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感迷茫時，席玖回首看到了竺笛。
“如果說以前，我還很明確她的心意，現在真的是一點把握都沒有了。”
竺笛微仰著頭，廠長曾是她最崇拜的偶像，是夢中情郎。可當她知道廠長喜歡自家妹妹時，就果斷拋棄最后一點幻象。
她，很有自我認知，對感情，看得也通透。
“我對歌伶其實了解不多，基本就限于百度百科。不過，因為歌伶寫了酒廠的歌，所以我把她的歌都聽了一遍。”
“看法有所改觀嗎？”席玖在她停頓之際，插話問。他迫不及待想得到，別人對他們的肯定。
“我覺得，歌伶是個很自我的女子。我不是說她以自我為中心，而是，她的歌，國風也好，朋克也罷，唱的是大愛，是她對……生活的感悟。她屬于那種，一個人也活得無比精彩的人。”
“所以，當她出了那首《燃》，很多人認為不是她的歌。有人質疑她的人品，或者江郎才盡，可我卻覺得，美極了。如果不是愛得那么深，怎么能寫出那樣的歌呢？”
柳歌伶曾對席玖說，“我歌故我在。我要先真實存在，才有愛你的力量啊。”
此時的席玖，全被這一句話著。“所以，我該去找她？”
“分開，讓你認清了她的重要，當然要追回來了。我不同意黎簫的話，因為如果走的是我妹妹，他肯定追得比誰都快。”
心中的塊壘，土崩瓦解。席玖覺得連日的陰霾在消散，心底照進一束光來。
“謝謝你竺笛，我知道怎么做了。回頭我讓財務給你漲工資，前提是把你男朋友的時間，再借我用一用。”
隨后，席玖邁開步子離開。他一邊走一邊發微信。那是幾張照片，之前柳歌伶發給他的，她調酒的照片。他給吉克留言，“給我查一查，這個照片的拍攝地點。有了答案第一時間告訴我。”
竺笛目送著席玖消失在眼前。幽幽嘆了口氣，隨之又嘴角揚起。
他快樂就好了。其他的不重要。
黎簫去席酒酒廠直播，竺笙就自己去了赤水笙簫工作室。
到了才意識到，今天是周六，大家都放假了。
四處巡視一番，驀然看見雙子座小鳥正在伏案工作，旁邊是她的大冤種堂兄竺笑。
“小鳥小鳥，今天是周末啊！你自己愛做工作狂，別扯上我啊，我還想享受美好周末呢！”
雙子座小鳥把一摞文件，壓在竺笑胳膊上。“美好生活是創造出來的，不是享受出來的。笙笙姐說了，你能不能轉正，取決于我的態度。”
竺笑撇撇嘴，還真拿雞毛當令箭了。誰不知道他是笙笙堂兄啊！但他也不好直接說出口，指著這沓文件問，“這些要做什么？”
“審核這些品牌商戶啊！他們都想和我們合作，我總要設個門檻，篩選一番，甚至實地考察。萬一直播帶貨遇見假冒偽劣怎么辦？”雙子座小鳥特別認真，一絲不茍。
“那也不差周末這兩天。該休息得休息！我也是有權益保護的。”竺笑把文件撂桌子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雙子座小鳥轉動著手上的筆，不急不躁也不氣，“你知道接下來有重大節日嗎？”
“節日？”竺笑晃著腦袋，十一黃金周剛結束，距離圣誕、元旦還很遠，哪來的節日？
“雙十一啊！”如果竺笑不是笙笙堂兄，她只怕直接給他開除了，扶不上墻，“你連雙十一狂歡節都不知道，怎么做推廣策劃？一年就一次，品牌都憋著這口氣，沖全年業績呢！而這也是我們直播帶貨最好的時候。我敢說這次任務出色完成，你轉正留下來那都不是事。”
竺笑手指指指點點，好像終于明白了，為什么笙笙一定要他跟著小鳥做事了。這小丫頭人小鬼大，頭腦活絡，能干！
“好咧，信小鳥得永生。我這就去做！”剛邁出幾步，竺笑回頭，“說話算數，忙完雙十一，你推薦我轉正。”
竺笙心下覺得好笑。
