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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天熱。
瑞州作為明國的都城,自然是有它過人之處在的。
臨近中秋時,歇養了一個多月的顧明珠終于沒忍住悶,悄悄帶著春兒出行宮去遛彎。
顧明珠害口還不算嚴重,只是因為徐玨管著,這也暫時吃不了那也暫時吃不了,整個人差點被悶壞了。
今天徐玨要和臣子們商議邊界事宜,中午也顧不上她。
春兒有些憂心忡忡地跟在身后:“小姐,我們就這樣偷跑出來,回頭主子知道了,定然饒不了我。”
顧明珠逛得興致正好,聞言安撫道:“慌什么,不是有我呢嗎?”
春兒愁著眉:“小姐你少來了,眼下你自身都難保,我這一趟回去,只怕少不了要挨一頓訓。”
顧明珠踢了踢她:“你這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呢?”
二人說著話,拐進了一間酒樓。
瑞州的德盛昌酒樓囊括了西南地界叫得出名的地方美食,貴但也好吃,講得就是一個色香味俱全,讓你心甘情愿的掏腰包。
春兒出門的時候帶了足夠多的銀子,正準備要雅間,卻被小二告知說,要提前預定。
春兒顧忌著顧明珠,就要理論,卻被顧明珠叫停。
她無所謂道:“橫豎只是一頓飯的時間,坐哪不是吃,尋個地方坐就是。”
小二客氣的道:“小姐請。”
一樓人還是有點雜了,二人往二樓走去,坐了個臨窗的位置。
小二端上來一壺龍井茶,將食單送至,便規矩得往后退了退。
顧明珠沒看,直接對小二道:“撿幾個招牌菜上,再來兩道適宜的點心。”
“好的。”
小二退了下去,春兒這才小聲嘆道:“小姐,這里的飯菜可真貴!”
顧明珠笑說:“人家有手藝,我們有錢,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唄。”
顧明珠端著茶杯就要喝,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上次過江陵,沒來得及跟關叔知會一聲,眼下不知黎國錢莊的錢財是個什么數目了。”
春兒隱約知道小姐在江陵有生意,便道:“這簡單,讓家中回頭幫忙看一看便是了。”
顧明珠搖頭:“不合適,眼下爹娘的生意無波無瀾,錢莊的錢不是個小數目,若是提出來,只怕要驚動地方官府,還是不驚動他們的好。”
春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那要怎么辦?”
顧明珠卻已經有了打算,說:“黎國靠近明國的大城,我多找兩個地方,分多次取出來,這樣能不引人注目。”
只是有個棘手的問題,當初與關叔約定時,必須要自己親自去錢莊才可提錢,除此之外,誰也不行。
顧明珠暗暗想:看來要抽空去一趟。
顧明珠這樣想著,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來,但事情久遠,一時之間暫時顧及不上,便先壓了下去。
等了片刻,小二上菜來。
春兒謹慎得先一一試過后,這才放心道:“小姐,沒毒。”
顧明珠動筷子,剛吃一口,忽然樓梯口傳來了不小的動靜,不知為何兩桌的客人吵起來了。
顧明珠搖搖頭,真是吃個飯都不安寧。
她只打算溜出來吃點好吃的,再買些好吃的回去,不打算搭理這些閑事,只是下一秒,一個大漢便飛砸在了他們這一桌上。
滿桌佳肴摔得稀碎。
春兒嚇得護住顧明珠往后退了兩步。
顧明珠倒是不太慌,撥開眼前的人,臉色有些不好看。
春兒急道:“小姐小姐,你先退遠些,你懷著身孕呢……”
顧明珠依言退到角落里,說:“一會打完了讓他們賠菜!”
那邊打得厲害,兩邊下人護著自家主子撕扭在一起,也顧不上什么顏面了,反倒是兩個中心人物,被貼身侍從護著,觀看著這一場打鬧。
春兒看了一會,也認出人來了,低聲道:“小姐,是王家和汪家的兩位嫡小姐又爭起來了。”
顧明珠知道瑞州是非定然多,只是她沒想到出門吃個飯也能攤上事,聞言問道:“王家和汪家?是朝廷的那個王家和汪家?”
“可不正是!”
顧明珠笑了笑。
新朝初建,封官拜相的世家自然不少,往日門楣一朝翻覆,誰比誰高貴,那便眾說紛紜了,可若說誰斗得最厲害,那便不得不提王家和汪家。
一個是新任的尚書,一個是新拜的大將軍,按照道理來說,文武臣不應該鬧到這等地步。
兩家倒也聰明,好幾次讓孩子出來爭高低,到了徐玨面前也只是推說小孩子的胡鬧。
顧明珠想起他這些日子幾乎夜夜都處理公務得很晚,不免勾了勾唇,說:“朝廷新貴,阿玨日后還要仰望他們,跋扈些就跋扈些吧。”
“王菁如!讓你的人松開我的人!”十七八歲的姑娘滿面怒氣,顯然是落了下風。
王家的姑娘好不容易占得上風,自然是不愿意的,倨傲地抬著頭:“憑什么!”
汪淑怒著一張臉,可是哪怕生著氣,美人還是美人,更何況囂張的美人,她指著纖纖玉指:“打!給我往死里打!我讓她橫!”
更奇怪的是,二樓砸成一鍋粥了,這酒樓別說管一管了,連個人影都不上來,看著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
顧明珠搖搖頭,說:“先下去……”
春兒小心扶著她,二人已經到了樓梯口,忽然一個大漢又被摔到了跟前來,顧明珠下意識一抬腳,將人踢了過去。
“同伙?”汪淑瞇著眼,趾高氣昂的手一指:“把她們兩個給我帶過來?”
春兒臉色煞白。
顧明珠倒是沒太慌張,制止了上前來的人,展露出自認最和煦的一個笑容:“這位小姐,我們二人只是來酒樓吃飯的,不是同伙。”
汪淑狐疑得打量了她們一眼,看二人打扮似乎也不像是幫手,揮揮手正要趕人,便聽得一個聲音道:“愣住做什么!”
一個椅子橫空砸了過來。
春兒大驚失色地去擋,便聽得木椅破裂聲,她身子只覺得一陣痛,顧明珠一驚扶住她:“春兒?春兒?”
春兒呲著牙,忍著背上的疼:“小姐……先快到一旁去,你若是擦破皮,我這小命估計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