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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萬里河東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
莫曦仿著古人輕搖頭吟詠的樣子,把陸游的詩誦出來。
雜工和廚子臉上的肉抽搐。
王妃好雅興,在這心驚肉跳之地,還能造出詩來。
不過即便是武將的他們也覺這詩不錯。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后面的人還是沒跟上來,莫曦又誦。
……雜工、廚子……霧這么大,我們前后都看不到,你怎么看到眾山小的。
“千巖萬轉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雜工、廚子……路是不定……不定能不能走過去了……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
……雜工、廚子……丑王妃終于知道不能放松了……
賦詩幾首果真奏效,莫曦嘴角微勾,梨渦一漾,倒不是她聽到后面的動靜了,是巖羊一聲咩叫,告訴它進入戰備狀態了。
又走了一段險峻之路,約莫那些人已經全都上了崖壁中的窄道,她吹了聲口哨!
……雜工、廚子,心口突的一下……王妃又犯病了?吹口哨!還好這地方沒有那兇猛的大蟲……
接著
一聲駭人的慘叫聲從后面的崖道上開始,又墜入萬丈深捱,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在腳下云層迷霧之中。
雜工和廚子都渾身一哆嗦,頓了腳步和莫曦近點!
這世上怎么還有和他們丑王妃想法一樣,不走尋常路,偏偏走鬼門關的人。
……斷魂崖上送魂羊,上山保準見閻王……
這哪里是羊,分明就是黑白無常!
兩口氣功夫,
又一聲撕裂的慘叫聲!
雜工和廚子又一哆嗦,離莫曦更近一步。
“呵呵!二十一個!”莫曦諱莫如深的呢喃還點點小腦袋。
真是大手筆,這是下多大的血本要至她于死地。
雜工和皮膚黢黑的廚子面色都煞白的看向莫曦……眼神無法形容的欣慰……其實傻也挺好的……
至少現在,都不知道能不能過了這山,可丑王妃還有心情查掉下去幾個……
“走吧!”
一個沒剩!
莫曦淡淡清悅的和雜工、廚子說道!
兩人也不忍心打破丑王妃這傻福的境界,沉沉的應了一聲,便繼續往前走!
不過剩下的路,出乎意料的順利通過。
等下了山,廚子和雜工都虛脫的扶住大樹喘息半天。
他們不怕死,可真怕對不起擎王,再讓巖羊把丑王妃給送走了……
他們剛緩過來要走,身后傳來一聲哀怨悠長的嗥聲。
莫曦悠悠的尋聲看去,就見渣男二哈,四腿拉胯,兩眼無神,馬上就只剩白眼,尾巴拖地,叫完就癱到地上。
鬼知道它一面往上爬一面聽到慘叫驚魂的感覺,它本要退回去重新追馬車的,可是,可是一只巖羊在它身后,舔腳下的巖石。
渣男二哈:……連石頭都吃的羊……好像惹不起……
只能硬著頭皮轉頭繼續爬,對,它不是走完這山的,是爬完的……
肚皮上快要蹭光的毛就是證據!
等見到幾人完整下山,別說木呦激動得熱淚盈眶,連車夫都用袖子擦了把眼睛里流出的汗。
不得不承認他們的丑王妃,傻人有傻福,就這九死一生,不,百死一生的斷魂崖都能毫發無損。
“王妃,東西送了?”木呦關心的問。王妃上山前就說只是路過,送點東西。
“送了!”莫曦云淡風輕:“送了二十一個!”
泰幽城最大的布坊。
“你說什么?”原本端靜的文心郡主,險些失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緩了片刻,才又正了正衣襟。
那人顫顫低頭又低聲重復一遍:“郡主,二十一個人直到第二天晚上也沒一個人返回。到底是否成事屬下實在不知。”
“為何不派人去尋?”雕攸寧優雅的端起茶杯,玉手輕擺杯蓋。
二十一個武功高手都有去無回,還哪有人再敢去犯險,他顫巍巍的開口解釋:“那山實在霧氣太重,連當地上山采藥之人都要避開那斷魂崖。”
感覺到郡主眸色清冷,他急忙補充:“不過郡主大可放心,連那些武功高手都不可全身而退,那傻丫頭自然難逃墜入深淵。”
雕攸寧雖面上不顯,心里卻覺得也是,既然二十一個武藝高強之人都無一幸免的掉下去,莫曦又哪來的能耐活下來。
“派人一路查看!”
雕攸寧雖那樣想,可還是謹慎得很。
畢竟這傻丫頭一日不除,她就一日不覺安生。
費盡周折把丑莫曦嫁給廢物質子,本以為她再也回不來大朝,就此消失在她的生活,沒想到還不到一個月功夫,這丑丫頭就光明正大的離開了雍國。
使得她不得不再想辦法阻止丑莫曦回泰幽城。
這邊馬車行路很是低調。
廚子、雜工和車夫都非常欣慰,丑王妃下山后變了!
許是那山鐘靈毓秀讓王妃的腦子靈光了些許。
丑王妃這回不到處宣稱自己是質子妃,知道隱姓埋名了,管竇娘叫娘,木呦叫妹,成了母女三人!
而他們三個,車夫還是車夫、雜工成了叔叔、廚子成了竇娘的相公!
他們乖覺,丑王妃說是啥就是啥,只要平安入泰幽城,就中。
泰幽城內卻好生熱鬧。
“聽說御北王府莫管家那個又丑又傻的女兒成了王妃?”
百姓們鬧哄哄的看著莫管家的宅子,還有御北王府都在裝點。
“呵呵!什么王妃!”挎籃的婦人嘲諷的笑道,然后壓低聲音:“就是那個腿殘眼瞎的質子!”
“哦!”
眾人一陣唏噓之聲。
“那丑丫頭有一次在集市上見我兒子長得俊,直接跟到家里來,可把我厭惡壞了,又不好打出去,怎么說她也是算和御北王府有那么點關系。”
“現在一個又丑又傻,一個又殘又瞎!真是登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