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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找起來確實不容易,但是……”沈戈含笑,看向林如玉。
林如玉明白了沈戈的來意,“但對叔祖留下的四十人來說,應非難事。”
沈戈繼續道,“咱們留在下蔡蹲守假安自遠的人手,已經把下蔡周邊的山林摸得差不多了,這又省了許多力氣。”
“也可以請望萍鎮的徐里長幫忙,他們熟悉那附近的地形。”林如玉越想越覺得有希望,“沈哥需要多少人?”
跟在沈戈身后的肖林抱拳,“姑娘借在下十人足矣。”
林如玉點頭,吩咐身后的云鵑,“去把駱護院請過來。”
肖林又道,“還是勞煩這位姑娘帶在下過去找駱顯吧,在下需要從他這里帶走不少東西。”
聽了肖林的話,林二爺頓時來了興致,“肖兄弟,我帶你過去。”
林二爺出去后,廳內便只剩了林如玉和沈戈。沈戈叮囑道,“敵暗我明,護院又走了一半,你們近日能少出門就少出門,衙門那邊若有提議,可以先應著,等我們找回賑災糧就能松一口氣了。”
聽沈戈也要去,林如玉也有些心動,叔祖留下的都是能人,跟著他們走一圈能長不少本事。可惜以她現在的體力,要跟去只會耽誤事。
不管是為己還是為人,都要盡快把賑災糧找回來。賑災糧早找回來一日,受災百姓們就能少受一日惡,餓肚子的滋味太難受了。
林如玉示意弦音去守好門,才低聲問道,“那張畫像?”
沈戈把經過講了一遍,才道,“跟咱們推測的一樣,就是安林春帶走了東竹先生,看他走的方向,應是奔著和州去的。”
和州?林如玉仔細回憶了一番,以極低的聲音提醒道,“多留意和州歷陽縣,假安自遠在那邊應該有生意或田莊。”
沈戈明白這是林如玉夢到的事情,立刻點頭,“好。”
林如玉不放心,又叮囑道,“你行事一定要萬分小心,沒有十足把握不要出手。那人十分心狠手辣,一旦打草驚蛇,他很可能會殺人滅口。”
林如玉太清楚他的為人了,上一世她偷聽到安逢春和安林春講話,得知自己的父母、二叔之死的真相,怒極要找他報仇。
不管那人上一世把自己當作什么,但林如玉覺得他愿費心思哄著、圈著自己,對自己多少還是有些在意的。但當自己得知真相后,他便失去了所有耐心,毫不猶豫地、活生生地挖了自己的心。
那樣的狠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林如玉甚至覺得他可能會當著沈戈的面,殺了東竹先生。
如果真發生那樣的事,沈戈會瘋的。
送走沈戈后,林如玉回內院見母親。
房氏十分鎮定,沒有一絲慌亂,“強將手下無弱兵。奪走賑災糧的人用防宣州衙差的手段,肯定防不住叔祖親手帶出來的兵。衙門里一定有人與偷走賑災糧的人暗中勾結,此事絕不能透露半點消息。”
林如玉回道,“沈戈會打著尋找東竹先生的幌子,帶著三個人出城直奔郝連寨,其他人再分批次混出去,這點人應該不會引起官府的人注意。”
暗中,假安自遠肯定會派人盯著林家,但對有上一世記憶的林如玉來說,糊弄住府內可能是假安自遠眼線的那幾個下人,小事一樁。
房氏靠坐在軟枕上,思量道,“讓娘想一想,在他們去追賑災糧這段時日,咱們該怎么做,既不用掏血本,又能讓太守大人承咱們的情……”
林如玉靈動的眸子一轉,有了好主意,“女兒……”
“夫人,大姑奶奶和志生表少爺來了。”
算著日子,他們也該來了。房氏不動聲色道,“先把人請去前廳吃茶。”
昨日宣州歙州三縣的管事來了宣州,母親忙碌半日后頭暈癥狀加重了,今日一直在房中歇息。林如玉不愿她再因大姑母動氣,便勸道,“娘親在房中歇息,女兒和二嬸去應付他們。”
房氏有些不放心,“嬌嬌,你對張志生……”
“娘,女兒對表哥,只有兄妹之情。”張志生是林大姑的次子,生得眉清目秀又能言善道,很會討姑娘歡心,以前的林如玉只是喜歡聽他講外邊的趣事,不討厭他而已。
現在的林如玉,更不可能對他有半分念想。
“那就好。”房氏起身更衣,讓秋秀扶她去前廳,林如玉跟進去躲在了屏風后。
見到房氏被人扶著走進來,不等林大姑說話,張志生便快步上前行禮,擔憂道,“舅母不是已經好多了么,怎頭又開始暈了?我母親給您帶來了珍珠安神丸,您吃了后若覺得管用,志生再給你送過來。”
珍珠安神丸是用珍珠、檀香、降香、甘草、天竺黃、西紅花、九眼石等幾十味藥材配制而成的丸藥,是張家的秘制丸藥,可安神活絡,醒腦開竅,一粒丸藥便賣到十二兩銀子。
上一世,母親歸來病弱時,大姑母就送來了珍珠安神丸。而自己的母親,就是中了慢性毒,被毒死的。
林如玉隔屏風盯著大姑母手中精致的藥盒,一陣心驚肉跳。
房氏面帶感激和慚愧,“前幾天因為生意上的事,還惹得大姐動怒……”
“咱們是一家人,說這些見外的話做什么。”林大姑也面帶羞愧地打斷房氏,扶著她坐下,繼續道,“我那時也是氣迷了心竅,跑過來對嬌嬌說了幾句重話。說起嬌嬌……志生,我有話要與你舅母說,你去后院找嬌嬌玩吧。”
還不等張志生開口,房氏便溫和道,“嬌嬌正在查看各店鋪上月的賬冊,志生先去園子里玩,待嬌嬌查完帳,再讓她去園子里尋你。”
張志生臉上沒有一點失望,反而驚喜又佩服道,“這才一月不見,表妹竟能看懂賬冊了,是舅母教表妹的么?”
房氏笑著點頭。
林大姑借機道,“你舅母管著家里這么多店鋪,早就練出了一雙火眼金睛,志生以后可要跟著你舅母好好學。”
見張志生目光善良地望著自己,房氏笑道,“志生若有學做生意的心,哪用得著舍近求遠來問我,你祖父的算盤可是咱們宣州城中打得最好的。”
屏風后的林如玉聽了,捂嘴差點笑出聲。母親這一語雙關,用得妙計。張家祖父生平最得意的,就是他那一手好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