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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瀟瀟跨出院門,打眼一看,神色一喜:“宋瑜!”
前方巷口處,宋瑜一手提著油紙包,另一手牢牢扣住黑衣壯漢的后脖頸,死死按在墻上。
凳子和碎畫紙散落一地。
宋瑜身材高大,居高臨下壓著那壯漢毫不費力,像在拎雞崽子。
黑衣壯漢的額頭被抵在墻面上,鮮血汩汩從額頭往下淌。
觸目驚心。
裴瀟瀟臉色變了變,腳步隨之頓住。
宋瑜朝她看來。
她皮膚白皙,下頜骨的幾道紅痕看著很是刺眼,且周圍紅腫一片。
他眉眼閃過戾氣,手用力,將壯漢提起,再次狠狠砸向墻面。
“找死!”
他捧在心尖尖的人,話都不舍得大聲說一句,這人竟敢傷她!
簡直該死!
“砰砰砰——”
“饒命饒命!啊……快救救我,殺人啦,饒命……”
“砰砰砰——”
男人求救聲迅速弱下去。
身后涌出來的眾人瑟瑟發抖。
好殘暴,好血腥。
這個小伙子平日看起來雖然不好接近,但總體還是和氣的。
沒想到戾氣如此之重!
想到院中那個捂著下身的灰衣壯漢,左鄰右里們看向夫婦倆的眼神復雜起來。
都好狠。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樣的宋瑜,裴瀟瀟也覺得很陌生,眼皮直跳。
在柴草垛被他抓到時,這廝只是提著她的衣領子威脅,真的很客氣。
他還在砸,眼看壯漢進的氣都少了,裴瀟瀟硬著頭皮,快跑上前,按住他。
“得了,別殺人,會吃官司的……為這種人不值得。”
雖這么說,她卻也踹了一腳那壯漢。
哼,撕毀了她的心血,不踹一下她渾身不自在。
眾人:“……”
宋瑜動作一頓,將人甩在地上,湊近看她脖子,滿臉心疼:“我們去上藥。”
指腹不敢碰觸紅痕,卻摩挲到了紅腫的周圍皮膚。
裴瀟瀟嘶了聲,縮了縮脖子。
宋瑜眼中閃過戾氣,扭頭看地上如死狗般的人,抬腳便踩他右手。
“敢打我娘子,你這只手別要了!”
“啊啊啊——”
快沒氣的人,又慘叫起來。
他的手斷了。
裴瀟瀟臉色發白,身子禁不住抖了抖:“不是他……”
男主……
好兇。
“居然還有別人?!”宋瑜眉頭擰成疙瘩。
他拉著裴瀟瀟往院子走。
左鄰右里紛紛退開,目光驚懼。
灰衣壯漢還捂著下身弓身躺在地上,大喘氣。
看到進來的高大男人眼神驚恐,身子不住的往后縮。
巷子的一幕他沒看到,但沒耳聾!
宋瑜人狠話不多,上去朝著他右手也是一腳。
“啊啊啊——”
凄厲的慘嚎聲就在耳側,裴瀟瀟又抖了抖。
不過想到剛才他甩自己耳光時的威風樣,她也上前踹了那人一腳。
嗯,氣果然順了。
眾人:“……”
事情在掌握中,夫婦倆謝過左鄰右舍,回到院子,開始審問兩個壯漢。
據兩人供述,他們是跟中間人接洽的,雇主壓根沒出面。
其實不用想,兩人也能猜到,多半是客似云來搞的鬼。
不過客似云來應該是探知的消息不夠全面,派來的人只以為他們只畫了一幅。
加上畫桶放在角落,黑衣壯漢只撕毀了七夕節這張。
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四幅就四幅吧,也勉強夠用了。”裴瀟瀟嘆了口氣。
宋瑜安慰她:“你這種畫法前所未見,一定會吸引大家的關注,不用太擔心。”
“我擔心的是,客似云來既然已經知道了畫作的事情,大概也知道我和九江樓的計劃……他們一定會采取做事應對的。”
宋瑜擰眉。
的確。
如果對方拿出應對方案,裴瀟瀟這一個多月的心血,算是白忙活。
想想都不甘心。
宋瑜到:“既來之則安之……想也沒用,瀟瀟,這里待不得了,待會把畫交給江掌柜,你跟我一起回村吧。”
說到這個,裴瀟瀟心情沉重起來。
她前天啃了宋瑜。
昨天平安度過一天,開心的不得了。
覺得只要不遇上杜柔蕙,就不會有壞事發生。
可今日……
即便此事與杜柔蕙無關,但她終究是破壞了主線,心里總不踏實。
怎么辦?
以往各種莫名其妙的意外,纏綿病榻十來天的那種恐懼感,又卷土重來,占據她的腦子。
她想撲向他的心,又有些瑟縮。
她眼神復雜,宋瑜心頭一緊。
左鄰右里剛看他好似在看瘟神,顯然被他嚇得不輕。
瀟瀟這眼神,不得不讓他多想。
深吸一口氣,他拉住她的手,讓自己笑的溫柔。
“瀟瀟,不要這樣看我,我不會兇你……你知道的。”
傻大個,以為是這個。
裴瀟瀟笑容勉強:“不是,你幫我出氣,我很開心。”
宋瑜捏住她的手:“那你為什么好像想疏遠我?”
裴瀟瀟:“……”
怎的如此敏銳?
她否認:“沒有啊。”
又反手抓住他。
有點欲蓋彌彰。
若是在歹徒出現之前,她肯定直接撲入他懷中了。
宋瑜神色微沉:“你撒謊。”
“真不是……”裴瀟瀟再次否認,口中低聲嘀咕,“愛你還來不及……”
宋瑜耳力好,勾了勾唇角。
又沉下臉:“那你說,為什么改變對我的態度?”
她支支吾吾,垂著腦袋不看他。
宋瑜盯著她若有所思。
不怕他,愛他,卻不敢靠近。
某個念頭閃過,宋瑜咬牙切齒。
他深吸氣,過去蹲在她身前,抬眼與她對視:“瀟瀟,是不是以后發生什么壞事情,你都歸咎到我們在一起這事情上?這對我不公平。”
他眼中有委屈,有難過,有氣憤,裴瀟瀟不忍,也不敢看,躲開他的視線。
“客似云來會搞破壞,你壓根不意外,否則你怎么會秘密來這兒作畫呢?這跟我和你在不在一起,壓根沒關系!”
裴瀟瀟抿唇。
她也知道是意外。
可……
之前一直都沒事。
她剛啃了宋瑜,事情就馬上找上門。
真的很邪門好嗎?
她覺得,就是劇情大神在警告她,懲罰她!
說她不動,宋瑜又氣又急。
“以前我在西北有個兄弟,他在某年的大年初一摔了盞油燈,總覺得一整年都要倒大霉,一有壞事就往這盞油燈上想。”
“可明明那年,我看到他身上發生了很多好事,立軍功,生了個孩子,家里大豐收……”
“你瞧,明明有好事,他卻只盯著那盞油燈,只關注壞事,總說他很倒霉。”
“我們的關系不是那盞燈,不能一有壞事、意外,就往這盞燈上安!這不公平!”
他說的很急,強耐著性子,還有些崩潰。
裴瀟瀟懷疑,如果他是一只螞蟻,大概已經在熱鍋上轉了千八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