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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過年了。”
宋瑜喃喃道。
他希望大家能過個好年。
他已經修書一封去了京城，讓林北治過來看一看他的情況。
不過……
希望不大。
結果難以改變，瀟瀟總會發現的……
他希望她能多開心一些時日。
大壯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和夫人說他的病情，跟過年有什么關系？
宋瑜不再解釋，只叮囑道：
“別多話。”
嘆了口氣，大壯點點頭：“我曉得的。”
宋瑜算了算日子，估摸著林北治大概到了。
他道：“我們出去一趟。”
兩人從后門出，轉到前頭的鋪面。
裴瀟瀟剛好停下來喝水，看到宋瑜，幾步走到他身前：“你要去哪里？”
“家里有點悶，我出去隨意逛逛。”
裴瀟瀟抿了抿嘴。
是的，宋瑜停止刻小玩意兒的工作后，的確是很無聊。
看了看還算和煦的暖陽，她給他攏了攏斗篷。
“出去走走也好，改日我閑些了，我陪你出去……”
說著說著，她底氣有些不足。
宋瑜微笑頷首：“好。”
她扭頭看了眼在沙發那里等候的幾人，又轉回來，彎腰抱了抱他，低聲道：
“宋瑜宋瑜，對不起……我太忙了，晚上一定好好陪你說話。”
宋瑜拍了拍她背，溫聲道：
“好了，我知道的……大街上呢，大家都在看。”
“嗯嗯嗯，曉得。”她摟著他脖頸，迅速啄了一下，才推開，眨著眼笑，“我在家等你回來哦。”
傍晚。
收工后，宋琪去了大姨家一趟，拿點東西。
回來經過鎮子最大的客棧——有福客棧所在的街頭時，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
林北治？
她不太確定，快走兩步想靠近些看清楚。
可她行至客棧門口時，人已經上馬車離開了。
她張望了一下，皺了皺眉。
一轉身，看到大壯推著宋瑜從有福客棧出來。
她臉色微變，快步上前：
“哥，剛才那個是林大夫嗎？”
宋瑜神情微頓：“你看錯了。”
宋琪眉頭擰成疙瘩：
“你都不知道我指的是誰，怎么就知道我看錯了？”
宋瑜：“……”
真是林大夫！
宋琪臉色有些難看：
“你身體又出狀況了嗎？為什么也不說，是不是很嚴重？”
說著說著，她越是心驚，眼眶泛紅：
“呸呸呸，一定是我亂說的，對嗎？哥？”
可雖是這樣問，她眼睛卻泛了紅。
她不傻。
偷偷摸摸看病，一定是……
她不敢想。
嘆了口氣，宋瑜道：
“是出了點狀況，不過……”
北河鎮沒有城門，遠處地平線盡在視野中。
余暉潑灑在黃褐色的泥土上，絢爛被盡數吞沒。
宋琪臉上的紅潤也似殘陽隱入泥土中般，失了顏色。
她淚水簌簌而落。
只覺得……
天好冷。
日子一天天過去。
轉眼入了臘月。
這日吃晚飯時，裴瀟瀟有一搭沒一搭跟宋瑜聊天。
說到某個話題，下意識朝他看過去，忽然怔住。
怎么感覺……
他臉上的肉好似沒了。
面部的各處棱角都愈發的明顯。
裴瀟瀟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道：
“我怎么感覺，你瘦了好多？”
天天在一起，變化的確很難看得出來。
若不是裴瀟瀟發現他臉頰似乎有些凹陷，她都不敢確定。
宋瑜笑著看她：