這莫非就是一物降一物？她的堂兄非得小鳥給治一治。她走到了小鳥工位處。
雙子座小鳥沒抬頭，在紙上圈圈畫畫，“又有什么事？你再討價還價，轉正不要想了！”
“小鳥。”竺笙開了口。
雙子座小鳥一個激靈，撲棱棱站起來，像驚嚇的小鳥。“笙笙姐，你怎么來了？”
竺笙莞爾一笑，“如果我不來，怎么知道你周末加班，廢寢忘食呢？你不說我都差點忘記快到雙十一了，干的漂亮！”
雙子座小鳥咧嘴笑，是那種被領導看見努力的笑，“謝笙笙姐夸獎，其實也沒有到忘記吃飯睡覺的地步。”
她從文件堆里精準拿出幾張紙，用訂書器釘在一起的。“外地的獨竹漂參賽者，我們都聯系過了，有的明確拒絕，還有的說要考慮一下，來聽聽你的宣講。只有一個人，他的要求和別人不一樣。但他的獨竹漂成績，是所有人中最亮眼的。”
竺笙翻著文件，赫然在最后一頁，看到用筆圈出來的——阿云卡。
呵呵，還真是個刺頭。
“他的要求是什么？”
雙子座小鳥猶豫了一息，眼珠兒滴溜溜，打量竺笙的微表情。“他讓你……親自打給他。”
竺笙腦海里反映出一個詞，“恃才傲物”？她索性就地撥打了阿云卡的號碼。
嘟嘟兩聲，對方接起。
“好久不見阿云卡，我是竺笙。”
對方沉默了一會，“竺笙，我終于等到你……的電話了。”
一個大喘氣，竺笙意識到她真的不能在小鳥面前打，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握著手機，竺笙往走廊走。“我想，我的同事都和你說了我們的想法，條件。你怎么看，是否愿意入股？”
“愿意，當然愿意。你現在都成為網紅了。”
竺笙不太喜歡網紅這個詞。
互聯網讓每個人獲得了出名的機會，但也造就了許多曇花一現。她希望能恒久持續。
“那么，你的條件是什么？”
“畢竟當初你可是讓我心動的姑娘。我的條件是，給我一個正大光明追求你的機會？”
竺笙手一抖，資料全部落地。隨即她拾起，“阿云卡，你已經沒機會了！”
“開個玩笑嘛，別這么小氣。竺笙，上春晚對我來說，并沒有太大的意義，群演中的一員想一戰成名也很難。我更看重的是，像我這種沒有高顏值，亮眼學歷的，真的可以依靠獨竹漂，實現經濟獨立、財富自由嗎？”
竺笙成功，不代表別人也可以。她本身有很多獨一無二的優勢。
竺笙思考了一會，“你不試試怎么知道呢？最起碼，我創建這個竹漂隊，是希望大家能抱團取暖，形成合力，把我們家鄉的技藝傳下去。現在我的隊員，基本招募完畢；節目的主題，我也有了成熟的主題。萬事俱備，還差你這個冠軍。”
他是冠軍呦。
電話那頭傳來了阿云卡咯咯笑聲。“被你打敗了。我近期會辭職，回赤水去！”
“好，期待你的加入。”
掛斷電話，竺笙返回辦公室。看見小鳥正在教竺笑，用天眼查，查合作公司履歷呢。“不良征信的，堅決不合作。某寶上會刪評，可能失真；點評、貼吧的客戶口碑，也要看一下。”
“知道了，鳥大人。”竺笑不耐煩地咬著牙，撓撓頭，連稱呼都變得揶揄，但還是照做了。
“先休息一會吧，請你們去吃飯。”竺笙喊了一聲，“對了小鳥，你的室友呢？”
“你問花蒔姐姐啊？她被昭陽哥哥叫去，幫忙看房子了。”
明昭陽本意是買一套新房的，但赤水做精裝修的太少了。而且期房等待時間久，他希望即買即住。
所以，他把目光鎖定在比較新的二手房。
此時他和花蒔看得，是一個洋房社區，一間帶花園的一層。
“雖然咱們是一層，但通風、采光完全不必擔心。”中介小哥熱情地給他們介紹。“咱們小區密度低，樓間距也大，冬季無遮擋。而且你們看，這么大的花園，下面還有地下室，這和住別墅什么區別？”
“客戶買別墅為了啥？還不是有天有地有院子嘛。你一套洋房就搞定，價格還便宜。二位，看看還滿意嗎？”
