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
二勺;
三勺;
云漓把一碗文思豆腐湯全喝掉,一滴湯都沒剩下。
“豆腐,冬筍,雞胸肉,香菇、生菜和淡腌肉。所有食材切細絲,再把老雞湯燒沸,用湯把食材燙熟,而不是煮。”
云漓看向“魏大勺”,“這菜的刀工很講究,食材方法我也知道,但我根本做不出。因為文思豆腐做的不是味道,而是情。”
“我心中無牽無掛,無論怎么調味,都做不出‘曾經滄海’的思念憂傷。”
而且湯汁中還有魏大勺的三滴淚。
云漓看得出,卻不能說。
說出來夜豐燁還不把她當妖精砍了?!
沒想到這老頭心存執念,對貞親王的離去有這么深的情。
東來沒聽懂,滿臉發懵。
夜豐燁若有所思,目光移向“魏大勺”。
“魏大勺”呆若木雞的愣在原地,好似傻了一樣的看云漓。
東來輕喚一聲,“魏大廚?”不是被云漓玄之又玄的吹侃忽悠懵了吧?
“噗通”一聲!
“魏大勺”跪在地上。
就連夜豐燁都嚇一跳,十分不解地看向他。
云漓心思一緊,她沒說菜里夾了他的三滴淚啊,至于如此激動嗎?!
魏大勺十分鄭重地看著她:“所有人吃這道菜,要么吹捧清新脫俗,要么說其澀苦不喜,沒人能嘗出菜的傷,沒想到第一個嘗出的人是姑娘。”
“當初我做這道菜對天允諾,一旦有人品出其中微妙,我便拜此人為師,絕不失言。”
“往后云漓姑娘就是我師父,我雖余生無久,卻愿侍奉師父左右!”
“還請師父收下我,我就在這小院做廚子,再也不回宴福樓。”
云漓驚了。
竟然還有誓言?
她花仙天眼沒看出來啊!
她只想要個廚子,可不是收個徒弟,怎么感覺惹了麻煩呢?
夜豐燁眉頭輕挑,有幾分幸災樂禍,“宴福樓的東家是陳國舅……”
不僅搶人還收徒?
陳國舅可不好惹。
云漓眼睛險些瞪出來,這么厚實的背景?您倒是早說啊!
“我才十幾歲,收徒弟折壽!”
“而且誓言是你發的,不代表你說拜師我就要收,我收徒也是有很多條件的!”
臾國第一勺的師父,定會名聲大噪。
那可不見得是好名聲,不知多少人會把她撕了!
魏大勺愣住。
怎么好像被嫌棄了?
“那不知拜姑娘為師,有什么條件呢?”
云漓:“……”
沒完沒了了是吧?
“你若能說出我做的獅子頭,替換了你的哪一道食材,我可以再考慮一下……”
魏大勺無語。
這要怎么猜?
那味道香而不膩,他從未見過啊!
“我可品出隔夜姜、也能嘗出四方蒜,但姑娘的食材品不出,實乃手藝不精,萬分慚愧。”
云漓:她用的琉璃蓮換了青菜心,魏大勺能嘗出來就見鬼了!
“所以拜師之事不要再提,今天的事也不許對外說。”
云漓特意走到夜豐燁身后,溫聲細語的道,“我只是世子爺身邊的妾,你把此事傳出去,我不知被多少人盯上,會叨擾世子爺辦案的。”
“我也只想安安分分地伺候爺,助他為百姓懲處惡人、鳴冤揚善……你有你的鴻鵠之志,我也有我的矮鳥之思,還望魏大師成全,莫再強求了。”
“噗!”
東來一口茶都噴出來。
這話聽起來沒有錯,但從云漓的口中出,怎么覺得爺被侮辱了?
夜豐燁面容復雜,也睹見她的幸災樂禍。
小妮子做戲上癮了?
他倒不介意再添一把柴!
“拜師再議,魏大廚若有心請教,就留在別院呆些日子,我會親自去和國舅說。”
夜豐燁寵溺的看向她,揪住她的手臂拉到面前來,“難得有一愛好,多與魏大廚交流心得,馬上過年了,你的廚藝不妨再練一下。”
“爺,這不合適吧?只練我一個人?院中還有其他姑娘呢!”
她只想吃、不想做。
云漓訕笑討好,下意識地反手幫他捏肩膀。
夜豐燁眼神一緊,盯著云漓的手,又抬頭十分震驚地看向她。
云漓連忙松開,還往后面縮了兩步,“爺怎么說,婢妾就怎么辦。”
不就是碰了兩三下?
至于突然變臉嚇人么!
魏大勺的心中只有菜,沒看出夜豐燁神色不對,連忙答應下來。
東來瞧出了不對勁兒,“爺?不舒服了?”
夜豐燁擺擺手,“沒事,沒事了。”
“爺若吃好了,婢妾和魏大廚先退下了?”
云漓被夜豐燁嚇一次,此時渾身不自在。
夜豐燁沒放過她,“你留下,東來帶魏大廚去找影荷安排。”
“是。”
東來帶魏大勺離開。
云漓心懷忐忑,還要她在這里干什么?
“沏茶。”
夜豐燁的雙手攥得緊緊,眼神一刻都沒離開她。
云漓應了一聲,吩咐巧月煮水,她親自沏好后,端著茶盤送上。
夜豐燁一把攥住她的手。
云漓一怔,對上夜豐燁探究的眸。
那眸子幽深黝黑,似一團迷霧。
待她想集中精力用天眼時,夜豐燁已經低頭放了手,“你先下去吧。”
云漓莫名其妙,她也不想呆,帶巧月速速離去了。
夜豐燁看她消失的影子陷入沉思。
她反握他的一剎那,他的毒痛又消失了!
本以為那日拉她上馬時的鎮痛是幻覺,沒想到剛剛又出現。
他反握回去后,卻毫無感覺。
莫非一定要她主動?這個發現實在驚奇,甚至很玄妙。
夜豐燁第一次無法淡定地投入工作,看不下去堆滿桌案的書卷了……
云漓又跑去見林紫。
吐槽了一通后,也給她拿了不少吃的,“整天神經兮兮,莫名其妙。你想吃什么就快點說,沒準哪天那位爺又翻臉不認人,直接把廚子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