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按宋瑜的性格,心中有疑惑,他肯定是要上前解開的。
可……
他怕自己過去,會真的證實猜測。
那意味著,他和裴瀟瀟過去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患得患失,不敢上前。
他捂住自己的心口,瞇著眼,想過濾掉刺目的日光,看的清楚些。
宋子陽今日的穿著與平日身著青色學子服不太一樣。
一身綾羅綢緞,面料華美。
宋瑜皺了皺眉。
這是宋子陽?
須臾,疑惑很快被拋諸腦后。
因為,他看到,這個男人看著裴瀟瀟的眼神……仿似在看獵物。
勢在必得。
宋子陽跟裴瀟瀟自打賭之后,便勢不兩立,為什么他會忽然轉了性,對瀟瀟露出這種,男人想狩獵女人的神情?
宋瑜忍不了了。
他黑著臉,大步上前。
宋子陽是個什么東西?
連他的女人也敢覬覦!
他走的很快。
路上行人很多。
宋瑜幾次三番撞到別人。
“有病啊!走路不看路!”
這是被撞到的第三個路人。
他罵罵咧咧,宋瑜置若罔聞。
那人一臉氣憤,想理論兩句。
可宋瑜身形高大,臉色黑如鍋底,看著很不好惹。
那路人張了張嘴,咽下了這口氣。
宋瑜可沒有心思理會旁的人想什么,他加快腳步。
可惜距離太遠了。
他走到約莫還有三丈的時候,那個疑似宋子陽的男人已經轉身離開。
裴瀟瀟笑著與他告別,捏著油紙包,腳步輕快往美甲店的方向走。
剛走兩步,她便看到不遠處的宋瑜。
裴瀟瀟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心中歡喜,小跑著迎上前:“宋師傅,你來看我嗎?”
他主動來找她,是不是意味著……對于那晚她的拒絕,宋瑜自個兒做通了思想工作?
真好。
宋琪和宋芳已經在努力的學做美甲,很快便能獨自幫客人繪制。
在這段時間,她還是更愿意與宋瑜和平……溫情的相處。
心中想著,她嘴角帶出了笑。
可很快,她察覺到了不對勁,一把抓住他的大掌,關心道:“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身體哪里不舒服嗎?”
宋瑜盯著男人遠離的背影,緩緩收回視線,望向裴瀟瀟。
他繃著臉:“你跟宋子陽什么時候關系這么好了?”
“宋子陽?”裴瀟瀟一愣,又反應過來,嗨了聲,“你說剛才那人啊,他不是宋子陽,而是趙誠,是胭脂鋪暗香閣的東家。”
宋瑜眉頭一皺:“不是宋子陽?”
“嗯……很像吧?我上次去暗香閣談生意的時候,見到他的模樣,也嚇了一跳。”
想了想,宋瑜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你離他遠一點。”
裴瀟瀟:“……”
“他是不是好人,我都不關心,我與他來往,只是為生意。”
“你為生意,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單單是看生意伙伴,他對你有企圖。”
裴瀟瀟啼笑皆非:“他是個富家公子,要什么女人不行,非要盯著我一個有夫之婦?”
她不以為然,宋瑜眉頭直皺:“你不信我?”
裴瀟瀟對自己的魅力一無所知。
“信信信。”裴瀟瀟敷衍的點頭,“我保證,除了談生意,我絕對不與他過多交往。”
而且,原本就是如此。
她一點也不虛。
那還不是要繼續與那男人接觸?
他沉下臉:“那他要是找生意上的借口,要與你接觸呢?”
“讓我看看……”裴瀟瀟好笑的湊到他身前,使勁兒嗅了幾下,笑道,“嗯,好酸啊……得了,你太看得起你娘子我了,放心吧。”
宋瑜臉色難看:“你是不是見他長得像宋子陽,所以才堅持要與他繼續交往?”
他說的是問句。
可眼神卻極篤定。
裴瀟瀟緩緩斂去笑容。
這一刻,裴瀟瀟福至心靈。
不管她如何解釋,宋瑜都能找到指責她的理由。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說一千道一萬,其實……
宋瑜只是不相信她了。
而已。
她深吸了一口氣,松開他的手,平靜看著他:“你不相信我?”
宋瑜抿了抿唇,沒回話。
她有前科。
為了去花樓,撒過謊。
他沒有說話,但態度卻說明了一切。
裴瀟瀟忽然就沒有了追究,對峙,解釋的心情。
她疲憊的擺了擺手,道:“宋瑜,店里忙,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晚上再說吧。”
不等他有所反應,裴瀟瀟掉頭就走。
看著離去的嬌小背影,宋瑜手狠狠攥緊。
明知道他在吃醋,因為她而不開心。
裴瀟瀟連安撫他都不愿。
還在想著忙工作。
他在她心中,究竟算什么?
思及此,宋瑜心口一陣陣鈍痛。
腦海中閃現過冷戰的種種,她對他的拒絕,以及她的不屑解釋。
他臉色發白,沒有追過去的勇氣。
他牽著騾子轉身,迎著刺目的日光,一步一步往美甲店的反方向走。
他也感覺到了疲累。
中秋將至,本是秋高氣爽的天氣。
宋瑜和裴瀟瀟卻在彼此身上,都感覺到了窒息。
比過去的冷戰,尷尬都讓人難受。
與夫婦倆心情相反,杜柔蕙最近都很開心。
尤其是今日。
回春堂的后院,今日除了宋瑜一個病人,什么人都沒有。
他習慣每日她點燃香料。
他體內的藥量,也已足夠。
宋雯不在。
宋瑜精神不爽。
一切的一切,都已準備好。
只欠東風了。
杜柔蕙照例點好鎮痛香,坐到床邊,拿出特治過的銀針,給宋瑜行針。
香爐中,白色煙霧裊裊而起,漸漸盈滿不大的病房。
宋瑜眼皮有些沉,意識漸漸模糊。
他晃了晃腦袋,皺眉看向身前的杜柔蕙:“今天點的香是不是太濃了?我怎么覺得腦子很暈?”
杜柔蕙望著眼神有些迷離的宋瑜,強按下心中的喜悅,故作鎮靜道:
“沒有啊,還是跟之前一樣,這些香的比例都是調好的……宋瑜哥,你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好,所以出現幻覺了?”
幻覺嗎?
宋瑜又晃了晃腦袋,感覺腦子更沉了。
他一閉眼,又強撐開眼皮。
身前已經沒有了杜柔蕙。
取而代之的是……
“瀟瀟?”宋瑜很是驚訝,“你怎么會在這兒?”
他倆正鬧著別扭。
裴瀟瀟又不是會輕易低頭認錯的性子。
何況她都不覺得她自己有什么錯。
現在居然直接來到回春堂,是要哄他嗎?
他的猜想,很快得到證實。
她扯著他的手輕晃,用溫溫軟軟的聲音撒嬌:
“相公,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