明昭陽拍拍中介肩膀，他已經看了好幾套，中介態度一直不錯，這就很難得。“我說小哥，賣房子都你這個專業和態度，還愁房子賣不出去嗎？”
“我可是我們公司銷冠呢！”
明昭陽湊到花蒔跟前，輕聲問：“喜歡嗎？”
花蒔打開南向的大玻璃門，站在了花園中。以后在這里蒔花弄草，想必也別有一番滋味吧。“你買房子，你定啊。”
明昭陽雙手背在后面，佯裝難為情，低聲問：“花花，我這一買房，就要背外債了。你能不能幫幫我？”
“怎么幫？”先前她主動借錢給他，都被他拒絕了。
“你搬過來與我合住唄，幫我分擔一下房貸。反正你本來也租房，這里還更舒服，一舉多得。”在花蒔沒注意的時候，明昭陽露出狡黠的笑。
城市套路深，明昭陽的更深。
花蒔耳朵尖紅了。
合住，和一個男孩子，不敢想象。那意味著什么？
“我和小鳥一起，我不能拋棄她的。”花蒔急著找理由。
“小鳥以后也要談戀愛啊，你們一起多不方便。我就不一樣了，工科男，你懂的，生活最簡單。除了程序還是程序，事兒不多，是最理想的合住伙伴。”明昭陽口若懸河，像個推銷高手。
花蒔想起她初入帝都時，就在明昭陽那，住了一夜。睡覺時，她房門反鎖，還有點……想多了，他是黎簫朋友，喜歡二次元。
“還是不行，你決定好了嗎，到底買不買？”
明昭陽聳聳肩，“剛剛咱們看那個地下室，特寬敞，你的易拉罐沒地方放，全放我這吧，你的作品也可以。到時候，咱們在地下搞個小型展覽也好啊，我幫你弄。”
易拉罐是花蒔的命，她的人生就是在易拉罐的質變中重新構建的。聽到明昭陽要幫她辦展，完完全全切中了她的在乎。她說“好。”
明昭陽入手了這套洋房。過戶還需要些時間。入住之前他還需要置辦家具，但一切都向著更好的方向發展。
十一月一日起，各個電商平臺的雙十一，接踵而來。電梯間、候車廳、戶外大屏，乃至電影院的映前，都被電商承包了。
赤水笙簫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每天都有好幾個品牌要直播帶貨，忙壞了大主播黎簫。
而竺笙呢，她迎來了所有的隊員，除了十六名竹漂傳承者，還有四名采月亮的苗族傳承者。
他們平均年齡三十五歲。可見年輕人還是太少了。
動員大會是在赤水的一家高檔酒店的小會議廳。
臺下是工作人員，臺上是竺笙。
她拍了下話筒，話筒發出嗡嗡之聲，她開始了今天的演講。
視線穿越人群，和前排的黎簫相撞。彼此的眼中，星光閃爍。他們正一點點，接近心中的目標。
黎簫旁邊，是赤水笙簫的小伙伴們。
后面更遠一點，她看到了阿云卡。
“很高興能和大家相聚在此，為了一個共同的期許和向往。衛視春晚只是我們要打響的第一張名片，但絕不是終點。”
曾幾何時，除了舞蹈，連商務標都不懂的女孩，已經可以站在無數人前，侃侃而談。
“獨竹漂不止是一種技能，它還可以成為我們安身立命的憑仗，成為我們獲得收入和尊重的手段。我們每一個人，當初學它的時候，不是苦練數載，不分寒夏的？”
“但孤木不成林，一個人的獨竹漂，也會讓人審美疲勞。我們要做的是，賦予它新的內涵，給它持久的生命力，這就是赤水竹漂隊成立的意義。大家精誠合作，互有增益。”
臺下是隆重而熱烈的掌聲。
因為一個女孩子的努力，古老的技藝正散發出新的光輝。
接下來，竺笙分享了春晚的主題，表演的劇本，以及大家日常的訓練和直播內容。
“這只是一個初步的計劃，未來我們會不斷完善，也會根據大家的狀況調整。明星主播很遙遠嗎？當你開始做的時候，路就在腳下。”
兩章合一，今天就發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