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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勤伯除了自己岳丈家,去年都放過話的,以后他就不出去拜年了。
袁府過年期間的拜年和社交,都交給了媳婦兒大當家。
翠花與小五小六成為了忠勤伯府代言人,兩個穿得一模一樣的小豆丁,無良娘親給扎的小揪揪,雙雙拱手,賀詞齊出。
上至八十歲老封君,下到一歲小娃娃,沒有不稀罕他們的,紅包收到那一個手軟。
連蔡祭酒家都沒放過,還拿新學的急轉彎為難蔡祭酒,讓蔡祭酒見著這倆娃就想躲。
初五,胡家的姑奶奶回來走娘家。
“家公,家婆!小六來拜年啦!”人未到,聲先到,還跟著兩只一同回娘家的狗。
“來咯,來咯!”胡老爹和張氏趕緊出來,胡老爹搶先把小五抱進懷里。
小五笑咪咪,摟著胡老爹的脖子“家公,過年好!”
“過年好,咱們小五是不是又重啦?再過幾年,家公可抱不動咯!”
“再過幾年,我抱家公!”
“哈哈哈,我的好外孫,你怎么這么孝順呢!”
胡老爹可真是明目張膽的偏心,兒女里最喜歡翠花這個幺女,孫子外孫里,又最稀罕這個,遺傳了胡家大力氣的外孫小五。
張氏稀罕嘴甜又古靈精怪的小六,人家小孩見著家婆,就親親熱熱的說起了悄悄話,告訴家婆,他今年得了多少多少紅包,可以買好多好多吃的。
男人們聚在一起閑聊,不過,看著大舅子面色有些僵硬,黑娃大約也猜到了,找了個僻靜的地方。
黑娃直言不諱的問:“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一牛老臉都紅了:“我和老三他們幾個一同找了我大舅哥,問了半晌,才知道,那磚瓦窯的賬本啥的倒是沒啥問題。
不過,咱們那磚瓦窯不是出的磚瓦好,價錢又便宜嘛,外村好多人想買都買不著。
然后,就托人找關系來排隊搶,我那好大嫂,就悄悄的收了人家好處,然后把這些給了好處的人排到前頭提貨了。
這事我大舅哥還蒙在鼓里的,我們找去了,他一開始也不信,后面恐嚇大嫂,說要是她要不說實話,要報官,大嫂最后才吐了話。
她這前后兩年時間,拿了近百兩的好處費,我大舅哥氣得,當場就要休妻,還把這一百兩給補回我們了,還說他也沒臉再做下來,干脆辭工了。”
說到最后,胡一牛越發的愧疚,他們老胡家,給他妹子拖了多少后腿啊,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覺以后沒辦法為她妹子好好的撐腰了。
“那三哥他們幾個怎么說?”
“還能怎么說,大伙都給我面子,沒有追究我大舅哥這事,妹夫,這事,真是對不住,平日里,我岳父岳母還是挺老實的,尤其是我岳父。”
“大哥,這可怪不著你,哎,日子一好過,人心就浮動起來了,正常得很!”
“可不是嘛,我那個大嫂,這兩年,都得意忘形了,小山她娘都嘀咕過多少回了,可人家就沒聽過勸,這下連帶我媳婦兒也沒臉了,待會兒他們肯定還要到家來,你該說就說,可別顧念我的面子!”
“瞧大哥說的,這可是我岳丈家,我能在大過年讓我爹沒臉?”
“哎,為難你了.”
黑娃還好,都是場面人嘛,趙秀才帶著趙青山親自來道歉,黑娃看在岳父和大舅哥的面上,客氣幾句,也就過去了。
翠花這邊有點慘,被趙三娘的娘,拉著手不放。
“小川他姑,這真是我這貪心的媳婦子犯下的錯,我是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要不是看著她給我生了孫兒孫女的份上,我早讓她滾回老家了!
您可別惱了你大嫂才好啊,小川他娘回娘家,都哭了好一場,咱們家沾了親家多少光,可是門清的,您要怪,就怪我這老婆子沒把兒媳婦給教導好!”
趙青山的媳婦兒錢氏,低著頭,縮在角落里,也沒人搭理她。
翠花的手被趙大娘攥得緊緊的,只得拍了拍她的手背:“大娘,這事,和我大嫂有什么相關?我們姑嫂這些年可都沒紅過臉的,您可別擔心!”
翠花心想:您老反復把我大嫂拎出來,是真怕我怪罪呢,還是要我看在大嫂的份上不計較呢?
“哎,那就好,那就好!”仿佛完成了重任,趙大娘松了口氣,對著兒媳婦吼道:“你還杵在那里做啥子?”
趙青山的媳婦兒這才慢吞吞的過來,作勢要給翠花下跪,翠花面色一冷:
“親家嫂子,有話好好說,咱們家可不興規矩這一套,我要是真擺伯爵夫人的譜,你們可每次見著我就得磕頭行禮了!”
錢氏剛曲起來的腿只好又站直了,囁嚅著說:“小川他姑,這事是我豬油蒙了心,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求您看在小川的份上,原諒我一回。”
“親家大嫂,這事其實我原諒不原諒的不打緊,雖然磚瓦窯是小川他姑父帶著建起來的,后頭卻是給了我夫家二弟三弟和我娘家三哥在經營,只要他們不計較,我也沒話說。”
趙家婆媳見翠花這副態度,也不好再說出其他請求來,真怕人家惱怒起來,沒聽人都說出見伯夫人的禮儀了么?
