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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的?韓愈是哪位大家?”
國子監祭酒連忙問,這韓愈一定是位隱士,如果能請到國子監給學生上課,那就太好了。
“額,我不知道。”李小稻搖頭,聲音仍然細細的,脆脆的。
國子監祭酒有點失望,吹胡子道:“你怎么會不知道呢?”
小稻一陣迷茫:“我二姐說這作者都是祖宗,我不認識祖宗。”
“啊?祖宗?作古了啊?”
李小稻猶豫著點頭道:“應該是吧?我二姐說了,多背點詩,應景了,只管抄,這些詩都是祖宗留的,就是讓晚輩抄著玩的。”
“我不會寫詩,我二姐說了,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
二姐還說了,誰的知識不是學習前人的,學以致用,就不叫抄襲,再說了,抄著抄著,那就變成自己的了。”
兩位大佬一陣無語,這抄襲還有理了?
“我二姐還說了,抄不可怕,但得知道這知識是誰留下的,我們得了人家的詩,陶冶了情操,就得感恩。”
李小稻的一番二姐說,讓兩位大佬頻頻對視。
國子監祭酒點頭,“嗯,還算你二姐有良知。不過你二姐應該不是鼓勵你抄襲,而是讓你引用。”
禮部侍郎贊同地道:“對,就是引用,引用前人的詩詞表達自己的心情,這不叫抄襲。”
“啊,那個小丫頭啊,你說你家祖宗留了三百首唐詩?你記得多少啊?”
國子監祭酒摸著胡子,眼珠子亂轉,一臉猥瑣。
李小稻同學自豪地道:“我沒數,但我是我們家記得最多的,我大哥都沒有我背的多。”
“哎呦,好聰明的丫頭,那你寫幾首我們看看?”楊侍郎笑得更猥瑣。
李小稻同學不知道自己被兩個老狐貍忽悠,樂顛顛的一口氣寫下十五首春景詩。
從志南的《絕句》:
古木陰中系短篷,杖藜扶我過橋東。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到蘇軾的《春宵》: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陰。歌管樓臺聲細細,秋千院落夜沉沉。
國子監祭酒和楊侍郎瞪著大眼,看一首驚呼一首,驚呼一首感嘆一首。
“好詩啊,好詩!”
“絕句啊,絕句!”
“這詩絕了,太美了。”
“是啊,詩情畫意,古人誠不欺我也。”
這邊的動靜自然驚動了不少人,眾人紛紛圍攏過來,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了,紛紛探頭探腦往里看。
“這小姑娘誰家的?怎么沒見過?”
“不知道呢,我也是第一次見。”
有知情的道:“應該是護國公府的親戚,跟著列七小姐來的。”
“啊?這武將之家也出才女了?”
“就是,你說他們練武的,學什么文人做什么詩?”
“可不是,他們都作詩了,咱們干啥去?總不能學他們舞刀弄棒吧?”
“哎!可悲,可嘆,我們書香世家被個舞刀弄棒的比下去了。”
卻說國子監祭酒和楊侍郎,兩人看著這一個個作者名,那是一個也不認識啊。
“這位叫唐詩的,一定是位大儒,認識這么多有才華的學者。”
“哎!可惜,可惜了這么多才高八斗的學者,看來我們還得加大提拔人才的力度啊!”
“是啊,我大慶真是人才濟濟啊!不能就這么埋沒了,回頭咱倆一起寫個折子。我們得提醒陛下廣納人才。”
“單憑姐夫吩咐,小弟責無旁貸,責無旁貸啊!”
李小稻的一番操作,直接讓兩位大家上升到“不拘一格降人才”上了。
國子監祭酒感慨一番后,問道:“小丫頭,你祖上可是隱士?”
李小稻搖頭:“我們住在山上。”
楊侍郎點頭:“嗯,大隱隱于林,這就對了。”
無意中,李家八輩子貧農,大字不識的祖宗成了隱士了。
這邊李小稻出盡了風頭,李家也成了隱士之家。
此時的國子監助教府中,也有一個小小的詩會。
來參加詩會的,除了國子監的學生,也有一些女學的學生。
李相近和李香媛,就跟著同來京城的知府公子一起來參加了這個詩會了。
就在李小稻同學小手揮墨默寫十五首唐詩的時候,李香媛也寫下了一首詩。
蘇溪亭上草漫漫,誰倚東風十二闌。燕子不歸春事晚,一汀煙雨杏花寒。
正是戴叔倫的《蘇溪亭》,也是李小稻同學默寫的其中一首。
但李香媛可沒說是抄誰的,她可是裝模做樣好久,又是看青草,又是看燕子,然后才仿佛胸有成竹,揮筆而就。
加上她矯揉造作,楚楚可憐的模樣,黛眉輕皺,無端惆悵的表情,更是應了詩情畫意。
國子監助教頓時心中一軟,此女有才,傷春傷的人心口疼。
于是大手一揮,把家里的涼亭改了名:蘇溪亭。
一首《蘇溪亭》,愣是把她們身邊的涼亭改了名。這一下子,李香媛更是名聲大震。
國子監助教親自邀請她入女學,并且答應她,給她弄到莊親王妃開的詩會的邀請函。
莊親王妃是三大文壇世家敬國公王家的嫡女。從小琴棋書畫都是佼佼者。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稱。
在閨中時,就領頭開了個詩會:慧香媛詩會。
能參加詩會的,都是名媛貴女,偶爾也有寒門閨秀,卻都是才華橫溢之輩。
國子監助教覺得,李香媛就是才華橫溢之輩,所以才滿口應承,因為莊親王妃也是他的遠房表姐,能說的上話的。
李香媛他們是前天才到京城的,家還沒安置好,她就急慌慌的參加了國子監助教的詩會。
雖然急切了點,但她十分滿意。
靠著記憶中那個冊子上的詩詞,她成功引起了國子監助教的注意。
下一步,如果入了莊親王王妃的眼,那么她就能成功融入高層貴女的圈子了。
要想往上爬,就得往上看。
李小稻的詩詞,還被國子監祭酒和楊侍郎兩人寶貝著,兩人還在自私地先悄悄欣賞著,還沒有來得及外傳。
而李香媛的《蘇溪亭》,卻已經傳到了莊親王妃的手中了。
雖然不知道十二闌是什么?也許是說人在倚欄吹東風,到也應景。
“燕子不歸春事晚,一汀煙雨杏花寒。”
“好一個一汀煙雨,好一個杏花寒,”
“燕子還沒有回到舊窩,而美好的春光已快要完了。徒留一汀煙雨杏花寒”。
莊親王妃想到自己剛剛二十歲,王爺卻開始了初一十五應卯似的留宿了。
一種感同身受似的杏花寒,讓她對這首詩的“作者”李香媛更感興趣了。
“嗯,是個才女。”
莊親王妃點頭,詩會請柬自有下人書寫贈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