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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菀寧回到玲瓏閣微微小憩了一會兒,養足了精神,又讓青芝和青黛兩人重新幫她梳妝好,換了一身藕荷色的交領高腰襦裙,看時辰差不多了之后,帶著青芝往承安宮而去。
從玲瓏閣去往承安宮的路上必須要經過御花園,而因為今日宮宴,此時的御花園里人真心不少。
陸菀寧遠遠的就看見了御花園里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話的命婦和皇室宗親。
只是這些人中并沒有忠勇侯府的老夫人林氏和侯夫人常氏,可能是去了昭陽宮。
陸菀寧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卻感到有道目光,猶如實質一樣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陸菀寧轉頭去看,就見一個陌生的男人正盯著她看。那男人大概四十多歲,長的肥頭大耳,穿一身深紫色蟒袍,挺著一個大肚子,被一臉肥肉擠得幾乎快要看不見的小眼睛里正透著色瞇瞇的光芒。
陸菀寧不由的皺了皺眉。
青芝和青黛兩人見陸菀寧皺眉,順著陸菀寧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見那人沖著陸菀寧笑,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不懷好意。
青黛惡狠狠的瞪了過去,想讓那人收斂收斂,那人卻像是沒看到一樣,眼神依然落在陸菀寧身上。
陸菀寧忍著內心的不適,讓自己忽略那目光,帶著青芝和青黛繼續往前走。
走了幾步后,青芝扭頭看了一眼,見那人竟然抬腳朝著她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青芝忙小聲提醒陸菀寧:“主子,他好像朝著我們來了。”
陸菀寧沒有回頭,看見前面不遠處的屈才人和周才人,緊走兩步追上了兩人。
“屈妹妹,周才人。”
周才人雖然只是個才人,但她是明德二年大選入的宮,今年已經二十三了,比陸菀寧大了七歲。因為不得寵,這些年位份才一直沒有升,按照宮中一直以來的規矩,陸菀寧稱呼她一聲妹妹雖也合適,可周才人難免尷尬,倒不如叫一聲周才人來的好。
屈才人和周才人兩人聞聲停下了腳步,對著陸菀寧見禮,“陸姐姐/陸美人。”
周才人果然也沒有稱陸菀寧姐姐。
陸菀寧朝著兩人笑了笑,道:“屈妹妹和周才人也是要去承安宮吧?我和你們一起吧。”
屈才人和周才人自然應好,三人于是帶著宮人一起往承安宮走去。
青芝跟在陸菀寧身后不著痕跡的往后看了看,見那人居然還不遠不近的跟在她們身后,心中不安起來,不知那人究竟是想干什么。
到了承安宮,陸菀寧幾人被宮人領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也是巧了,陸菀寧和周才人、屈才人三人的位份相近,座位也正好被安排在了一起。
陸菀寧她們坐下沒一會兒,跟在她們身后的那男人也走了進來,坐下后他先是在殿內看了一圈,等看到陸菀寧后他眼睛一亮,不時便往陸菀寧的方向瞥過來幾眼,讓陸菀寧十分煩躁,臉上也不由的帶出了幾分嫌惡。
跟陸菀寧坐在一起的周才人看到陸菀寧臉上閃過的嫌惡表情,沉思一瞬,湊到陸菀寧身側,低聲和陸菀寧道:“陸美人認識裕郡王?”
陸菀寧搖了搖頭,道:“不認識,周才人何出此問?”
她確實不認識裕郡王,只是在御花園里見到那人時,從那人的穿著和年齡上猜出了那人就是裕郡王而已。
周才人對陸菀寧的回答并不意外,她笑了笑道:“我看陸美人剛才往裕郡王那邊看了一眼,眼神很是嫌惡,我還當陸美人認識裕郡王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呢。”
陸菀寧也不掩飾對裕郡王的嫌惡,道:“原來他就是裕郡王,我并不知道他是誰,只是覺得他那四處張望的行為很是讓人討厭罷了。”
周才人點頭,“確實,這整個京城可能再沒有比裕郡王更惡心的人了,可他明明干盡了惡心事,那些受害之人礙于他的身份卻也只能自認倒霉。”
周才人話里對裕郡王濃濃的恨意讓陸菀寧十分詫異,她不由的看了周才人一眼。
周才人對陸菀寧笑了下,道:“是不是不明白我為何會這么說?”
問完,不等陸菀寧回答,周才人便自顧自的道:“我是家中的幼女,有一個一母同胞的姐姐,大我十二歲,性格柔和,長相貌美……”
陸菀寧聽到這里,突然想起裕郡王那個已逝的原配王妃好像就姓周,難道說那王妃就是周才人的姐姐?
周才人還在繼續,“我姐姐原本已經定了親,未婚夫婿是我父親同僚的兒子,和姐姐兩人情投意合,要是兩人能成親定然能夫妻相和,幸福美滿。”
“但不巧的是在姐姐十六那年,她未婚夫婿的母親病逝了,因此她未婚夫婿要為母服喪三年,兩家只能將婚事暫緩,準備等姐姐的未婚夫婿為母服完喪之后再舉行婚事。”
“姐姐等了兩年多,眼看還有半年就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了,不想裕郡王去我們泉陵縣游玩,意外見到了姐姐,立刻驚為天人,上門和父親求娶,父親以姐姐已經定親為由拒絕了他的求娶。”
“裕郡王卻不愿罷休,父親拒絕他后,他居然找人要擄了姐姐,計劃失敗后,他更是直接回京求了賜婚圣旨。”
她的父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令,拒絕了裕郡王的求娶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裕郡王拿著賜婚圣旨來要娶姐姐,他們家又哪里來的膽子敢抗旨呢?
因為這道圣旨,她姐姐就是想要求死都不能,她姐姐一旦死了,他們一家也就完了。
所以她姐姐只能含淚嫁入了郡王府,要只是這樣她也不會對裕郡王恨之入骨,可恨的裕郡王強娶了她姐姐卻又不對她姐姐好。
她姐姐嫁進王府后,裕郡王新鮮了沒有三個月便又厭棄了姐姐,由著府中的那些鶯鶯燕燕任意欺辱她姐姐不說,最后更是任由寵妾親手害了姐姐的性命。
父兄從她姐姐的貼身丫鬟口中知道真相,上門想要為她姐姐討回公道,卻被羞辱了一番,打出了郡王府,她父親身上的傷回到家中養了半年才養好,她哥哥更是瘸了一條腿,前途盡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