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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大伯去世了。
安家所有的人都到了。
安氏宗族所有的人都到了。
葬禮場面也許并不宏大,但是來的人很多很多。
安三成的悲從中來,安二成的追悔莫及。
從今以后,他們就沒有大哥了。
葬禮當晚,安寧沒有離開,而是和大伯娘住在了一起。
大伯娘望向門口站著的安寧,一直沒有哭的她,突然落淚。
“死老頭子—死了都讓你猜到。”
“大伯娘。”
安寧走進來,關好了房門,抱住無聲落淚的大伯娘。
大伯娘只哭過一次,那就是看見大伯在她眼前倒下的那一刻。
可之后不管是旅游,還是葬禮,大伯娘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過。
有的人會覺得很奇怪,甚至在背后有些議論,但安寧明白了。
大伯娘心里已經是一片廢墟,她早就做好了決定。
“大伯娘,大伯說這個世界那么大,他都沒去看過呢,他想讓你帶著他走走。”
“他說你們年輕的時候,你是最漂亮,最有學識的姑娘,本就應該走出去的,他想讓你穿的漂漂亮亮,去看你喜歡的書,做你喜歡的事兒,記得回家就好。”
大伯娘哭的更厲害了。
她著實不想活了,藥都準備好了。
可安寧的話,讓她這半個多月的假裝堅強,徹底崩毀,哭的不能自拔。
安寧拍打著大伯娘的后背,等她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安寧的前襟已經濕透,大伯娘終于從她懷里退出來。
“你大伯肯定留東西了是不是?”
“還是大伯娘了解大伯。”
安寧從口袋里拿出一個信封。
“這是大伯留給你的。”
安寧轉身要出去,她沒看過,這是屬于他們兩人的秘密。
“不用走,陪陪我吧。你大伯不介意你知道的,我也想有個人陪陪。”
“好。”
安寧坐在旁邊,看著大伯娘打開了信封,里面是一張紙和一把鑰匙。
紙上是一個地址,沒有其他。
“死老頭子,都這個時候了,還玩神秘。”
“安寧——”
“穿好外套,外面冷。”
安寧理解大伯娘的心情,她沒辦法等下去。
“哎!”
兩個人穿好外套,安寧開車,離開十里溝,按照紙上的地址去了。
并不是很遠,就在鎮上。
到了地方后,大伯娘站在門口幾分鐘,終于拿出鑰匙打開了那把鎖。
走進院子,屋門還有一把鎖,不過是密碼鎖。
大伯娘嘴角上揚,將一串數字弄到一定的位置,咔噠一聲,鎖開了。
“我就知道,這個糟老頭子。”
“這是我和你大伯第一次見面的日子。”
大伯娘推開門,安寧順勢打開了門旁邊的燈。
里面的燈,好像T臺上的燈光,明亮,神秘。
第一映入眼簾的是衣服,各種精致的衣服,看顏色,看款式,看尺寸,便知道是大伯娘的衣服。
房子內一共有四個屋子,第一間是衣服,在一個角落中還有鞋子。
第二個房間是一屋子的禮物盒子,上面的紙條寫著,這里大伯娘生日,兩人定情日,情人節,各種節日的禮品,這里有之后好多年的。
大伯更是怕自己準備的少了,還放下了一張銀行卡,告訴大伯娘消耗沒了,要自己記得買,不可以虧待自己。
大伯娘哽咽的說不出話,帶著安寧看了第三間屋子。
第三間屋子里是一張地圖和很多盒子。
地圖上畫著一條路線,路線上有很多個小點點,每一個小點都對應一個盒子。
大伯留下的字條中,他希望大伯娘出去旅游,每到一個地方打開一個盒子,里面有他準備的禮物。
大伯娘拿著字條,走向第四個房間,也是在外面的一間屋子。
這是一扇卷簾門,大伯娘看著看著突然就笑了。
“我猜里面是一輛車。”
卷簾門上升,一輛紅色高檔suv出現了。
大伯娘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她突然無力的坐在了地上。
“你個老東西——死了還不讓我消停是不是!”
“你就知道給我找事做,你想累死我是不是!”
“憑什么你是聰明的那個,我想陪著你怎么就不行了!你給我安排這些干什么啊!”
大伯娘崩潰了。
她真的很想隨大伯而去,可她又明白大伯的良苦用心。
致死的浪漫,只為讓大伯娘好好的活下去。
“你怎么可以這么殘忍—你怎么可以這樣——”
安寧蹲在地上,陪著大伯娘,沒有去攙扶她起來,她真的需要這一次崩潰。
大伯娘的崩潰之后,說的第一句話是:“安寧,給我報個駕校。”
“好!我陪您。”
大伯娘將房子鎖好,在天亮的第一時間報了駕校,在安寧的陪伴下開始了學車。
不僅如此,大伯娘徹底從家庭瑣事中脫離出來,換了發型,換下平時的灰布衣服。
安寧一直沒有離開,江夏等人早就先一步回了京市。
安寧在十里溝停留了三個半月的時間,大伯娘終于拿到了駕照。
全天的學習,晚上安寧陪著練習,大伯娘學的很快。
拿到駕照后,安寧陪著大伯娘一起出去,走了地圖上的第一個紅點。
只有這一個,之后的旅程是大伯娘自己的。
安寧離開時,千叮萬囑大伯娘每天都要給她打電話,要告訴她具體位置,大伯娘都一一答應下來,開始了一個人的精神旅途。
也不對,該是兩個人吧。
安寧看著大伯娘開著車去往下一個地點之后,她站在原地,默默的道:“我一定要死在江夏后面。”
死亡很簡單,留下的那個人真的很痛苦。
安寧轉身,去了機場,回京市。
回到京市的安寧,一頭扎進了實驗室,開始了細胞再生藥物的開發。
時間輪轉,四季變換。
冬去春來,春退夏至。
半年的時間轉眼即逝,安寧終于從忙碌的狀態出山。
并不是她的研究取得了成功,而是世界大學生運動會要開始了。
華夏一舉拿下了舉辦權,安寧自然要出山參與。
從研究室走出來時,天近黃昏。
安寧從里面出來,暖黃路燈下站著一個人,江夏。
江夏看見安寧出來,大步上前,熟練的牽起安寧的手。
“回家?”
“嗯,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