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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開心?”
雪津微笑的看著對面的長生,似乎看到了記憶里值得高興的地方。
“是啊,以前我們這群人里,就只有我的手藝最好,做的飯食最美味。那幾個混賬東西還說我的廚藝這么好,不像個……”
戛然而止。
雪津眼里的笑意收了回去,他再次變成了那個用嬉笑怒罵來掩蓋自己真實情緒的人。看一眼吃的正香的長生,這小丑八怪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剛剛說的話,于是才悄悄放松了自己。
他也是一時忘形,當年的那些伙伴,現在早已經化成煙塵了吧。就連那個以自己為榮的國家,也已經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之中,只剩下些許傳說茍延殘喘。
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廢人而已。一個手無縛雞之力,連一個八歲孩童都打不過的廢人。故國已逝,他一個未亡人,有什么資格思念故土?
更何況,自己現在連死都做不到。
低頭看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傷痕,雪津想起了自己渾身傷疤的由來,頓時怒從心起,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好在長生伺候他這些天也算了解這人的性情,剛剛看他情緒不對,在雪津的手掌拍在桌子上的一瞬間,就將他手邊的碗給拿走了。
“啪!”
雪津的手掌拍在桌面上,發出一聲巨大的動靜,那冰肌玉骨的手頓時一片緋紅。
想來這一下應該是很疼的,因為雪津的眼里幾乎是一瞬間就充滿了淚水。真奇怪,長生這幾天就已經發現了,作為一個成年男性,這人的眼淚未免也太多了吧?雖然很疼,但這也不是不能忍受?
而且,每次流淚,雪津眼里就會流露出濃重的自厭情緒。那種仿佛要將整個天下都湮滅的濃重情緒色彩,每每叫長生看見,都會覺得一陣心悸。
收回想法,長生自顧自的吃飯,每當這個時候,沉默是對付雪津的最好法子。因為他很討厭別人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果然,雪津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他看一眼長生手里的木碗,露出了饑餓的表情。
“我餓了,給我吃飯。”
頂著那樣一張傾城絕世的臉要吃的,長生自然不會拒絕,大大方方的將碗筷遞給對方。
而看見木質的碗筷,雪津發出一聲嗤笑。
“你還真是怕我死啊。”
隨他怎么說,反正長生就當自己聽不見。
好不容易磕磕絆絆的吃了飯,長生收拾完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見雪津安分了點兒,想起自己已經多日沒有習武,想爺爺說過,習武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可不能荒廢了。于是出去拿起自己的小木劍,繼續鍛煉。
聽到動靜的雪津聊了一下,隨即起身,慢吞吞的走出去,一樣就看見了在院里不斷揮灑小木劍的長生。
她竟然在練劍?
本以為小丑八怪是鄉野之人,沒想到竟然還會這等還不錯的劍法。雖然手腕還是虛弱無力,但招招致命,沒有一點兒沒用的招式。
只是看著看著,雪津的臉色陡然變化,他幾乎是狂奔著走過去,一把攥住了長生的手腕。長生收勢不及,一劍劈在了這人的手腕上。
一道紅腫的痕跡立即橫列在雪津潔白無瑕的皮膚上,有種凌虐之美。當然,長生是看不懂的,她只是忍不住想,之前只是給雪津敷藥的時候不小心碰住他的傷口,這人就大呼小叫的,現在直接一劍劈在他手腕上,他會不會把屋子都砸了啊?
誰想到雪津沒有爆發,而是死死的盯著自己的手腕。
“誰教你的劍法?不,誰教你的刀法?!這是軍旅之中特有的刀法,你為什么會?”
長生奇怪的看著雪津,不知道他為什么那么激動。扶了搖搖欲墜的雪津一把,長生如實相告。
“這是我爺爺教我的。他曾經確實從過軍。”
“你爺爺?”
雪津知道阿丑所有的親人都已經離世,這會兒他已經反應過來。
“這里是大秦國?你的爺爺是大秦國護國大將軍秦子殤手下的兵?”
第二個問題長生不知道,但是第一個問題她還是知道的。
“對啊,這里就是大秦國。我爺爺是從過軍,但不知道是哪個大將軍手下,他老人家沒有說過這個。”
雪津那一瞬間的表情該如何形容呢?簡直就像沙漠中行走的,幾乎已經沒有活下去希望的時候手里的最后一瓶水也被打翻一樣,充斥著絕望不可置信厭惡仇恨等種種情感。
看著雪津的眼神不斷變化,長生都擔心這人是不是又病了。不過還好,下一刻這人眼中的種種情緒就轉為了無奈,平靜,以及釋然。
他看著長生,就像在看一件已經頗有年歲的物件一樣,充滿著懷念。
“原來這是大秦國啊,沒想到,有生之年,我竟可以踏上敵國的領土。這可真是,叫人不習慣……”
敵國?
長生不太明白,她怎么聽爺爺說這四十多年大秦國都沒有和其他國家發生過戰爭了?還說這是難得的太平盛世?
對上長生不解的眼神,雪津緩緩松開手,似乎松開了自己執著已久的東西。
“都過去這么多年了,還說這個做什么?”
這人轉眼就變得頹唐起來,甚至還有些百無聊賴。
不過他轉眼就看見長生繼續試圖揮舞自己的小木劍,嘴角勾起一個算計的弧度。
“我記得之前你說過大家不都是人?其實,這人與人之間還真有不同。這世界,跟你看見的完全不同。像你這樣的,叫凡人,像我這樣的,是修士。”
長生揮舞小木劍的動作猛然頓住,她回頭看向雪津。他說的這話,還真有些耳熟。
凡人?修士?
她好像只聽說過仙人。
見長生執著的盯著自己,雪津似乎得到了一點兒慰藉,他笑吟吟毫不在意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點了點長生。
“想知道什么是修士嗎?想修仙嗎?想長生不老嗎?想彈指揮手間叫敵人灰飛煙滅,移山倒海嗎?再有甚者,想叫人起死回生嗎?”
這一連串的話,實在是有很大的誘惑力,尤其是最后一條,長生咽了口口水,看向雪津。
“我,我想。”
雪津惡劣的看向長生,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輕的敲打,似乎在沉吟。長生安靜的等待著,大半個時辰過去,雪津似乎終于想通,他似笑非笑的看向長生。
“真想知道?那你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