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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一大盆鮮美的燉魚湯、還有一碗香煎小魚和兩條紅燒魚都上了桌。
再加幾個其他的菜,是林夫人和林老夫人親自下廚做的。
陸微雨和陸錚也趕緊多吃了幾口,跟著表哥他們一頓猛夸。
看他們一個個都成了馬屁精,林老夫人逗得哈哈直樂。
林老將軍父子那邊喝著酒,也笑看著這溫馨一幕。
晚上,陸微雨姐弟跟著表哥們又在莊子上逛了逛,這才回來。
林老夫人原是安排陸微雨和林雪琪姐妹同屋睡,陸錚跟著表哥他們。
沒想到這安排一說出來,立刻被林雪琪拒絕了。
陸微雨淡聲一笑,也將手搭在幼弟肩膀上,一臉無奈地看著外祖母。
“這是……”林老夫人一臉不解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祖母,我一人住慣了,多個人我嫌吵,會睡不著。”林雪琪辯解著。
“外祖母,我到是來過這里兩回,錚兒卻是頭一回過來,他也沒跟表哥們住過,我怕他拘束。”
陸微雨沒說姐妹感情不和的事,只是拿幼弟當了擋箭牌。
陸錚也默契,立刻抱著姐姐不撒手了。
“外祖母,我要和姐姐一屋。”
其他人心知肚明。
然而林雪琪此時卻嗤笑一聲,嘲笑道:“真嬌氣,這么大了還離不開姐姐。”
“還想習武呢,嘖”
想到晚上吃飯時她和陸錚說話,陸錚不搭理她,于是又諷刺了一句。
“家中有弟弟如有一寶,哼!”
陸錚立刻朝林雪琪不客氣地顯擺了一句,還扮了個鬼臉。
就是林老夫人到這時也看出些意思來,征詢地看向兒媳。
林夫人無奈地嘆了口氣。
“琪兒被壞丫頭唆擺,親疏不分、不辨是非,一直都和微雨不好。”
“娘!”林雪琪氣急地喊了一聲。
家里的恩怨怎能拿到莊子上來說,讓祖母訓她嗎?
“誰親疏不分?你偏心陸微雨總在訓我,才是親疏不分吧!”
林雪琪不服氣地嗆聲。
“將軍府的孩子,可不能行差踏錯。”
林老夫人目光微沉,有些嚴肅地看了林雪琪一眼。
“不論前因,長輩面前就如此大呼小叫,就很沒規矩,要教得趁早了。”
婆婆的話令林夫人心頭一震,卻有些無力。
孩子現在認定她偏心,說什么都委屈,這道理要怎么教?
“表姐何必如此激動。”陸微雨目光冷淡地看著林雪琪。
“所謂親疏,你得先與我是表親,才能論及我府中的庶妹。”
“你與我庶妹交好無妨,但若因此而忘了我才是你嫡親表妹,這就是親疏不分。”
“你不認我表親,卻越過我去認與你毫無血脈關系的陸芊芊。”
“也就你認定是正義,不知別人聽后只會嘲笑你不知所謂。”
“你說舅母偏心于我才是親疏不分,你這腦子我已經不想說什么了。”
“但我不想舅母與外祖母因為你這話,心中難過,那就當面說清楚吧。”
“你的祖母也是我母親的親生母親,你父親與我母親都是外祖母的親生兒女,何來親疏?”
“你父母是我母親的嫡親兄嫂,他們關心我母親,進而關心我和錚兒,情理之中,情分之中。”
“他們若不關心我而去關心與他們毫無血脈關系的陸芊芊,認陸芊芊才是外甥女,才是親疏出了問題。”
“你替陸芊芊抱不平是另一回事,但這親疏問題,你就沒有道理,有什么臉面在這里委屈?”
“還有剛才你拒絕與我同屋,我一句都沒有多說,是不想讓外祖母知道你對我不好。”
“是不想外祖母擔心,而不是說我不會告狀、不會申辯。”
“她是你親祖母,也是我親外祖母。”
“憑什么你覺得我該處處忍讓你,由著你每次見面都要欺負我?”
“你被人當槍使還很驕傲呢,覺得你很仗義?”
“不知舅母為你不聽勸、不服教而煩惱憂愁,你是不孝女!”
“在外祖父和外祖母面前,你就這么對自己的母親大呼小叫。”
“讓你母親為難,還要擔下沒有教好你的責任,你還是不孝女!大不孝!”
“別忙著找我吵架,我一點也不想搭理你,你太蠢了!”
“蠢到連錚兒這么小的孩子,都要去嘲笑諷刺,欺負一個五歲的表弟很體面嗎。”
陸微雨目光帶著些許凌厲之意,小臉上沒有怒容,但卻嚴肅得冷若冰霜一般。
她渾身散發出來的絕對不是一個十一、二歲小姑娘該有的氣勢。
一屋人就這么看著她,滿心震驚。
震驚于她說的這番話;
震驚于她這一身氣勢;
震驚于她眼中流露出來的光芒;
也震驚于她這不合年紀的道理;
還有她維護幼弟的態度。
“娘!我就這么讓人訓了,你高興了?現在你也有臉面了?”
