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軒端坐在堂廳的首座,指頭有一搭沒一搭的敲在膝蓋上。
下首恭恭敬敬的站著土壩的族老。
“那女孩是紅綢的妹妹?”
族老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朱軒尊者說的是誰。
他躊躇了一會,猶猶豫豫的,不知道怎么說。
反而他身后的一位族人,迫不及待的開口道:“不是。”
族老瞪了他一眼,趕緊補充道:“是蒼夷部落的女孩,過來看望她的姑婆奶奶的。”
朱軒嘴角噙著一抹微笑,“看來微木那老頭總算是認清楚形勢了。”
“等會你給人傳個消息,就說人不用他們送了,我今日便直接帶走了。”
族老:“這…”
朱軒:“很為難嗎?”一股令人難以違抗的威壓,使得室內的空氣都變得稀薄了起來。
“尊者,這是我為你煮的甜湯,之前你說過想要嘗一嘗的。”紅綢嬌滴滴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室內的緊張的氣氛頓時一松。
朱軒抿了抿唇,想到剛才自己說的話,可能被紅綢聽到了,面上隱約閃過一道淺薄的愧疚。
他的目光著重在紅綢的臉上掃過,見她溫柔體貼卻不見異樣,又頗有些不是滋味。
“你怎么來了?“
“不是說你身體虛弱,這是怎么了?我給你進補的那些東西沒吃是不是?”
聽到對方問到自己的身體,紅綢眼里恨意閃過,很快低垂下眼簾,生怕眼前的人發現了。
嘴上卻嗔怪道:“那些東西苦兮兮的,我不愛吃。”
等紅綢走到了跟前,朱軒尊者親手托扶了一下,放下湯碗,直接將人圈在懷里。
“腰都瘦了。”
紅綢面上紅霞飛過,羞澀萬分,端起湯碗的手著實穩健,穩穩當當的將碗送至朱軒的嘴邊。
“嘗嘗,我熬了很久。是我在部落里最愛喝的。”
朱軒尊者風流多情,一切無傷大雅的要求,他都不會拒絕。
誰會拒絕小寵物的投懷送抱,體貼愛慕呢。
他一邊捏著紅綢纖細的腰肢,一邊就著對方的手,將碗里的湯水一飲而盡。
恐怕他都想不到,有一天沒被他放在眼里的小寵物,會朝他伸爪子,妄想翻身壓在他身上當主人。
朱軒醒來后,突然反應過來,那碗甜湯有問題。
瞧著面前望著他面露擔憂的紅綢,想也沒想的一巴掌扇過去。
瞬間紅綢的臉就腫了起來,只是“啊”的一聲悶哼聲,卻是從朱軒的口中溢出的。
紅綢笑嘻嘻的摸了摸臉頰,一點都不感覺到痛,反而心疼對面的朱軒,“尊者,是不是很疼啊?”
“沒事的,以后只要你對我好,就不會疼的。”
朱軒不信邪,再次一巴掌扇過去,紅綢另外半張臉,也跟著肉眼可見的腫脹。
“尊者,打在我心,痛在你身,下次別這樣的。”
“你這樣,我的心會痛的。”
朱軒詭異的沉默下來,陰沉眼神像看死人一樣看著紅綢,發出一道道冷笑,“紅綢,你是長本事了。”
紅綢懼怕的后退幾步,別過臉不敢看人。
“別怕,想要愛就去勇敢的追。”桑嬌嬌一邊磕著瓜子,一邊鼓勵的為紅綢打氣。
這時,朱軒才發現,房間里除了他們兩外,還有一群的圍觀群眾。
十來個人,排排站在墻角根,眼光炯炯的看著他們。
他是娛樂他們的小丑嗎?
朱軒勃然大怒,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這么近的距離,如果不是對方出聲,他壓根就沒有察覺到房間還有其他人。
朱軒悚然一驚,將忌憚藏在心里,“你們是想干嘛?”
“蒼夷部落是想獲得今年資源優先分配的權利,還是想要兌換武器?藥品?”
桑嬌嬌搖搖頭,笑嘻嘻的,就是不吭聲。
紅綢:“尊者,我不許你去看別的女人。”
朱軒猛的弓背捧腹,蜷縮成蝦米狀,心臟處被啃噬的觸感格外明顯,極致的疼痛讓他瞬間跟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你們對我做了什么?”朱軒極力忍耐,面上仍帶出了不少的恐慌之色。
“是我,是我心好痛。”
紅綢格外執拗的說道:“你去看別的女人,我心好痛。”
“你別讓我痛了,不然….你會更痛的。”
朱軒從到這里之后第一次認認真真的打量著紅綢,這讓紅綢內心酸澀又難受。
此時,朱軒又捂上了心口。
他終于理解了剛才紅綢口中那句話的含義。
她痛,他會更痛….
