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允兒低著頭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嘴上仍柔順道:「沒關系。」
「我知道哥哥會保護我的,對嗎?」
金世南很煩躁,隨意的嗯了一聲。
「是姐姐,她在底下。」金允兒突然驚呼出聲。
金世南順著金允兒所指看過去,頓時目眥欲裂,高聲嘶吼:「這個***….」
今日所經一切為何,終于破案了。
金允兒也氣憤得不行,「她為什么要這樣?就算她不喜歡我,為什么要拖著這么多人去死?」
也不知道是金允兒話里的哪個字刺激到了金世南,他發癲似的不停咒罵著自己的親妹妹。
咬牙切齒道:「早知如此,當初在她剛歸家的時候,我就該掐死她,免得現在成為一個禍害。」
也免得像現在這樣,后悔不迭。
「哥哥,怎么辦啊…」
「二少,快想辦法啊….」
嗡嗡嗡的嘈雜聲吵得金世南頭腦發懵,不能思考,「都給我閉嘴。」
也是金世南漲紅又變得鐵青的臉,讓人懼怕了一瞬,可很快逼迫他解決辦法的聲音又開始了。
原本跪在地上祈求原諒的余洪鐘三人,也顧不上什么尊卑問題,神情流露不滿。
「二少,下面那位可是您的親妹妹啊….」
不知是誰說的話給金允兒來了靈感,她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揪著金世南的衣角,急切的說道:「哥哥,你快跟姐姐說,讓她停手吧。」
「說你愧對她,說你以后會對她好的。」
「都是我的錯,是我故意跟她爭寵的,是我害怕因為你們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金允兒哀哀戚戚的,什么都顧不上了。
她驚恐的發現:柳絮這個瘋子,她真的是不管不顧的。
唯一能抓住的便是,柳絮重情。她親哥哥的話一定會聽的吧。
見金世南愣愣的看著自己發呆,金允兒急到暴躁,語氣也生硬了許多,「金世南,你快點去說啊,她會聽話的。」
金世南突然露出一抹奇異的微笑,上手掐住金允兒的下巴,笑的瘆人道:「妹妹,你真的讓我刮目相看呢。」
軟嫩肌膚上的刺痛,金允兒下意識就打斷了他的手,「哥哥….」
金世南就跟第一次認識這個妹妹一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瞧了又瞧,「***,都是***。」
話剛落,星陣的保護罩徹底湮滅,他們一個個失重往下跌。
「啊啊啊….救命啊….」金允兒尖叫著,眼看自己馬上要垂直跌落到一只怪物張開的血盆大口中。
她心一狠,扯過距離她不遠的金世南,接著對方的著力點,用力將自己往反方向一推。
在金世南赤紅怨恨的眼神中,跌落到另外一處安全地帶。
只是她忘記了,金世安身為金家嫡脈,再腦子有包,也不是真的草包。
浮生百態眾生相,男男女女貪嗔癡。萬事無常,前有相親相愛,后有反目成仇。….
桑嬌嬌翹著嘴,笑嘻嘻的看著一切在她眼前發生。
他們因她瘋,因她癲,因她驚,也因她懼…..
