂都被嚇飛了”。
二人就是這樣的狀況,極致的驚嚇,魂魄被生生嚇出了體外。
倒霉的夫婦倆看著地上的自已的身體,又看著還在打斗的黑白無常,欲哭無淚。
此時,黑白無常們早就打紅了眼,管他誤傷不誤傷的,掄起哭喪棒不分青紅皂白就干。
可憐二人的魂魄,不知挨了多少記哭喪棒,這才找回些許理智,趕緊找了個角落躲了起來。
而與他們一起躲在水晶棺材邊的還有楚堅。
楚堅看著已成魂魄的二人,搖了搖頭:“你們也太倒霉了,太不經嚇了。”
二人瑟瑟發抖,欲哭無淚。
但當他們看到正在打斗中的黑衣無常后,又升起了些許的信心。
“希望林逸能救我們。”
但二人找了一圈,并未在黑衣無常中找到林逸的身影。
唐曉慧不信邪,再度伸長脖子看了又看。
“我眼睛近視,你看一下,林逸在里頭嗎?”
梁靜波搖了搖頭:“還真沒有。”
“那怎么辦?”唐曉慧一顆心直墜谷底。
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唐曉慧嚇了一大跳,一扭頭,就看到一張西方面孔,嚇得放聲尖叫:“鬼啊!”
叫到一半,被梁靜波捂了嘴巴:“別叫了,是肖伯恩教授。”
唐曉慧驚魂未定地看著對方:“肖伯恩教授不是正躺在棺材里嗎?”
肖伯恩用流利地中文道:“我的身子確實還躺在棺材里的。”
“啊……”唐曉慧又要放聲尖叫,被梁靜波再次捂了嘴,沒好氣地道,“叫什么叫?這是肖恩伯教授的亡魂。”
又不是沒見過鬼魂,比起打得正砍的無常們,區區一個才死不久的亡魂,也沒什么好害怕的。
肖伯恩道:“不錯,我的身子躺在棺材里,我現在只能算是亡魂了。”
唐曉慧這回沒有再叫,而是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顯然正在消化這一信息。
良久,唐曉慧才半哭半叫地道:“肖教授,您怎么還在這兒呀?”
肖伯恩無奈地道:“本來是要跟著這群黑衣鬼走的,可這群白衣鬼不干,然后就打起來了。”
二人茫然。
唯一的大活人楚堅則給他們解惑:“肖伯恩生前對人類做了卓越貢獻,是有大功德的人。這兩方人馬,黑的是東岳陰司,白的是九幽地府,他們都想搶肖伯恩的亡魂。因為肖伯恩這樣的功德亡魂,搶回去后,會得到不俗的業績。”
二人目瞪狗呆,一邊看著打紅了眼的兩撥人馬,一邊努力消化著楚堅的話。
黑白無常們本來打得難分難舍的,直到又有一伙西方面孔的無常前來助陣,黑無常們就被打得節節敗退。
唐曉慧蒙了,問梁靜波:“這些西方面孔又是陰間哪個部門的?”
梁靜波也是一頭霧水,但還是解釋道:“你沒聽他們說話嗎?他們來自西方冥界,說肖伯恩教授是他們西方的,所以亡魂歸他們西方冥界接手。”
楚堅意外地看著他:“你能聽懂他們的話呀?”
梁靜波扭頭看了楚堅一眼,道:“我A大畢業,畢業后留學加拿大四年。英語要是不過關,怎能出國留學?”
楚堅笑道:“原來還是海龜派。”
梁靜波趕緊道:“您過獎了,現在海龜不值錢了。”
西方無常嘰里呱啦地對著黑白無常們說了一大堆的話,發現無鬼能聽得懂他們的話,不由生氣地道:“有會說英語的嗎?能說英語的站出來!”剛好聽到躲到水晶棺材后頭的梁靜波的話,“你,過來給我們翻譯。”
梁靜波:“……”
西方無常不耐煩地道:“趕緊過來,給我們翻譯。”勾魂鎖鏈丟向梁靜波,便把他給拖了過去。
梁靜波兢兢戰戰地站在黑白無常中間,抖著身子看著這些穿著中古世紀盔甲的西方無常,結結巴巴地對黑白無常們翻譯道:“他們說,肖伯恩是他們西方人,死后理應魂歸西方冥界。”
老曹“呸”了聲,說:“肖伯恩雖是西方人,但早就入了我東方國籍。死后理應歸我東岳陰司。”
白無常先是附和了老曹的話,然后又說肖伯恩生前信佛,死后理應去九幽地府。
老曹冷笑一聲:“我呸,有什么證據嗎?”
“肖伯恩死前一個月,還去大佛寺上香。所以肖伯恩理應跟我們去九幽地府。”
“呸,肖伯恩死前兩個月還去上清觀上香還愿呢,他分明是信道的。”
“胡說八道,不過是去香楓山旅游罷了。”
“滾蛋,明明就是去上香許愿。”
楚堅嘆了口氣,問肖伯恩:“你究竟是信道還是信佛?”
肖伯恩茫然地道:“我一直信天主教啊。”
楚堅:“……”
過了會,楚堅又問:“天主教是陰間哪個機構?不對,天主教在陰間有機構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
楚堅見黑白無常們又干了起來,而西方無常則幫著白無常們一起痛毆黑無常,便道:“東岳陰司要敗了。”然后又問肖伯恩,“看來你只能去九幽地府了。”壓根沒有考慮過西方冥界。
肖伯恩聳聳肩:“我無所謂的,去哪都一樣。”
唐曉慧則希望肖伯恩去東岳陰司。
楚堅問為什么,唐曉慧猶豫片刻,解釋道:“東岳陰司才是我們東方人根本苗紅的本土信仰。九幽地府是佛教系統,是由國外傳進來的,根不正苗不紅。”
她怎么好說,因為林逸就是東岳陰司的兼職無常,所以理智天平就移向了東岳陰司。
趁著三方混戰,梁靜波趕緊跑了進來,躲在肖伯恩身后。
楚堅冷不丁地道:“東岳陰司也來了幫手。”
二人雙雙扭過頭去,然后就喜笑顏開起來,興奮道:“是林……人間清醒也來了。”
雖然林逸換了衣服,但頭上那個寫著人間清醒的帽子是那么的耀眼。
只見林逸身子輕飄飄地落在地面上,并未動手,而是指著西方冥界幾名勾魂使者厲喝:“你們西方冥界倒是手伸得長!跟老子有多遠就滾多遠!”揮了揮手,身后的四名黑無常便奔進白無常隊伍,左踹西方冥界,右踢白無常。
而林逸卻拿著摯金分鞭指著“王月敏”“蘇振文”,厲喝:“好大膽子,身為無常居然上生人身,立即給我滾出來!不然我就行監察使權利,把你二鬼下油鍋炸一百年,生死不能!”說完,舉起摯金分鞭左右開弓,重重敲在王月敏,蘇振文身上。
“哇,好威風呀。”唐曉慧雙眸冒著小星星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