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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不,這次不需要劇本。”
秦川俯下身來,替她理了理耳邊的碎發,在這個時候,他眼中的亮著一道很灼眼的光,像是已經預料到寧芝芝會給自己帶來一個不小的驚喜一樣。
她眨了眨眼睛,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逐漸浮現出一抹茫然。
不需要劇本是什么意思?是沒有臺詞嗎?
她只需要做個什么都不用說的花瓶,陪著寧琛演完最后一場就可以了?
她還沒往深處想,秦川就已經開口替她解決了疑惑。
“我的意思是,這一次,你自己發揮。”
秦川看著她,臉上透著一股子高深莫測之意,看著很難琢磨。
“你之前的表現很出色,芝芝,有時候我看著屏幕后面的你,都覺得你就是深宮謀里的那個小公主。這場戲是整段的高潮,你的李哥哥寫的臺詞我都不滿意,都不能表達出我想要的那種感覺,所以我決定……交給你來自由發揮。”
直到被帶進休息室化妝、換裝的時候,寧芝芝這才反應過來。
“只有你知道,在臨別之際,小公主到底想對這個哥哥說些什么。”
這是,讓她直接沉浸式表演?
這個詞她還是聽寧琛說的,所謂沉浸式表演,就是讓演員徹底融入了角色這個人物里,將自己當作是她。
你或許會理解不了別人的想法、別人的做法,但是當你把自己當成這個人的時候,你就能體會到她的感情、她的真實的內心世界,然后再自然而然的表現出來。
這種辦法雖然對提升演技有很大的幫助,但是對影響演員的情緒還有思維都有很大的危害。
常常有些演員無法自拔,依舊沉浸在角色里。
寧芝芝記得,在寧琛聊起沉浸式表演的時候,曾經非常惋惜的和她提過娛樂圈里一位很有名的前輩。
這位前輩的演技在當時是所有人都贊嘆、憧憬的,可就是這樣的天才,卻因為在拍攝自己人生中最后一場電影的時候,不滿于自己的情感表現力,索性將周圍的環境打造成了劇中角色所生活過的環境,然后按照角色的生活方式活了整整一個月,將自己徹徹底底的當成了他。
在這樣的努力下,拍出來的電影在當年徹底爆紅,而那位前輩也紅遍了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
可他最終卻因為入戲太深,落了個郁郁而終的結局。
所以當秦川說讓寧芝芝自由發揮的時候,寧琛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不行,我不同意。芝芝還這么小,萬一因為這個原因走不出戲怎么辦?她只是來陪著我拍戲的,并不是真正的演員,完全沒有必要做到這一步。”
如果放在今天之前,他可能還會同意,因為他知道,寧芝芝雖然看上去年紀比較小,但實際上很成熟,她已經算是半個大人了。
但經過剛剛的事之后,寧琛卻知道,自己想錯了。
就算寧芝芝表現的再怎么成熟沉穩,但她畢竟還是個孩子,也會因為分不清楚戲里戲外自己所扮演的角色而迷茫。
剛剛她的表現,就是最確鑿的證據。
寧芝芝知道寧琛是擔心自己,但她卻動了心思,想要嘗試一下,所以便哄著寧琛讓他答應了。
而顯然,寧琛就算答應了,也還是心里不放心她,所以現在才會坐在她的旁邊,一句一句的叮囑著她。
“芝芝,記住哥哥跟你說的,戲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不管怎么樣,哥哥都不會離開你的,而你也不是那個孤身一人的小公主,記住了嗎?”
那雙溫潤如水的眸子里此刻滿是擔憂,和平時熒幕前那溫潤儒雅、沉穩平靜的形象一點也不沾邊。
寧芝芝閉著眼睛感受著杰森的化妝刷輕松的從自己臉上刷過,寧芝芝聽著耳邊寧琛的絮叨,嘴角的弧度微微揚起,嘴邊的酒窩也綴滿了幸福。
“我知道啦哥哥,你放心吧,我不會認錯的。而且,我又沒有接受過演戲的專業培訓,就是隨便演演而已,不會走火入魔的啦。”
在寧芝芝看來,那種因為演戲而分不清戲內戲外的人,就像是練武出了岔子的人一樣。
她在練武這方面是一把好手,所以她自信,自己不會“走火入魔。”
不管寧琛再怎么擔心,寧芝芝最終還是換上了漂亮的裙裝,走到了攝像機前。
寧芝芝坐在窗前,怔怔的看著窗外順著梅花樹落下的雨珠。
從她的角度,能夠清晰的看到樹枝上的一朵梅花因為蓄滿了雨水的緣故,再也承受不住那遠超于自身的重量,從枝頭直直的墜落了下去,落在地板上泥濘的雨水坑里,沾染了許多臟污。
今天是她的哥哥,太子回來的日子,從晨起她心里就一直有一種怪怪的感覺,有點像烤著暖爐時的感覺一樣,暖暖的。
但從午時過后,寧琛遲遲不回來開始,心里的暖意就變成了焦躁。
她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情緒,但這份情緒卻隨著時間的推移,每時每刻都在增加。
到現在,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她的思考。
宮女站在寧芝芝身后不遠處,靜靜的看著她。
這是他們殿下從貴妃宮殿里帶回來的小公主,養了一段時間之后,身上長了不少肉,連帶著臉頰也圓潤了不少。
她身上穿著的淡粉色宮裝是太子親自挑的,裙擺一角繡著一只展翅欲飛的蝴蝶,腰間配著一塊和太子同款玉石雕刻出來的玉佩,上面刻著皇家的姓——寧。
“現在是什么時辰了?哥哥什么時候回來?”
寧芝芝突然開口,聲音雖然稚嫩,但是卻透著一股清冷,有一種和年紀格格不入的冷漠。
為首的宮女邁開步子,情無聲息的走到了她的身后。
“回小殿下的話,現在已經是未時了。太子殿下……約莫還有一柱香的時間才能回來,您若是想念殿下了,就先把披風披上吧,殿下回來看到您穿的這樣淡薄,一定會擔心的。”
寧芝芝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并沒有留意她說的后半句話,而是按著自己的胸口,蹙眉喃喃自語道。
“想念?”她居然會想那個名義上的哥哥?
這不可能。
明明她于他來說,只是一個擺脫現狀的工具罷了,她對他不可能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