柳絮也是一臉的痛快:還以為這對兄妹之間的感情真的感天動地呢。
不過如此~
心中的那點淤堵也盡數散去。
「咦?」
桑嬌嬌此時是在場所有生物的主宰,她的一聲嚶呤聲都會被注意到。
從星陣中跌落的余洪鐘,第一時間便是趁著雷少言驚慌失措之際,從其后背狠狠的拍過一掌。
完全沒察覺到后背危機的雷少言,硬生生的扛了這一掌。
前有攻擊,后有敵手,他是背腹受敵。
幾十年的好友,一夕之間如雪山崩坍,叫我唏噓。
一遭得手,余洪鐘當即退去。哪曾想到螳螂捕蟬麻雀在后。
突然,側面襲來一道劍影,頃刻間砍在他的位置,將他胸口劃出了一條極深的血痕。
余洪鐘一陣后怕,剛剛要不是他反應快速,硬拼著燃燒了三滴精血,也避讓不開死穴位置。
即便這樣,他還是受傷了。
濃郁的血腥味,讓怪物們躁動不安,不停的搜尋著目標。
「許長興,竟然是你?」余洪鐘十分意外,含著怒火質問道:「我平時待你不薄。」
許長興哈哈大笑,指著不遠處的雷少言道:「我們之間有真情可言嗎?不都是虛情假意嗎?」
「哼。」余洪鐘不想做糾纏,放下狠話,「之后再跟你算賬。」
「想走?不可以哦。」桑嬌嬌覺得這個時候應該是她隆重登場的高光時刻了。
匍匐在地的怪物們受到指引,將余洪鐘三人團團圍住。
金允兒等人也被怪物像是趕羊仔一樣,趕到了一處。
他們所有人被包圍在了一個由怪物組成的圓圈里。
這是他們所有人此生最大的噩夢。
怪物群分開一條道,桑嬌嬌慢慢的走了過來,她故意走的極慢,盡量多的欣賞些這群愛好主宰支配旁人命運的人的恐懼。
與此同時,怪物圈不時自動破開一個口子。
一個接一個,懵懂驚懼的人被丟了進來。
梁媛,蘭若….一個個的都是熟悉的面孔。
蘭若身上早已被金色的鱗片所覆蓋,她的一雙腳化作了長長的尾巴。
她迷惘的看著眼前一切,很快就掙扎了起來,仇恨的目光射向桑嬌嬌。
「是你對不對,你在嫉妒我全身心都屬意神靈的?」蘭若狀若瘋狂,「我要回去,讓我回去奉神。」
桑嬌嬌都驚呆了,「你沒瞧見你都變成這幅鬼樣子了?」
他們身上被黑線蟲污染桎梏的神智不是已經被解除掉了嘛,怎么這人還是….
倒是緊緊跟在桑嬌嬌身后的柳絮看的明白。
「或許她只是不愿意接受信仰被毀?」
誰愿意接受自己的人生被人擺布,從出生起就注定了是一場悲劇的事實呢。….
桑嬌嬌:「哦,那放她回去吧。」
并不是所有人都如蘭若一般。
這些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畸變特征的人,沉默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滿目痛色。
越來越多的普通人趕來,他們隔著很遠的距離,膽顫心驚的看著。
有人捂嘴無聲痛哭,有人顫抖不停…..轉頭看向前方時,那是極致的痛恨。
若干年后,在樊勇垂垂老矣的時候,他總愛拉著自家小孫孫回憶當年。
「爺爺,你說神降之日后,再無神靈,那你又總說看見過神靈,說如今我們所有人的安穩生活是神靈保佑。」
「你這話不是自相矛盾嘛。」小孫孫好奇的追問道。
樊勇笑著摸了摸小孫孫的頭,道:「因為神靈去解救另外的深陷泥潭的人去了呀。」
「她說她不是神,人也不需要神來解救…..唯有自渡。」
但樊勇任仍在心里將她奉若神明。
所有經過當年事的人,相信都跟他一樣。
再想起當年之事,仍舊歷歷在目。
那個時候,他還是總角小兒。
突然某一天,一個尋常的午后,城內怪物涌動。
他還記得父母滿臉驚恐的將他藏到了床板下。
要他說,這是掩耳盜鈴。真被怪物入侵,誰能逃得了。
所有人都不明白,為什么安全的圣城會被怪物入侵,一點征兆也沒有。
而且還是在青天白日這下。這些東西不是只在黑夜里行動嗎?
他們還有活路嗎?
就在他們揪心等待圣城大人們救命的時候,有人發現,這些怪物就跟睜眼瞎似的,對他們視若無睹。
只要你不先行攻擊它們,它們也不會襲擊你們。
而且,他們像是有組織有目的的,朝著一個方向快速奔跑離去。
有人大著膽子跟了過去,也就此發現了被隱瞞了上百年的秘密。
那個時候他還不懂,為什么他的父母會看著怪物群里的某個怪物痛哭流涕。
甚至他的母親還想要沖過去,卻被父親死死的拉著。
她都不怕嗎?