林雪琪被罵呆了,半響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朝林夫人撒氣之后扭頭就掩面跑了出去。
陸微雨見她這般,卻連眼也沒眨一下,表情有些倔強。
“姐姐不難過,她不喜歡咱們,咱們也不喜歡她。”
陸錚也生氣了,他從姐姐袖中拖出帕子,踮著腳要幫姐姐拭去眼角的淚珠。
“嗯,不難過,錚兒也別生氣,你是男子漢,莫為這點小事計較。”
陸微雨連忙接過帕子胡亂擦了一下,安撫著幼弟。
“知道了。”陸錚噘了下嘴,還是乖乖地答應了。
這時其他人也回過神來,表情莫名。
“微雨你是好孩子,你剛才的話都在理兒上,是你表姐不懂事。”
林老夫人率先開口,起身走過來摸摸陸微雨的頭,便牽著她和陸錚到暖炕那邊去坐。
“這什么庶妹的又是怎么回事兒?”林老夫人這才看向林夫人。
這些年他們住在莊子上,對伯府的情況知道得并不清楚。
只知道自家女兒生了錚兒后落下病根兒,身子一直不太好。
但有將軍府在,他們也沒擔心過陸家敢欺負他們的寶貝女兒。
只是剛才表姐妹突然鬧成這樣,也是很莫名不知所謂。
“唉,還不是伯府里有個庶女小心思多,經常背地里挑唆她們姐妹的關系。”
“琪兒與那庶女關系好,就幫著庶女找微雨麻煩。”
“這也就是親疏不分的由來了。”林夫人無奈,只得大略說了一下。
但這畢竟是晚輩間的事兒,她也不太好細說是非。
尤其林展鴻的事,她更加不敢往外說了,只說是表姐妹之間的矛盾。
“年前那庶女犯了錯,妹夫罰了她禁足。”
“琪兒就認為是微雨害的,一直怪罪微雨,這不見面就沒好話了。”
“對了,微雨啊,你那庶妹過年都出來了,這禁足應該結束了吧?”
林夫人想起來過年的事情,眉頭又皺了皺,不放心地問。
若是禁足結束了,她還得將兒子看緊一點才行。
“沒呢,原本是一月,后來私自出府,回來時發現側門不能進就拿錢買通雜院下人放她進來。”
“為這事父親覺得她手段太多不學好,就打了她,她又攀扯是我陷害的她。”
“結果父親帶她來對質發現是她在胡亂攀扯,一氣之下就罰了她三個月。”
“院中下人也大多撤去,只留一個丫環、一個婆子。”
“從冬月下旬到現在還不到兩個月呢,還差著幾天。”陸微雨解釋。
想到什么突然嘆了口氣。
“可是小年之前父親回來,去看她時發現她在屋里拿簪子扎丫環。”
“還口出惡言謾罵丫環婆子,更是將林嬤嬤、周管家還有我全都罵了。”
“是父親自己撞見的。”
“她不但不認錯還哭訴自己多委屈,怪所有人都在陷害她、欺負她。”
“父親就叫了周管家、林嬤嬤過去,又請了祖母身邊的常嬤嬤帶著婆子過去。”
“多方對質,又查驗了丫環身上許多藏在暗中的傷痕。”
“父親氣得就讓常嬤嬤將她帶回素心堂,親自管教。”
“父親說她竟然連身邊伺候的人都這么惡毒對待,那就不要再帶著人在身邊伺候了。”
“那丫環和婆子就留在月華軒,她在素心堂沒人伺候。”
“直到除夕這天我要帶著弟妹們出來拜年,才將她帶出來。”
“若我不帶,她是出不來的。”
“從舅舅家回去后,她就找父親請求要去陪她姨娘過年,父親同意了。”
“這也是我在清風院招待兄弟姐妹,她沒有出現的原因。”
“初一祭祖之后,她就繼續在素心堂禁足,不能出門。”
“至于三月期滿后會怎樣,我也不清楚。”
“我現在里外不是人,從年前就不敢過問她的事,還總被攀扯上。”
“除夕那天,她與三表哥說了什么,我在不遠處大致聽到一些。”
“無非就是她委屈、冤枉、被人陷害……”
“至于她與表姐又說了什么,我可不知道了。”
“不過那天我讓她們去一邊說話,卻是故意的。”
“因為我知道表姐這暴脾氣,當時在場可不只我和錚兒,還有我堂兄弟姐妹七個。”
“她進門就不顧場合拉著三表哥說那些事,我看到三表哥都在避嫌了她還在說。”
“若在舅母面前,因為她說的話讓表姐當場找我吵架。”
“既壞了過年氣氛、舅母難為,我堂兄弟姐妹又怎么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