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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源小世界,青蕪州。
在青蕪州的漫長官道之上,一隊長長的人馬正在緩緩前行。天氣干燥,青蕪州遭遇了五十年難得一見的旱災,京城來的欽差經過三個月的調度,終于將災情穩固住,只是天生大旱,若是沒有水源,就算再如何安穩災民的心,終究還是會出大亂子。
于是從京城來的那位欽差大臣,盈都衛統領,撫養當今少帝長大成人甚至被尊稱為一聲‘仲父’的大監魏云舒帶著欽天監副監正四處出城尋找水脈。
可惜,青蕪州此次大旱實在是太嚴重了,以至于略微知道的水源盡數干涸,即使向下挖掘,也一無所獲。如此大旱之年,就算發動徭役,那些百姓也會被渴死餓死!這樣的結果不是魏云舒想要的。
在最中間那座十六匹馬拉著的巨型馬車之上,叫滿朝文武既愛又恨且忌憚的罪魁禍首魏云舒正在皺著眉頭看那張青蕪州水脈地圖。
旁邊就是汗如雨下的欽天監副監正。
可憐欽天監副監正已經四五十歲的人了,本來就等著年滿六十請辭之后讓自己的嫡長子接替自己的位置然后享享清福,結果就被魏云舒這廝一紙請愿給帶到了這偏遠的青蕪州,還是這樣干旱至極的鬼天氣。如今找不到水脈,天知道這個以陰狠出名的太監會怎么做。
“唉……”
副監正渾身一個哆嗦,下意識的看向魏云舒。
“大人,可是有什么煩惱?”
“林大人,如今青蕪州災情略微緩解,奈何一直找不到水脈所在,就算我們現在啟程回京,半月之后,青蕪州依舊是一地尸體。那我們出使青蕪州的目的是一個也沒有達到啊。”
他就知道!副監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天氣詭異的不得了,明明已經是十月初,依舊酷暑難當,燥熱的叫他身上的汗珠就沒有落過。
但反觀魏云舒,即使是這樣的天氣,衣衫依舊整整齊齊,額頭上連顆汗珠都沒有。反觀狼狽不堪的自己,就好像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一樣。
副監正心里有些淡淡的復雜,恍惚之中想起這人原本也是先帝時期赫赫有名的少年英才,帝都明月。他家那不省心的女兒之前還要死要活的追捧過這人。想當年他老人家也十分欣賞魏云舒。奈何他受家族牽連進了宮凈了身成了太監。
宦官!
帝都明月一夜之間成了人人厭惡鄙夷的宦官,這其中種種,怎能不讓人感懷。
“林大人?”
“啊哦!下官在。大人贖罪,實在是天氣酷熱難耐,叫下官有些受不住。”
“看來林大人確實是老邁了。”
“……是……”
就在副監正覺得這話聽起來怎么有點兒奇怪的時候,魏云舒輕輕用凍玉一樣的手指撫了撫桌面上的地圖,就像在撫摸自己的愛人一樣輕柔。
“既然這樣,林大人不如請辭?剛好我聽說欽天監監正一脈才是國朝正統,林家坐副監正這個位置這么多年,似乎也沒有取而代之的能力,不如就此請辭,看在林大人盡心竭力的份上,本官會稟告圣上,多為大人賜一些金銀財物。”
林副監正直接汗如雨下,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再也不敢倚老賣老!
“大人恕罪,微臣不敢了。“
他就算請辭也要在自己的嫡長子能擔得起副監正這個位置之后再請辭,不然,他們林家在欽天監將再無地位可言。
一直都聽說魏云舒為人心思縝密殘忍無情,時至今日,林大人總算是親身體會到了。這說翻臉就翻臉,偏偏還表現得若無其事的模樣,他是一輩子都學不會了。
魏云舒并不答話,自顧自的看地圖,一刻鐘之后才仿佛想起來這個人,笑著請他起來。
“瞧我這記性,果然是年紀大了記不住事情。林大人,快快起身吧。”
副監正手軟腳軟的站起身,隨即立即表態愿意親自去勘探水脈的位置,魏云舒自然無有不允。
等到了青蕪州背靠的最大的青蕪山,不僅僅是副監正,連魏云舒也一起下車,頂著火辣辣的大太陽在山間奔走勘探。
或許真的是時運不濟,一群人整整找了兩個時辰都沒有找到水源,反而一個個累的口干舌燥,動彈不得。無法,一行人只能找了個樹蔭休息。
說是樹蔭,因為少水,這些參天大樹也懨懨的,樹葉都卷曲了,只勉強能遮陽罷了。
魏青山,魏云舒的義子之一,此時小心翼翼的將隨身攜帶的水囊遞到義父唇間,見義父微微飲了兩口,臉色沒有那么蒼白了才微微松了口氣。
只是下一刻又止不住的擔憂。
魏青山被魏云舒教導多年,已不是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太監,他想起出城之際那些死氣沉沉注視著他們的青蕪州父老鄉親,只覺得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這一個月,他們只是出城尋找水源就找了十七次,每一次都失望而歸,那些青蕪州百姓的眼神一次比一次黯淡,再這樣下去,魏青山當真擔心那些百姓會,會……
“別多想。車到山前必有路,何必想那么多?去看看林大人怎么樣了。把水分他一些。”
這倒不是魏云舒性子突然變好了,只是此次前來的朝廷官員里,只有他一個懂風水,如果他都倒下了,這水源就更不好找了。
魏青山還想讓自家義父再喝幾口,但魏云舒只是皺了皺眉,他就慫了。只能慢吞吞的往林副監正那邊走。
只是剛走到一半,魏青山就聽見了一片樹枝被什么從高空墜落的物體狠狠砸斷的咔嚓聲以及自己義父控制不住的痛苦悶哼!
“義父!”
魏青山立即轉身,一眼就看見自己義父被壓在重重樹枝殘骸之下,在義父身上似乎還有一個個子小小的人影?
“抓刺客!”
魏青山一向被戲稱為魏云舒的一條狗,此時見到義父受傷,眼睛立即充血,直接就把那從天而降的人當成刺客,招呼身邊的盈都衛就沖了上去。
“咳,咳咳咳,別,別沖動。”
險些被砸斷氣的魏云舒艱難開口,看一眼自己身上的人影,發現只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兒,再仔細看看,這小女孩兒臉上還有三道猙獰可怖的傷疤,不知為何頓了頓,魏云舒制止了就要下殺手的魏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