直到后面,等一切都結束后,他才聽父母說起,曾經他還有一個親姐姐,親哥哥….久未歸家
樊勇恍然大悟。
后來,神降之日過后,不少人在圣殿的深處找到了自己親人的遺骸。
也有不少人親手結束了早已面目全非的親人。
樊勇攙扶著他悲痛萬分的父母,然后….徒手挖出了一截白骨。
白骨掌心內緊緊的抓著一個已經變色破損的錦囊。
樊勇眼尖的瞧見了一個岳字。
他的母親看到這個錦囊之后,泣不成聲,背脊瞬間佝僂,迅速的衰老下去。
「桑姑娘,你別誤會,這一切跟我們都沒關系。」許長興舔著臉說道。
一邊手上用力,將余洪鐘跟金世南分別推到前頭。
他不太瞧得出這位桑姑娘是個什么意思。….
你說她憤怒吧,看不出來。
她還笑瞇瞇的,還挺心平氣和的。
說她痛恨吧,也不對。
許長興只能試探的說道:「這一切都是他們搞的鬼,我,我也是被迫參與的。」
「金家貪圖圣山靈脈,又祛除不了靈脈中被黑線蟲污染的穢氣。」
「而這里的原住民長久的生活在這里,身體恰好是最適合充當金靈之氣轉化的容器。」
「資質高的提純靈氣,資質差的吸收穢氣凈化圣山靈脈。」
「為了讓他們自己心甘情愿的貢獻自己,被穢氣污染成怪物的東西,又被放了出去成為懸在普通人頭頂上的刀。」
「而那些資質更差的,連穢氣都承受不了的,就被他們扔到了劍術場,成為擊殺控制怪物的主力,維護城池運轉的人選。」
桑嬌嬌:「你們是懂物盡所用的。」
把所有人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榨干之后的渣還能再嚼嚼。
許長興將姿態放的很低。
金世南狼狽極了,看瘋子似的看向許長興,高聲道:「你瘋了嗎?我要在這里出了什么事,金家不會放過你的。」
「我們現在能不能活下去還是兩說呢。」許長興也不想的,但他也只能想到這個投誠的辦法。
他能以一敵三,能以一擋百,但他也只是血肉之驅,不能與整個世界作對。
那些從不被他看在眼里的普通人,帶著刺骨的仇恨慢慢的在朝著他們靠近。
完了,全完了…..
「姐姐,姐姐你當真忍心看著我們去
死嗎?」
突然被點到的柳絮,脖頸機械似的一點點的轉過來,恨不得咬死金允兒。
仆左仆右懷疑的視線,讓她如坐針氈。
」誰是你姐姐啊,我姓柳,你姓金,別亂攀關系。」
金世南:「你好得很,家里不會放過你的。」
柳絮冷著臉,「哈,哈,我好怕啊。」
「你們現在知道害怕了吧,當初碾死我養母的時候,難道不知道她也會很害怕很痛的嗎?」
金世南恍然,「原來是你啊。」
見此,金允兒徹底崩潰,大喊大叫的:「可我們有什么錯呢,是你養母自己湊過來的。」
「這個世界的一切也跟我們沒關系,我們只想過來拿副靈根,又不是我害他們這樣的。」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柳絮倒抽一口冷氣,眼睛偷摸摸的往旁邊斜。
見過作死的,沒見過這么會作死的。
她是蠢貨嗎,都猜不出來,面前這個女人就是被她惦記上的靈根的主人呀。
不過她也是盲猜的。
事實證明,她的猜測是對的。
只見桑嬌嬌嘴角的笑容越來越燦爛,美的炫目。
像是世間所有的光芒都匯聚在了她的身上。
佛身魔心!!!
桑嬌嬌看向這個漂亮的女孩,懊惱道:「想要靈根嗎?可是我也沒有呀,怎么辦?」
「來者是客,總不能什么禮物都不送點給你們吧。」桑嬌嬌糾結的在四周掃了一圈,伸手點了一個怪物,「就你了。」
「這位小姐總喜歡別人身上的東西,你能把你身上的觸須送給她嗎?」
柳絮大為震驚,將自己縮的更小只,恨不得能隱身。
什么兄妹,姐妹情啊,她要封心鎖愛,水泥堵心。
今天的她就是個沒道德的無情機器。
媽媽呀,真的是好可怕的一女的啊~
金允兒:…..她臉上連害怕的表情都忘記表現了,滿臉都是呆滯。
同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觸須什么的,還是不了吧。
只是,有人比她反應更快。
與茶不知道從什么地方竄了出來,粗暴的扯下那只怪物的觸須,就往金允兒身上懟。
「新,新長出來的,還,還挺熱乎的….」.
九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