張氏半點沒摻和,她也是生氣的,就剩這么一個好兒媳,居然娘家又出這事,全軍覆沒啊!
要不是有老二今年要娶妻這事給她甜著心,大過年的,指不定她都能氣出個好歹來。
趙秀才一家飯也沒吃就告辭了,胡家今兒的晌午飯也非常豐盛,胡老爹特意殺了一頭羊,羊湯羊排做得那一個香。
飯后,大伙的重心就是說胡二牛的下聘走禮這事,因為實在隔得遠,胡家打算在下游村老宅舉行婚禮,婚后再把兒媳帶回京城。
不過,下聘胡老爹和張氏肯定要去成都府的,還需要找媒人。
關于聘禮之事,胡二牛是這么說的:
“爹娘,你們之前已經在老家為我娶過媳婦兒了,也沒短了聘禮啥的。
咱們家說起來也算是分家了,這次兒子娶妻肯定是自己出聘禮,無論多少,兒子盡自己所能娶妻。
這點兒子也同岳父家說過,他們也沒嫌棄兒子的聘禮少。
所以,你們就安安心心跟著兒子回老家,等著喝兒媳婦茶就好了!”
黑娃沒料到,自己這個二舅哥,經歷了這些糟心事后,懂得體恤父母了,真是懂事了!
胡老爹和張氏想了想,也同意了,老大媳婦當年確實沒給多少聘禮,花得最多的還是江來娣,現在娶高門媳婦,確實,聘禮他們要再出,就得鬧矛盾了。
“二哥,聘禮里面的瓷器,妹夫給你包了!大哥和三哥家,妹夫也給你們一家補上一套!”
“嘿嘿,那二哥就謝謝妹夫了!”胡二牛沒客氣,自己妹夫家底厚實,他沾光太多,債多不壓身了。
“哈哈,我們沾二哥的光了,還平白得了妹夫的瓷器,賺到了!”
胡一牛和胡二牛樂呵呵,他們這妹夫出手,肯定是青花瓷跑不了了,這現在一套可值錢了,關鍵是有錢還不一定買得到!
對旁人來說還不能輕易購買到的青花瓷,對黑娃這個創始人來講,還真不是難事,他打算年后在研發中心親自做幾套出來。
夏洪棣年后上朝第一日,忠勤伯就進宮了,先把今年的廉租房完整方案匯報了一遍,得到批準后,又表明自己要在研發中心,給自己即將娶媳婦的二舅哥做幾套瓷器云云。
夏洪棣都無語了,這算啥雞毛蒜皮的小事,還用得著做個匯報?點頭!
最后黑娃又給自己的小舅子和兩位弟弟打申請,說是要把他們調回京城的皇家陶瓷研發中心的干活。
夏洪棣不解:“這是為甚?聽說他們在江六府和蜀地做得挺好的呀!”
“陛下,雖然這些青花瓷和瓷磚的花樣,確實能用上好些年,但是研發只要停下來,就是吃老本啊,他們幾個頭腦也簡單,做點手藝活兒還成,放在臣的眼皮子底下,也比較放心。”
“你這話里有話啊!要說就說個痛快明白的!”夏洪棣不信,這幾個手藝據說是忠勤伯手把手教出來的,工部的匠師比他們都還差些。
“呃,陛下,這個這個”
“廢話少說,趕緊說重點!”
黑娃無奈,他本意真沒想告狀的,奈何皇帝比他心眼多多了,這等借口,人家可不相信。
眼睛一閉,只得把他們幾個在陶瓷坊和瓷磚坊遇到的事說了一遍,然后總結到:
“他們幾個又不是啥圣人,時間短了還好,時間一長,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給腐蝕了!
要是真給臣帶回幾個小弟媳,那臣家里還有寧日么?弟媳婦們還不得埋怨我給他們找的這活計?
臣可不想挑戰人性,還是從源頭上杜絕吧!”
夏洪棣無語,這事是喝點花酒,睡幾個花娘的事么?在忠勤伯眼里,這事難道比那些地方官與監陶官相互勾結還嚴重?
還真的是,不但自己是耙耳朵,還要求弟弟們一樣耙!
他想的就更多了些,他還有日進斗金的水泥坊呢,而且馬桶和浴缸坊的那些人,指不定,比這更嚴重
真是越想臉色越不好,心里頭有一把火在燒,沒二話就同意了黑娃的提議,就讓他滾蛋了。
聽到年后,袁老二和袁老三,可以繼續去大梨村的研發中心上班,最高興的就是馬氏和兩個兒媳婦了。
今年的二胎很有希望啊!
因為老袁頭年后還要繼續做拼圖,除了在府上上學的三頭和四頭,馬氏、袁老二和袁老三兩家人,就索性一同住回了大梨村的小院兒,讓男人們每日下班就不用回城里奔波了。
這樣一來,之前發愁的磚瓦窯管理問題,胡三牛、袁老二和袁老三也有了時間,可以親自管理了,他們幾人在過年期間,賬本也才學會了認,寫是還不會的。
正月初十,都察院接到了夏洪棣密令,三十余人出京,往江六府、魯地、嶺南、蜀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