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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那雙眼睛里燃燒著的光芒，和那一絲微不可查的期盼，寧芝芝活動關節的手頓了頓。
生平第一次，她體會到了手足無措是什么感覺。
如果她真的會什么能讓人一夜之間變得厲害的辦法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教給面前這個男孩。
但是她沒有，她的武功她沒辦法拿出來教他，因為他已經過了最佳學習的年齡。
而她剛剛對付那幾個小男孩的時候，她甚至沒有用上自己之前學過的招式，而是單憑力氣就放倒了他們幾個。
所以她幫不了姜明林。
在她的沉默中，姜明林眼中的光逐漸熄滅了。他意識到了什么，臉色也變得蒼白。
但即便是這樣，他也還是扯著有傷口的嘴角，對著寧芝芝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沒關系，你要是不方便的話那就算了，我，我……”
他說著故作堅強的話，但是到底只是個不大的孩子，希望破滅之后的落差感讓他終于忍不住，眼眶中打轉的眼淚順著臉頰淌下來，沖干凈了臉上的臟污。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呢……”
姜明林不甘心的用手背匆忙抹著自己眼眶中源源不斷流出來的眼淚。
他不想表現的太過于狼狽，可是長久以來所受的委屈讓他實在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他明明什么都沒有做錯，為什么要受到這種人的霸凌呢？
難道就因為他是窮人？窮人就應該受到欺負嗎？
姜明林不明白，他只知道他在這里的一年時間里，過去受到的那些與人為善的教育被徹底推翻了。
現在他滿腦子只有一句話，就是剛剛那群人說的最多的那句話。
窮人一輩子都是窮人。
寧芝芝實在沒有辦法看著他在自己面前掉眼淚而放任不管，她想了想，然后從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條手帕，然后遞到了他的面前。
“別哭了，把眼淚擦一擦吧。”
寧芝芝微微仰頭看著自己面前的小男孩，語氣真摯：“再哭下去的話，眼睛會腫起來的，等你回家，你媽媽一定會擔心的。”
她不提“媽媽”這兩個字還好，一提，姜明林的眼淚就像是決堤的水一樣，止都止不住。
“我媽媽她，她……”
她現在還不知道他在學校每天遭受的是什么，只以為他有在好好聽話學習。
每天晚上他下課回家的時候，都會看到正在收拾擺攤東西的母親，一邊匆忙的擦手給他熱飯，一邊遞給他一塊毛巾讓他好好擦一下臉頰上的東西。
“你這孩子，怎么又弄成這個樣子了？趕緊把衣服脫下來我給你洗洗，不然明天上學你都沒衣服穿了。唉，今天在學校和同學相處的怎么樣？還好嗎？看你每天都把衣服弄成這個樣子，應該和他們相處的不錯吧？”
姜明林在母親的絮絮叨叨中，只沉默不語的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然后低著頭將桌上冷掉的飯菜塞到嘴里。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忍住不把自己的委屈告訴她。
她為了供他上學已經很辛苦了，他是個男子漢，怎么能因為在外面受了委屈，就哭哭啼啼的回家找媽媽呢？
所以至今為止，姜明林的母親依舊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在學校受了什么樣的委屈。
“我后悔了，我不應該來這個學校上學的，或許就像他們說的那樣，我應該去幫著媽媽擺攤。窮人的孩子一輩子都是窮人，讀書也不會有出路的。”
看著面前的小男孩抽抽搭搭哭泣的樣子，寧芝芝眼中一道冷芒閃過。
她剛剛下手“教育”那幾個小孩子的時候，還是用力太輕了。
把人欺負成這個樣子，足以看出那幾個小孩心術不正。對付這種人寧芝芝很有經驗，講道理根本沒用，不把他們打服氣，他們是不會改的。
“誰說窮人的孩子一輩子都是窮人的？你叫姜明林是吧？姜明林，從現在開始，把他們說的話全都忘掉。”
寧芝芝看著他，語氣堅定充滿了信服力。
“你怎么會相信他們的話呢？你忘了？他們幾個是壞人，是欺負你的人，他們巴不得把你貶低進泥土里，好讓你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如果你真的信了他們的話。”
寧芝芝頓了頓，然后毫不留情的批評道。
“如果你信了，那你就是大笨蛋。”
會因為死對頭的打壓而一蹶不振的人，不是蠢貨是不是？
寧芝芝的言辭一向犀利，要不是因為姜明林年紀小，她怕自己說的太過分打擊到他，根本不會用這么溫柔的言辭。
但即使是這樣，姜明林也因為她的話而怔住了。
他傻傻的看著她，然后猛地打了個嗝兒。
“你，你說什么？嗝！”
看著他這副小可憐的樣子，寧芝芝心里說不出的復雜。
她嘆了口氣，伸手落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
原本是想拍肩膀的，但是她抬起手之后才發現一個尷尬的事實。
那就是她的身高實在是不允許她做這么難的動作，沒辦法，她只好退而求其次，轉而拍了他的胳膊。
“我說，被別人的話語影響，而動搖了自己想法的人都是笨蛋。更別說，那幾個人還是欺負你的壞人了。”
寧芝芝叉著腰，一本正經的看著姜明林，語重心長的和他說道。
“你要記住呀，不管別人怎么說你，你都不能對自己產生懷疑。因為如果連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那么就沒有人會相信你了。”
她嘆了一口氣，那樣子頗有點像個早熟的小大人。
“只要你堅定的走自己想要走的路，為了自己心中的那個目標奮斗，日子總會慢慢好起來的。”
她說著，腦海中突然浮現了裴崇煥的臉。
那是她第一次和裴崇煥見面時的事了，當時她因為系統的緣故，表現的溫柔可愛，像個天使一樣開導裴崇煥。
而現在的姜明林，就像是從前的裴崇煥一樣。
這么說好像也不太對，寧芝芝想了想。
她之所以救姜明林并不是因為他像裴崇煥，而是因為她看到的，那一閃而逝的眼神。
那種不屈、不甘、憤怒，讓她想起了曾經在母親手下掙扎的她。
當時的她不明白，為什么她要經歷那些殘酷的事情，為什么她要過這種不同的人生。
之后她明白了，但那份初心也不在了。
她不想讓和她相像的姜明林也走上錯誤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