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巧月傻了,就連影荷姑姑與其他人也都傻了。
都已經說了不是制香人,怎么二話不說要把人帶走?
“奴婢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此生絕不奉二主,公子不必動這歪心思了!”
巧月懵了又懵,雖想不明白制香人一事,但對云漓,她忠心耿耿,絕不會離開的。
莊尚并未理睬巧月,一直看向影荷姑姑,“就請姑姑行個方便,此事我定會重謝報答。”
“……”影荷姑姑沉默了。
按說一個小丫鬟而已,買來賣去,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這丫鬟是云漓的人,云漓又得世子爺偏寵,真把巧月這么送出去?鬧起來恐怕很難收場。
“這事兒實在太突然,世子別院還沒送出去過丫頭,而且就算送,也要巧月自個兒樂意才行?似乎她不愿跟著公子走。”
影荷把事情推出去,只要巧月答應,她也有說辭不是?
莊尚看向巧月,“你如今月銀多少?我給你翻三倍。包括你的老子娘也都一并養了。”
“我也不管你是不是那傳信送香的姑娘,會在妙香坊給你找個活計做,迎來送往還能學到手藝,總比你在此地伺候一個妾室強。”
莊尚自信不會看錯巧月。
但眾人都說巧月伺候的主子不會調香,他判定制香者另有他人。
但他觀察了巧月,巧月的手指纖細修長,拇指與食指還有磨出的繭。
這不是繡花頂針的繭,而是篩香粉磨出的繭。
這丫頭或許是個小學徒?終歸是被信任的人,否則不會讓她送香收錢,操持外部聯絡。
倘若她對榛苓香的方子知曉一知半解,能否找到真正的制香人也沒那么重要了。
“奴婢沒有老子娘,也只認云漓姑娘一個主子,您給十倍百倍的月銀,奴婢也不走。”巧月很快便打了莊尚的臉。
莊尚蹙眉,“就這么忠貞不二?”
“姑娘待奴婢似家人,奴婢去留全聽姑娘的。”巧月硬氣道。
莊尚被氣笑了,“那就請伱的主子出來,看看她心里,你到底值多少錢……”
“巧月值多少,不是用銀子能估量的,這位公子請回吧?一個大男人突然到世子別院來要人,傳出去風言風語,縣主府也被人笑話。”
春芽瞧見巧月被留下,暗道不好,立即回小院去回稟。
云漓聽春芽說了兩三句就反應過來咋回事。
她緊趕慢趕,進了前堂就聽到莊尚開口要買人。
巧月看到云漓出現,似是看到救星,“姑娘,奴婢堅決不走的!”
“放心,又不是八抬大轎來娶你,沒人能隨隨便便就把你帶走的。”
云漓一身寬袍襖,外罩了一個獺兔披風,發髻簡單一束,只用一條白色帶子輕輕扎了下。
她在院中休閑慣了,情急之下穿得灑脫來見人,與平日氣場大相徑庭,頗有幾分遠觀不可褻玩之感。
莊尚打量她幾眼,不可小覷,“姑娘說話好鋒利。”
“那要看對什么人,登門世子別院來搶人的人,我又何必客氣。”
云漓一直稀里糊涂,怯懦待人,從未如此尖酸刻薄,讓影荷不禁愣了下。
她本想快些把人打發走,沒料到發展到這個地步?
“莊公子慧眼識人,看中巧月也是她的福氣,有話好好說。”
“所以姑姑您還等什么?我都已經拒絕了,您就把人請走吧?”云漓早沒了香料鋪子的算計,都已經明目張膽搶人了,她也不需要客氣。
“你可知道我是誰?”莊尚已有怒意。
云漓冷呵,“世間男子,我認世子爺一個人就行,你是誰與我何干?”
莊尚:“……”
這話還真挑不出毛病。
“我是妙香坊的東家,莊縣主是我的母親,此次前來是尋榛苓香的制香人,恰好看中這位姑娘,想召她到香鋪精心習學,有一份更好前程。”
“姑娘若體恤她命苦無依,理應放她離開,何必把她囚于內宅,只做個灑掃洗漱的糙丫頭?”
“倘若姑娘愿意,我可出三十兩銀子,買巧月姑娘一份自由。”
云漓一怔,“你說什么?要她到妙香坊習學?”
莊尚抖了一下前襟,“當然,我莊尚說一不二,豈會糊弄一個小丫頭?倘若三十兩嫌少,我可出到五十兩。”
“五十兩莫說其貌不揚的小丫頭,就是技藝卓絕的官妓子,也是能選一個最好的。”
云漓冷呵一聲,“你也配?”
莊尚氣得起身,“我誠心誠意,你卻如此無禮?實在欺人太甚了!”
“云漓,別說氣話,莊公子是誠心而來!”影荷沒想到云漓今天這么沖,為了巧月,要得罪莊公子?
而且巧月到底哪里好?
竟然讓莊尚出到五十兩?
“誠意?誠意就是把巧月當成榛苓香的學徒工,想借她的手,偷走榛苓香的方子嗎?”
云漓的花仙天眼早把莊尚心里想法給看透,“但你算錯了一件事,榛苓香就是巧月親手配出的,她就是一直被尋找的制香人。”
莊尚看向巧月,其他人也看向巧月。
重金難求的榛苓香是小丫鬟調配?
“說她是個學徒也就罷了,竟說她是制香人?簡直可笑。”
莊尚錯愕一瞬,自然不會相信。
“有什么可笑的?巧月,把你調的香拿出來給她們看看。”
云漓也不再琢磨如何設計會好,她就要告知所有人,巧月是榛苓香的制香人。
三十兩?
五十兩?
買人豈能似買雞鴨鵝?
她已看到巧月面龐的自卑無措,滿是被當物品交易的悲哀。
巧月愕然原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云漓走到她身邊,掏出她荷包里的小香團。
香團打開,里面是五六顆已經做好的榛苓香。
自從知道榛苓香賣錢,她便起早貪黑,但凡有空就做一顆。
做好的所有香丸又怕丟,便全都放在身邊隨身帶,哪怕睡覺都不脫手。
莊尚看到榛苓香,滿面震驚。
他實在無法把榛苓香和一個丫鬟聯系在一起。
但他也不得不信,因為除了妙香坊,根本沒有多余的榛苓香,而且還是六七顆。
“你不放她也可以,她做的香,妙香坊全要了,現在就簽字畫押,無論做出什么香,我全部都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