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推薦求收藏)
將爺爺鄭重的葬下,被其他人關照了幾句,尤其是杜主簿的子孫,很是鄭重其事的跟長生說了幾句話。
“若是住不下去,不如去我家吧?我們也算是你的長輩,能關照你一些。這冬天如此寒冷,你總得有人照顧啊。”
“多謝杜伯伯,只是我還要為爺爺守靈,暫時就不去了。”
見長生執意如此,杜主簿的子孫們也沒有法子,只能叮囑她一通,然后才走了。
接下來就是李達等人,他們見杜主簿的子孫都沒有成功,也沒有強求,只是鄭重其事的許下了諾言。如果有什么不能解決之事,大可以來找他們,他們一定會幫忙。對于這些人的善意,長生都一一致謝。不管日后如何,總之,現在的大家對她都是滿腔善意。長生也不好置若罔聞。
只是從老顧頭下葬開始,長生就一滴眼淚也沒有流,大家嘴上不說,心里總覺得這孩子要不就是太小了不知道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得哭的厲害些好表示對逝者的尊重,要不就是和老顧頭的感情沒那么深。反正他們只是在心里想想,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們也不一定非得知道原因。
熱熱鬧鬧的一天過去,長生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回了山下的小院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剛剛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她心中明明十分難受,卻一點兒眼淚都擠不出來。
關上大門,長生轉身看向這個生活了一年多的小院,每一處都是那么熟悉,每一個地方都有她和爺爺的回憶。牛棚里拴著的老黃牛爺爺曾經讓她坐在上面牽著滿村子走過;角落里放著的鋤頭鐵鍬兩人曾經一起去干過農活,挖過顧奶奶的墳;一見到她就撒歡似的往這邊跑在她腳邊親熱的蹭來蹭去的兩條小狗是他們祖孫兩個一起去挑選然后喂養長大的,現在以已經到長生的腰部了;還有那柄長長的刀,也是老顧頭留下來的,幾乎比一個半長生都要長,老顧頭曾經說過即便要花幾十年時間也要把這柄長刀鍛造的適合長生用,只是現在,長刀還在人卻已經不見了……
長生上前去摸了摸這把長刀,卻覺得手下有些粗糙,她費力的將這把長刀翻了個個,然后就看見在這把長刀靠近把手部分,有一根異常熟悉的發釵,深深地嵌了進去。
正是爺爺視若珍寶的物件。
給爺爺整理下葬物品的時候,長生知道爺爺將阿蘭奶奶的一撮頭發放在懷里一起葬下,但唯獨那根銀釵,怎么也找不到,原來,爺爺把它嵌進長刀里了。摸著那根發釵的輪廓,長生覺得眼睛酸酸的,但還是沒有一滴眼淚。
良久過后,她松開了手,在小院里繼續晃悠,這里的每一處都帶著她和爺爺特有的回憶,每到一處,長生都能回憶起以前的事情,只覺得心中一陣難言的酸澀。
然后,她就來到了爺爺之前一直禁止她進入的倉庫。想了想,長生回到屋里,把放在一個小花盆下面的鑰匙拿起來,轉身回去開了門。
爺爺雖然一直禁止她入內,但是鑰匙卻是幾次三番當著長生的面放在花盆底下,所以長生有的時候也奇怪,爺爺到底是真不想讓她進去,還是假的。
打開房門,一陣細小的煙塵撲面而來,長生忍不住閉了閉眼,然后才緩緩睜開。
長生她進不去。
因為整間倉庫,從里到外,從低到高,整整齊齊干干凈凈的擺滿了干柴。
長生緩緩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能夠到的部分那根已經劈好的干柴,粗礪的手感叫長生覺得手指頭被扎的生疼。但是她卻沒有放手,反而愈發用力的抓緊了這根干柴。
“今年,會是個徹骨的寒冬啊,肯定很冷……”
這是爺爺生前無意識的感慨,那時候長生還不是很在意,卻原來,爺爺之前私自一人背著背簍上山的日子,不僅僅在挖自己的身后地,還在為她這個冬天的寒暖忙碌。
這么多干柴,爺爺得花費多長時間才能砍下來,劈好,然后碼好放在倉庫里。她怎么就沒有發現呢?爺爺定然是在她睡著的時候來整理這些干柴。爺爺怎么就不能等著她一起來做呢?
爺爺……
目光轉向一邊,長生看見了干柴垛旁一個結實的梯子,上面每一節橫梯都被打磨的沒有一根毛刺,且間距很小,明顯就是特意為她做的。長生嘗試著爬了上去,很穩當。
她一直爬到最上面,看了看這幾乎與倉庫房頂齊平的干柴,以及在干柴上擺著的整整齊齊的蔬菜和被干柴藏著的糧食等東西,長生眨了眨眼。
一連串的淚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掉在了那些干柴之上。
她的眼睛怎么會如此酸澀?這眼淚怎么控制不住呢?在無人的角落,長生終于哭出聲來,聲音越來越大,帶著難以掩飾的蒼涼與悲痛,卻被圈在了這個小小的房間里,與孤獨的長生相伴。
爺爺在為她準備這些東西的時候,心里在想什么呢?他是不是早就已經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會不會獨自一人在這個房間里為她這個沒用的孫女憂心不已?他是不是在擔心這個自己在這個漫漫寒冬里無法活下去?
爺爺啊,你剛離去,你剛離去,我就已經想你了……
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低沉,最終轉為無聲的嗚咽。
顧盛的一生,向來我行我素,不用他人評判。雖然有人覺得他太過傲慢,舉世皆敵沒什么好處,但是,有長生這樣一個小小的姑娘,卻覺得爺爺當真是世上心腸最軟的的人了。
爺爺,我不太會說話,也不會撒嬌,長得也沒有其他小姑娘一樣漂亮可愛,但就是這樣的我,你卻從來不嫌棄。如果有來生,我還做你的孫女好不好?希望我能早點兒遇見你,叫你不那么孤獨……
在這個寒冷的冬天到來之際,顧盛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人世,只有一些微不足道的關于他的種種傳聞,在十里八村依舊流傳。或許再過個十幾年,大家會徹底忘記有這么一個人,但此時此刻,一些人是真的在深切的懷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