“嗯……最近無聊，白天有時候睡太多了，晚上偶爾失眠，應該是沒休息好。”
宋瑜下午的時候，偶爾的確會睡上兩刻鐘。
裴瀟瀟皺了皺眉：“這樣可不行，要不你白天還是別睡覺了？”
宋瑜沒答應，只笑道：“看心情吧。”
他肯定還會繼續瘦的。
正好是個借口。
裴瀟瀟哦了聲，嘟囔了兩句，道：
“那你多吃點。”
說著，她給他夾菜。
宋瑜最近胃口也下降了，吃多了會吐。
他阻止道：
“我一天到晚不怎么動，不像你忙進忙出，真不怎么餓。”
裴瀟瀟有些不高興了：“讓你不要白天睡覺影響晚上睡眠你不聽，飯你也不吃……不行，必須要吃點，餓瘦了……”
“雖然也好看，但我還是喜歡看你有點肉。”
他沒說話。
不想吃？
裴瀟瀟拿過勺子挖了口飯，配上他喜歡的菜，直接遞到他唇邊，柔聲哄道：
“多吃一點吧，瘦成這樣，我看的心疼。”
她眼神殷切而期盼。
宋瑜有些無奈，正想答應勉強吃上兩口，宋琪卻說話了。
“嫂子，我哥沒胃口，你卻還要硬逼他吃，太過分了！他既然無聊，那你就多陪陪他，他不就不會白日睡覺晚上失眠了嗎！”
她語氣很沖。
很不友善，帶著指責。
小菊在心底翻了個白眼。
你們一家子靠著老板養，卻反過來要她放下工作去陪軟飯男，簡直可笑。
白眼狼！
裴瀟瀟蹙了蹙眉，正想跟她好好掰扯兩下，宋瑜卻是先開了口。
“妹妹，你吃完了嗎？我昨兒個經過大姨家，她說你有空了去她那兒一趟。”
他語聲低沉，眼神警告。
宋琪一口氣堵在喉嚨里，幾乎要將真相脫口而出的話也被迫卡住，差點憋死。
眼角余光中，裴瀟瀟一臉不贊同盯著她。
她那副一臉“你在胡攪蠻纏什么？”的譴責樣，宋琪看了差點掀桌。
裴瀟瀟就是個蠢貨。
她哥瘦了，她才發現！
她哥都吃不下了，還逼他吃！
沒看到她哥不舒服了嗎？
沒發現最近她哥很反常，總是盯著她一臉不舍的模樣嗎？
她哥都快死了，為什么這個女人還這么蠢！
還整天忙著，不陪陪她哥哥！
宋琪胸口劇烈起伏。
又覺得自己真的太無理取鬧了。
畢竟他哥不想嫂子太快知道整日憂心，嫂子什么都不知道，她這樣的確是強人所難了。
宋琪暗吸了口氣：“我沒空，改天再去。”
丟下這句話，猛地轉過身去，快步走回房中。撲到床上，無聲落淚。
經過這么一鬧，裴瀟瀟也沒了心情。
暗忖最近也沒有客人刁難宋琪啊，是不是上火的東西吃太多了，脾氣這么爆。
微猶豫了下，她將勺子收回來，自己一口吃了，低聲道歉：
“妹妹說的也沒錯，我不是你，不知道你胃口如何，我逼你，的確是不對。”
宋瑜看她沮喪，有些不落忍，笑著摸了摸她腦袋：
“傻姑娘，你也只是擔心我……這些菜呢，有點油，要不你請我吃份奶凍？”
這個他能勉強吃一點。
裴瀟瀟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不吃飯菜，凈吃些高糖食物，真的很不健康。
而且，老吃這么多甜，會有蛀牙的。
不過想了想，她還是點頭，讓鄭嬸去隔壁買：
“給妹妹也買一份……算了，買七份吧，大家都吃。”
宋瑜笑了，捏了捏她鼻子逗她：
“嫂子真好。”
裴瀟瀟沖他甜甜一笑。
夜幕降臨，繁星滿天。
小菊洗完澡回到房間，發現宋琪那碗奶凍還在桌子上。
她本人呢，依舊趴在床褥上，一動不動。
小菊皺了皺眉，坐到凳子上，開始擦頭發，口中道：
“小琪，你這也太矯情了吧，有這么好的一個嫂子，還要求這要求那的，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