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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是冬日，顧明珠近日起床艱難，早晨除了處理些各地上報的書折，也無甚要緊的事。
有時候懶極了，便關著門讓徐玨將東西拿到床上，又或者直接讓徐玨給她看。
兩次之后，顧明珠晚上就睡不好了，到了后半夜才被放過，到了早上干脆就蒙著頭睡，徐玨神清氣爽起來給她批書折，然后再伺候哼哼唧唧的人起床。
這不，昨夜狠了，眼下顧明珠坐在椅子上，也不想理他，專心看著書折。
徐玨瞧見她這別扭脾氣，笑了笑，沒說話，鳴一在門外敲門：“公子。”
“進。”
鳴一拿著書信入內，道：“九月的信。”
徐玨拆開信看起來。
顧明珠的目光移開了些。
徐玨站在那，背對著她。
因為是在屋內，燒著熱，他并沒有披斗篷，只穿著一身尋常的水墨色長袍，從這看去，正好清清楚楚瞧見那道挺拔身影。
顧明珠無聲一笑。
徐玨看完信，鳴一已經退了出去，他轉過身便看到顧明珠明顯發呆的目光。
這是不氣了？
正這么想著，便聽到人問道：“九月說了什么？”
“他已經出發了。”
顧明珠便不說話了。
徐玨走近，說：“不生氣了？”
顧明珠道：“誰生氣了？”
“嘴巴都可以掛個油瓶了，還說不氣。”
徐玨倒是更愛看她這小女兒家的模樣，她對他與旁人的與眾不同，讓他很是受用。
他喜歡她冷淡淡模樣談公務的模樣，更愛她只有二人時哼哼唧唧地撒嬌、含嗔……就連惱怒，也帶著不清白的情意在里面。
世人喚之情趣。
他微俯下身，說：“不生氣的話，我帶你釣魚去。”
“釣魚？”顧明珠一臉不相信：“冰天雪地的，上哪釣魚去？”
徐玨道：“去了不就知道了。”
顧明珠拿上手爐，真跟著人出去了。
兩個人沒驚動任何人，很快便到了京郊的一處湖泊旁。
因著六七日的大雪，整個湖面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鳴一舉著大斧頭，將一處冰面鑿出個大洞。
顧明珠穿著大紅色的斗篷，煞是惹眼，白絨絨的狐毛繞在她脖子上，她滑行在冰面上，逐漸興奮起來。
顧明珠邊滑邊道：“這可真神奇，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這樣的冰面，冬天居然還可以這樣釣魚？”
她自幼生長在南方，江陵雖靠北冬天湖面卻不會結冰，雪也不會下這么久這么大。
“嗚呼……”
十七歲的顧明珠像個孩童一樣。
徐玨由著她玩，自個坐在碎冰口垂釣，悶了六七日的魚聞著新鮮的空氣而來，不一會便釣了好幾條。
顧明珠自娛自樂玩了好一會，終于累的躺在冰面上喘氣，直直看著天空。
過了一會，她爬起來，朝岸邊的人大喊道：“鳴一，劍給我！”
鳴一正靠在馬車旁打盹，聞言解了劍，朝顧明珠拋去。
她在這一拋，穩穩接住了那把劍。
劍刃泛著冷光。
顧明珠笑容明媚似陽光：“阿玨，看我。”
徐玨早已經在看著她了。
這天地間一片白茫茫，只有不遠處的那一抹紅衣，立于皚皚中，悠然挽劍。
舞劍！
那道身影若飛燕般，動作輕裊，出招利落，將一套劍招行云流水舞著。
她好像知道自己此刻是天地中唯一一抹顏色。
她在引人沉淪。
徐玨站起身，朝著那道身影走去，剛一靠近，那把劍就虛架在他頸側：“喲，這是哪家的公子，生得這般俊美，這冰天雪地的，不若從了我？”
她的眼眸里全是笑意。
徐玨失笑：“這怕是不行，家中已有妻室。”
“哦？”顧明珠揚了揚眉心：“那也無妨，這荒郊野外，你情我愿之事，你不說我不說，她不會知曉。”
徐玨看了她一會，忽然一笑：“好啊。”
他手挪開了劍刃，將人往懷里一拉，兩道身影挨近了，黑與紅糾纏在一起。
徐玨于這茫茫天地間，吻住了那一抹麗色。
顧明珠半闔著眼。
鳴一將幾條魚收拾好掛在馬車前，車子依舊朝京郊外去。
顧明珠捧著手爐，取著溫暖，鼻尖被凍得有些通紅。
她發覺這不是回城的路，問道：“我們這是去哪？”
徐玨說：“不回城了，我們先去狩獵點。”
顧明珠說：“現在就去？會不會太早了些？”
徐玨說：“那山里有處溫泉，一年四季都冒著，冬暖夏涼，你剛剛在冰面上玩了半天，泡著去去寒。”
“倒是新鮮，這冰天雪地的居然還有溫泉。”
馬車停在山腳，徐玨沒讓鳴一在跟，帶著顧明珠慢慢朝里走。
雪有些深，腳踩上去往下陷，走了一會，徐玨便將人背上背往前走。
顧明珠看他走的路，不免疑惑道：“你怎么對這里的地形這么熟？”
徐玨將人掂了掂，顧明珠摟緊了些：“來過。”
怪不得。
漸漸的路變得難走了，半個時辰后，進了山，徐玨背著她繞過幾處山石，終于在巖石叢生中停了下來。
高山巍峨，四周皆是亂石，長青送斜斜從巖石中冒出，撐著那一點綠。
顧明珠張望了一會，徐玨來牽她的手，跳上另一塊巨石，終于看到了巖石籠罩下的溫泉。
她歡喜著跳了下去，伸手到水里一試，回頭笑道：“真的是溫泉。”
這里應該不是泉眼，水色卻清澈見底，這里常年被巨石所籠罩，積雪無法落入，水底只沉淀著幾片枯草。
徐玨坐在石塊上。
顧明珠已經解開了斗篷，窸窸窣窣間，身上的衣物褪個干凈，人也鉆了進去。
溫熱的泉水瞬間將她包裹住。
顧明珠瞇著眼泡了一會，就連早上起來的腰酸漲也被泡得軟和了。
山間靜悄悄的，連鳥叫聲都沒有。
她不避讓，他也沒自覺。
徐玨盯著水中的人，那雙修長的腿在水中若隱若現，喉嚨一滾，忽然就想起昨夜的情景。
昨夜那雙筆直的腿像蛇一樣緊緊纏著他的腰身。
兩個鈴鐺被系在她腳踝處，叮叮當當地響。
徐玨承認，這個鈴鐺他當時買的時候就心懷不軌。
顧明珠上一世嫁過人，閨房之樂她多少知曉些，可像徐玨玩得這樣花樣百出的，她真真正正沒見過。
她甚至于懷疑他是不是早就有了通房，所以才如此精通床榻之歡。
她抗拒著不讓他系，可那人在床榻上沒有往日里好說話，連哄帶騙讓她戴上。
清脆悅耳的鈴聲伴隨著她的哭聲，混在雪夜里，落在他耳中，是另外一種蠱惑。
他根本就不在意在夜里把她弄哭，甚至想要她哭得更兇更狠些才好。
她在他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哪里還有白日里的平淡與冷靜。
失控是必然的。
徐玨想，這大概就是食髓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