桑嬌嬌:“紅綢說你們的愛情特別美好,我不信..”
“所以,就用同心蠱來試煉下你們。”
“我今天剛煉制的,榮幸吧?”桑嬌嬌得意極了。
紅綢頂著一張腫脹的臉,羞澀的挽上朱軒尊者的胳膊,頭依戀的靠了過去。
充血的臉頰與朱軒湊得極近,嬌嬌怯怯道:“尊者,你不會讓我輸的對不對?”
朱軒:“….”
他只想罵人,今日不宜出門,怎么就招惹到這兩個瘋瘋癲癲的女人了呢。
“不回答?我好傷心啊,我的心又開始疼了。”
朱軒:“….”你的心是玻璃做的嗎?這么脆弱的?
這話他不敢說,當疼痛到了極致,再忍不了時,朱軒終于妥協了,顫抖著聲音,咬著銀牙道:“愛你,我愛你。”
紅綢不敢置信的扭頭朝桑嬌嬌確認道:“他,他說他愛我呢。”
桑嬌嬌為她鼓掌,“對呀,你看他也不是不會嘛,你的努力終于被他看到了。”
“加油….”
“誒呀,我就說這男人,除了掛在墻上都不會老實的。”桑嬌嬌帶著一群人,蹲在部落的圍墻根。
黑燈瞎火的,突兀的一道幽幽的女聲,將朱軒嚇得夠嗆。
腳一拐,就從圍墻上摔了下來。
朱軒又惱又恨。
他一個高高在上的尊者,卻被這些曾伏跪在自己跟前的人戲耍。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剛爆發出的怒火,在心口猛的一下劇烈緊縮中,重新縮回去。
忍無可忍,重新再忍。
“尊者,你為什么要走?”紅綢臉上的腫脹還微完全消散,在黑影悠悠的夜里,映襯著她要哭不哭的模樣,著實有點可怖。
朱軒:“紅綢,你別這樣,我愛你的…只是想回去準備下婚禮。”
“沒錯,就是這樣的,我愛你就會想給你最好的,婚禮,名份。”朱軒是絞盡腦汁,終于將借口圓回來了。
“真的嗎?”紅綢臉上仍帶狐疑。
“當然。”朱軒信誓旦旦道。
將紅綢重新揚起笑意,身上痛感消失,他總算是松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提出了一個要求,“紅綢,你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心痛,心疼啊。”
突然間,紅綢就變得嬌氣了,“你嫌棄我?”
狡辯的借口還沒想全呢,熟悉的劇烈疼痛隨之襲來。
所以說,他為什么想不開要跑出來找女人。
這些女人真的好可怕呀。
桑嬌嬌也納悶,不開心,“堂堂尊者,骨頭這么軟是做什么?”
虧她還想了十八招刑訊逼供。
捂嘴,錯了重來。
是十八招以理服人。
朱軒重新被拖了回去了,臉上的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他一定很開心吧。
桑嬌嬌也為他感到高興,畢竟,有個這么愛他的姑娘,是不是?
微禾他們連連點頭,“是啊是啊,真羨慕。”
多么感天動地的愛情啊。
那廂雪原跟金金也是濃情蜜意的,進展迅速。
偏生的宇文俊有苦難言。
每次族老過來找嬌嬌商議事情時,桑嬌嬌都把事情甩給了金金。
不過幾日的光景,在族老的放縱下,僅僅迅速的把土壩部落的權利握在了手里。
現在,就算是木心回來了,只怕都沒辦法動搖她的地位了。
與之前愁苦的面相不一樣,現在金金容光煥發,漂亮極了。
嬌嬌仔細的瞅著正坐在她下首,為她認真剝瓜子的金金,感慨道:“愛情真是個好東西。”
“女人嘛,就是要多談戀愛,這才是保持青春的秘訣吧。”
金金:“是是是,您說的都對。”
邊說著,手里一碟白白的瓜子仁,被她推到嬌嬌手邊。
等她手里空了,雪原也正好把最后一顆瓜子剝好,小瓷碗送到她的跟前。
“姐姐,你也吃。”
金金泛著情意的眼眸與之對視,空氣中都是一股戀愛的酸臭味。
“阿媽,你這樣做對得起阿爸嗎?”
