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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
那一刀重重的砍在奇怪男人揮出來的長劍之上。叮當一聲,那把長生之前見過的金色長劍之上竟然直接出現了一個豁口。
裴修之立即后退,眼前這個才幾歲大的孩子,竟然能將自己逼退!仔細一看,裴修之愣了一下。這個孩子入了道!
大津國滅之時,裴修之被那位老祖一擊重傷。只是,他命大,當日皇宮之內遍地尸體,只有他活了下來。只是,當他醒來之后,看著滿地的尸體,試圖找一個還活著的,卻根本找不到。那位老祖,直接將所有人都殺了!
人全死光了,大津皇朝也滅了。在悲憤之中,裴修之竟憑著一股郁氣直接沖破經脈,入了道。他本來有著不錯的經脈,只是,他并無心修煉,只想找到據說被老祖帶走的太子殿下,然后復國!
他在人間一點點行走。每到一處,都要去四處搜尋有關太子殿下的消息。身為修士,他這四十多年容顏未改,體質依舊。也多虧如此,他才能四十年如一日的去尋找太子殿下。
他和大津皇朝所有還活著的人都堅信,那位太子殿下,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太子殿下,絕對會有朝一日回到大津國,帶領他們,重現大津往日榮光。
只是啊,時間一天天過去,一個月,一年,十年,四十年,四十多年了,他們還沒有找到太子津。當初那些對太子津尊崇不已的人現在已經老了,甚至死了。新生的人只能從長輩口中聽說有關太子津的往事。
國仇家恨叫人痛恨嗎?自然是痛恨的,但是,時間似乎能沖淡一切。逐漸成為主力的下一代對太子殿下沒有什么太深的感情,他們安于現狀,不想再掀起波瀾,所以,在那些僅存的大津國人中,也是矛盾頻頻。
但裴修之不在意,他覺得只要能找到太子殿下,這一切都能好轉的。畢竟那可是太子殿下啊。
這些年,他居無定所,找了一個又一個國家,他有想過太子殿下會突然如天神降臨一般出現在自己面前,但從來沒想過,他會看見一個手腳筋被挑斷手無縛雞之力的太子殿下。更嚴重的是,他看見太子殿下身上明顯被采補過的痕跡。
那是他心中如同神明一樣的太子殿下啊!怎能跌落凡塵?怎能自甘墮落?怎能想著忘掉過往的一切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那他們這些人怎么辦?
不,那一定不是太子殿下。只是一個長得和太子殿下很像的人罷了。
“鏘!”
那把大秦軍隊制式長刀此時狠狠地砍中對方的金劍。那金劍本是世間一等一的百煉鋼之劍,畢竟那是屬于太子津的佩劍,舉全國之力制作出來的長劍,怎么可能是凡鐵?但,長生的長刀畢竟已經是靈器。不管質地如何,兩者已經不屬于同一階層的東西。
裴修之此前習文,但也會武。只他是文臣,從來沒有上過戰場,雖然有四十多年的經驗,但在長生練熟了的黃粱三式面前,尤其是還面對著一個暴怒之中的長生,裴修之剛開始還能勉強應對,但越往后來,就越是招架不住。
“鏘鏘鏘!”
接連三刀砍在對方金劍之上,長生此時陷入了一種很奇怪的狀態。體內那些暖流亂七八糟的,橫沖直撞。就像育一股氣體在自己體內迸發不出去似的,難受的不得了。
而這種無法抒發的火氣叫她的刀法越來越狂暴,越來越致命!
黃粱三式,別聽名字有些道家風范,實際上,這前三式當真暴烈。即使長生還未長成,但此時胸中這口怒火不散,她的刀勢就不散!
“你對他說了什么?他明明已經答應我要好好活下去了。你難道不知道他但凡有機會就要自殺嗎?他割開自己的脖子手腕,刺中心臟了多少次?!我只是為他洗去那些血跡,就用了不知道多少水?!”
“你知道他和我約好了要去爭奪百花會魁首嗎?你知道他好不容易抓住一線生機想要活下去的忐忑心情嗎?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害死了他!”
這幾句話幾乎是從長生胸腔中吼出來的,裴修之難以招架長生的狂暴刀勢,聽到她說出口的話時眼皮不斷顫抖,似乎難以承受這些話中蘊藏的信息。
但下一刻,他就奮起一博直接將長生揮出去的長刀給架住了。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不是我的太子殿下!”
“我們的太子殿下,英明神武,無論在朝還是在野,都是一等一的杰出人才。他怎么可能會是太子殿下?!他不是!”
長生看著這人近在咫尺的臉,那臉上充滿絕望與瘋狂,那是一種希望破滅之后的哀愁,一種無法解釋的哀怨。
她不知道這人經歷了什么才會如此憤怒,但是她知道,他做錯了事!
“他說過自己要去做你們那個太子了嗎?憑什么他就不能過自己的生活?!”
“就憑我大津皇朝數以萬計的人都是為他而死的!”
這似乎是忍無可忍的一句話,又或許,這才是他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反正這句話出口的一瞬間,裴修之就愣住了。
因為這一愣,長生的憎別離直接將他手中的金劍磕飛了出去!
裴修之反應很快,手往后一抹,就從劍匣中拿了另外一把劍出來。但長生的反應更快,憎別離直接上撩,砍斷了裴修之背負劍匣的帶子,然后一腳踢到他膝蓋上,在裴修之倒地之際將憎別離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對方頓時僵硬著身子不動了。
他肩上的劍匣摔開,里面有七把長劍零散的摔了出來。
長生看著這個此時與她視線平齊的男人,眼睛微微泛紅。再一次問出了那個問題。
“你到底對他說了什么?”
裴修之眼睛顫了幾下,因為這個動作的阻礙,他剛好看到了躺倒在地表情安寧幸福的仿佛睡著了的雪津。
他忽然笑了,笑意就像不知道濃縮了多少倍的苦水,苦澀的叫他幾乎忍不住落下淚來。
“我什么都沒說,我只是看了他一眼而言。”
“真的,只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