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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姑娘……”
影荷沉了半刻上前請安,故意裝作沒聽見。
陸綰綰也不在意她是否聽到了,“讓你做的事,考慮如何了?”
“實在無從下手啊。”
影荷滿臉苦澀,十分委屈地訴苦道,“雖然做的是管事姑姑,但兩位姑娘如今東西院住著,我根本沒理由進去。”
“就算進去了,也不知什么是方子?又藏了何處?院子里時時刻刻都有人盯著。”
“而且林紫姑娘進宮一趟,得了皇后娘娘夸贊,這動起手來……”就是丟命,根本不值。
陸綰綰不過答應給她一門上好的親事而已,并非衣食無憂。
影荷不可能豁出命去幫她偷方子。
陸綰綰輕笑,“這是嫌我給的東西少了?”
“是俾人蠢笨無能,陸姑娘千萬不要誤會。”影荷自當不承認。
“車到山前必有路,這世上本就沒什么聰明人。”
陸綰綰并不打算放過她,“我相信你能想出法子的。”
影荷心底一沉,“可是……”
“沒什么可是。”
陸綰綰厭惡的眼神,滿是不耐,“答應了便不能再反悔,我可不是夜豐燁手下的蠢刑衛,容你拖三拖四,把親事拖黃了。”
“我也相信云漓那個賤人更樂意世子別院換一個管事姑姑,畢竟月例銀子不少,說出去也體面的。”
影荷十分后悔,更是滿心懼怕。
但已經被陸綰綰捏住喉舌,她已然沒有退路。
連忙緩和的說了半晌世子別院這幾天的事。
陸綰綰聽得煩了,也便趕她回去了。
影荷心亂如麻,束手無策。
她想到林紫姑娘的父親,不知是否能拿剛剛的事,與林紫姑娘做交易?
影荷主意胡亂的冒,但林少溥聽到陸綰綰的傳話,只是不屑地笑了笑。
當他是三兩歲毛孩子一般糊弄?
他就算弄到香料方子,也不可能交出去。
那是親閨女攀上皇后娘娘的殺手锏,僅憑這一件事,他就能趟出一條路子來!
但林少溥動了個心思,想插手香鋪。
于是他又到世子別院見林紫。
林紫不在。
只有被禁足抄《心經》的云漓在前堂。
聽聞林紫的父親在門外,云漓也只能把人請進來,“……她帶人去檢查香鋪的陳設布置了,稍后就回,叔父如若不著急,就在別院等等吧。”
雖聽林紫吐槽一籮筐,但規矩上講,林少溥是長輩,云漓只能客氣說話。
林少溥隨意打量別院,又看云漓在抄經。
他聽說過世子唯一妾室的出身家事……
“云漓姑娘好雅興,悉心求學,這一篇心經字跡工整,筆畫不亂,可見心性沉穩安寧,比林紫那丫頭強多了。”
云漓:“……”
若不是霓裳在一旁盯著,她豈會一筆一劃?早讓別人代寫了。
“午間了,歇會兒吧?家中還有客人呢。”
云漓看向霓裳,此事必須她同意。
霓裳思忖下,點了點頭,“未時咱們再開始……”
她含笑為林少溥也福了一下身,便帶身旁的小宮女一同離去了。
林少溥納悶,“剛剛這位是……”
云漓隨意敷衍:“皇后娘娘的身邊人。”
被罰抄經是丑事,她也沒必要再提。
林少溥倒嘶一聲,怨懟地看云漓一眼,怪她為何不介紹一下。
云漓并未注意到林少溥的眼神。
吩咐小茯苓倒了茶,便陪他坐下一起等。
可她剛抬頭想客套兩句,就看出林少溥腦瓜上出現的幾行霧符字!
陸綰綰開條件幫他調到京城任職,不劃算;
灤州老員外一家被滅口,可能與糙糧案有關;
有人逼他深夜開水路碼頭,不答應很可能丟命。
云漓一時有點傻。
她心里還沒準備好,怎么突然冒出重磅消息了?
“云漓姑娘?”
林少溥見她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發呆,很不敬重。
云漓連忙緩過神,“抱歉抱歉,腦子里剛剛想起一件事,是我怠慢了……叔父您喝茶。”
林少溥輕咳兩聲,也無法糾結。
即便瞧不上云漓出身低,也是夜豐燁最寵的妾。
“你與小女一同開香鋪,的確是件好事,我聽她提起,也甚是欣慰。她終于不再癡迷那些話本小說,能抽身做點正事了。”
“但香鋪纏人,需要操心的事很多,云漓姑娘得世子爺器重,不妨把事情都交給她,不必再為鋪子勞心費神了。”
云漓很討厭聽繞彎子的話。
仙界聽了上千年,耳朵都已磨出繭子了。
“我不累,多謝林叔父體恤。”
林少溥故作長輩式提點,“你們這些丫頭啊,總想著弄點小生意經營,其實照顧好世子才是最重要。”
“林叔父到京城,還沒與爺見過吧?”云漓不答反問,十分認真地看著他。
林少溥神色一頓。
再看云漓的眼神,怎么有股子莫名心寒?讓他渾身都很不自在。
“之前還有一層關系在,如今也不知以什么名義拜見了。”
“世子爺倒很關心灤州,聽他與林紫提起過多次。”云漓很想再看出點什么。
奈何林少溥也不是省油的燈。
他話鋒一轉,又說起香鋪子的事,“自然是要拜見的,還得感謝世子爺收留小女,她才有機會與你姐妹情深。”
“其實世子忙碌在外,你也應貼身跟隨。”
“香鋪的事你盡管放心交給林紫,倘若她忙碌不開,我可讓她母親到京城幫忙的……”
“呸!”
“我還沒死呢,哪用得著您夫人大老遠從灤州來?”
“好歹是一地老父母,怎么做起事來窮嗖嗖,連個香鋪都想霸占了!”
外面傳近犀利潑詞,云漓轉頭,怎么三娘子來了?
林少溥臉色赤紫,“我乃一片赤誠之意,豈容你如此污蔑?你這又是什么人?”
“我是誰?我是云漓的老娘,更是世子爺的丈母娘!”
三娘子扭著身子進了門,一身亮紫色的銀鼠襖。
她身姿豐腴,高挑有范兒,外加云漓給的銀子全置辦了金釵發簪耳墜子,活脫脫的寒門暴發戶,不好惹。
林少溥臉色一僵,充滿鄙夷。
就這一身裝扮哪似個貞潔寡婦?
難怪都說她門風不正,能教出什么好娃娃。
“你怎么來了?”云漓拽她坐下,吩咐茯苓上了茶。
三娘子扭著身子坐下,“我當然要來!我再不來,你就被忽悠的把香鋪拱手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