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壓了壓心頭火，瞪了眼閨女，又挨個地剜了眼小棉娘仨。
這才冷聲道：“好了，小孩子不懂事，今天這事就到這了。都別戳這了。大麥，老二家的，盛飯，都吃飯吧。”
大麥不動，她眼里含淚，犟聲道：“奶，小姑推了小棉落水，就這么算了？
趙氏瞥她一眼：“那你還想咋的？不就落水了嗎，啥大不了的？她不也沒啥事嗎？”
李大柱想起娘和小妹差點淹死，也不服氣。
他沉聲道：“奶，你處事不公。”
李老漢見這長房一家子還沒完沒了了，心里不高興。
皺眉訓道：“大柱，你是男娃，當記住：家和萬事興。”
“爹，小姑子都要害人性命了，哪來的家和萬事興？”
宋氏聲音冰冷，她咬牙道：
“這都人命關天了，為了幾個孩子，爹，您就抬抬貴手，把家分了吧！”
“分，分，分，你個婦道人家懂什么？不知好歹的東西！”
李老漢氣得拿煙袋鍋的手都哆嗦了，要不是顧忌到他這公爹的身份不能打兒媳婦。他非得抽她一頓。
一個婦道人家，啥手藝沒有，領幾個弱娃娃，真要分家了能餓死人。
餓死你一人沒關系，我不能讓老大家絕后。
李老漢冷哼一聲：“哼！你要是不想在李家呆著，我們李家也不強求。”
宋氏一個趔趄，公爹這是要休棄我嗎？
“好，哪怕要休棄，我也要帶著孩子們一起走。”
“門都沒有！”
李老漢動了真怒。
“這是我老李家的子孫，我看誰敢帶他們走？宋氏，你要是再不安分，我可真要請族長，寫休書了！”
他瞪著大兒媳婦，一字一句威脅道：“你最好老實點！”
宋氏氣得直哆嗦，“公爹，你不要欺人太甚。”
李老漢和宋氏杠上了。
李家大院里眾人的表情可豐富多彩了。
趙氏母女先是錯愕，隨即就成了興高采烈，得意洋洋，喜聞樂見的看熱鬧。
偶爾還夾雜幾句風涼話，順便火上澆油一把。
李氏則焦急萬分，公爹和大嫂誰也不讓誰，一句比一句音量高。
她拉架都插不上話，只能干著急的喊：“小點聲吧，都別說了，讓人看笑話。”
可是沒人聽她的。
平時善良好說話的大嫂，今天就像個護崽子的斗雞似的渾身炸毛。
大嫂這是魔怔了嗎？竟然敢跟公爹對著干。
看來她是鐵了心的要分家了。
可是這么鬧著分家，能得什么好處？惹惱了公爹，搞不好就得凈身出戶了。
想到這里，李氏心肝發顫，顧不上哄嚇得哇哇大哭的三順，抱著大嫂就想捂她的嘴。
大麥和大柱也是嚇白了臉。娘跟爺爺吵架，別真被休了啊！
大麥：“爺，你不能休我娘。”
大柱：“您要是休了我娘，我也得跟著，我得給我娘養老送終呢！”
李老漢指著宋氏罵：“潑婦，愚蠢，家門不幸…”
宋氏聲音嘶啞著，
“我要分家，我就要分家，帶著我的孩子，誰也別想分開我們。”
宋氏渾身發抖，她昂著頭，瞪著眼，機械地重復著。
你要是仔細看，就能發現她的眼神其實是空洞的，是沒有焦距的。
說實在的，她本是個柔弱的性子，和妯娌都沒有紅過臉，更別說頂撞公爹。
要是擱以前，打死都不可能發生的事。
可那個夢…
為了孩子，她沒有別的辦法，只知道不能示弱，不能倒下。
可能這就是為母則剛吧！
小棉冷眼看著，也不由扶額。
她知道娘要鬧分家，也舉雙手贊同。
這個家她也是一刻都不想待的。
鬧分家，鬧分家。
和別人鬧去啊，帶著別人一起鬧啊？
最好能讓別人鬧得更歡，那才是鬧得好呢。
可娘親和親爺爺鬧，這事有點被動了呀！
她沒想到娘親這么急切，這么不顧一切的鬧分家。
而且她還一點章程都沒有。
眼看門口看熱鬧的人都要擠進大院里來了。貌似還聽到有人喊里正，族長來著。
還有那疾步而來的，二叔和二叔家長子，二旺小哥哥。
順便說一句，二叔家兩子一女。長子二旺，比小棉大一歲。女兒小稻，七歲。次子三順，約摸三歲半。
眼看人越來越多，娘親還在犟著頭，渾身哆嗦的和親爺爺杠著。
娘親情況不對勁，李小棉有點擔心。
她抓住娘親的手，試圖換回她的理智。
奈何，宋氏雙手握拳，掰都掰不開。
她這是緊張過度，肌肉痙攣了。
就在李小棉試圖安慰，緩解母親的緊張時，一個突兀又尖利，高亢興奮的聲音響了起來。
“哎喲喲，大伙塊看看啊，這個不孝的兒媳婦兒嘞，要打公爹了喲，這是要逼死公爹了呀！”
趙氏手舞足蹈，對著聽到動靜，沖進院子里的村民大聲叫嚷著。
“老天爺，快來一道雷劈了這個大不孝的兒媳婦兒吧，”
“我大兒子尸骨未寒，她就嚷嚷著要分家，這是急著改嫁呢！這個不要臉的攪家精喲！”
趙氏一番眉飛色舞的唱念做打，頓時，村民們就恍然大悟般的議論紛紛。
“哦，原來是守不住了，想改嫁了呀？”
“嘖嘖嘖，看著挺老實的，沒想到也是個不甘寂寞的。”
“這咋回事啊？之初家的要改嫁誰了？”
“是啊，之前沒聽說她要改嫁，上次我們一塊洗衣服時，她還說要熬到給孫子洗衣服呢。”
“改嫁也不耽誤養孫子不是。”
“先別瞎說，我看情況不對勁啊，這之初家的在抖什么？”
“可不是，看那眼神都是愣怔的，臉白的好嚇人。”
“別是中邪了吧？”
周圍的議論聲，宋氏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她現在幾乎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唯一記得的，就是分家，帶孩子分家。
李小棉聽著周圍的議論聲，再看看上躥下跳的趙氏。
這老賊婆，胡言亂語，捏造事實，壞人名聲，這是想逼死娘親嗎？
但她現在顧不上別的，因為娘親的情況不對勁。
沒有吵架的經驗，卻硬著頭皮去吵架。超越極限，她的身體在超負荷中。
承受能力差，是真的會瘋掉的。
李小棉對哭成淚人似的大姐冷聲道：“大姐，快去打盆水。”
“哎！”
大麥擠過人群，趕緊端了一盆涼水過來。
李小棉偷偷的，用空間靈泉水，在手心里繪出靈臺靜心符。
借著大姐端過來的水，拍在娘親額頭上。
冰涼涼濕漉漉的小手一按上眉頭，宋氏就一個機靈。
神臺頓時清明，身體也不自覺的放松了。
同時，她感覺到渾身酸軟，站立不穩，軟軟的就要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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