桑嬌嬌被嚇的手抖了一下,就看到金金的女兒宇文欣沖了進來,指著金金就是一通責罵。
顯然,她肆意慣了,壓根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么不對。
言語中透著對金金的鄙夷和厭惡。
“這幾天,我一直在等著你過來跟我和哥哥解釋,而你呢,被這個男狐貍精勾了魂是吧,連兒子女兒都準備不要了?”
宇文欣噼里啪啦的一頓輸出,完了昂著頭一副等著金金服軟認錯的高傲樣。
金金面無表情,就這么看著她,也不說話。
倒是桑嬌嬌唯恐不亂,道:“欣欣呀,你怕是不知道吧,你媽媽要給你生小弟弟小妹妹了。”
這可是小熊孩最討厭的話術之一了。
“高不高興,驚喜不驚喜?”
“瞧這孩子,怕是高興的傻了吧。”桑嬌嬌笑瞇了眼,眼睛滴溜滴溜的在金金的肚腹處轉了一圈。
被雪原投喂的胖了一圈的金金,坐下來小腹微凸,可不就像懷孕了的模樣嘛。
宇文欣一下就信了,整個人都跟被雷劈了似得。
桑嬌嬌壞的很,就愛往人心窩間扎,“等你媽媽生了小弟弟小妹妹,你可得把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都給他喲。”
“你是姐姐嘛,這可都是你應該做的。”
就像她曾經要求自己母親為自己做的一樣,現在要求她為弟弟妹妹付出一份心一份力,不過分吧。
“不可能。”宇文欣奔潰大吼,趁著人不注意,竟向金金撲過去,“這個野種就不該出生。”
宇文欣的這番行為,當真是把金金對其最后一點母女情給抹消得一點不剩。
原本沒想過的事,現在還真就有點想法了。
她下意識的看向雪原,恰好,雪原也在看著她。
轟的一下,臉上像炸開的火花,血紅血紅的。
宇文欣:“….”
她是空氣嗎?都看不見她正在生氣發火嗎?
天涼了,該煉小號了。
翌日,桑嬌嬌他們在金金和紅綢兩人的戀戀不舍之下,準備啟程回蒼夷。
也不知道是誰想的好主意,竟讓金雕王給他們帶來了信:桑氏機甲戰車組裝完成。
桑嬌嬌徹底坐不住了。
令嬌嬌沒想到的是,紅綢對她的不舍竟在金金之上。
她緊緊的握著嬌嬌的手,留下了感動的眼淚,眼淚汪汪道:“我要謝謝你,讓尊者發現,其實他也是愛我的。”
“我也愛他。”
面對紅綢的深情告白,朱軒只有驚恐。
他慌里慌張的給紅綢擦淚,“求你了,高興,笑。”
她一哭,他必痛。
她一疼,他必痛。
她一傷,他必痛。
一個破碎的我,怎么拯救一個破碎的你。
才幾日,他感覺自己已經度過了很多很多年,痛到麻木,真正的痛徹心扉。
求放過,要早知今日,他絕對不會想搞什么替身文學。
現在就是想起桑霓裳的那張臉,他都要抖三抖。
媽媽誒,他再也不想跟女人玩了。
桑嬌嬌笑著看了這對被她祝福的有情人,后附在金金的耳邊,與她輕輕了說了幾句話。
金金連連點頭,表示知道了。
“保證完成任務。”
蒼夷部落,族地
幾輛三四米高的機甲車,蹭亮嶄新的排成一排。
桑嬌嬌圍著機甲車轉了一圈,滿意的點點頭,“還不錯。”
要是讓荒祈的人來看,一定大呼:這不就是他們部落的機甲車。
但讓土壩的人來瞧,只怕他們也會這般說。
蓋因,眼前的這個才是真正的桑氏機甲戰車的模樣。
海,陸,空,懸崖峭壁,沙地泥潭,無它不能去,無它不能之地。
那些盜竊者,不過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幾日后,金金傳來消息,朱軒尊者和紅綢跑了。
桑嬌嬌點點頭,“近幾日,你們不要太幸苦了。”
又過了三日,微木瞇著眼過來報告,“果然不出大巫所料,則清和木心帶著荒祈土壩的人跑了。”
“大滿那傻小子,連裝眼瞎都不會演,差點就被他們發現我們是故意的了。”請牢記:百合,網址手機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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