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淮和林風等人同樣是客人,卻被胡家人區別對待。
江沉綺作為接到繡球的人,在胡家寬敞飯廳用飯,而其他人在隔壁小飯廳。區別對待讓明英侯不滿意,對著林風抱怨說道:“胡家人什么意思,請本侯吃飯是他們榮幸,難道我不配在飯廳吃飯嗎。江統領對胡家人態度不一般,她一個人面對胡家人,魂給勾走怎么辦。”江統領初次見胡六娘,主動表達出對六娘的欣賞。見到胡夫人更是當場流下熱淚,這種表現讓謝景淮心情忐忑。林風同樣覺得奇怪,江沉綺在京城長大,距離拜月小鎮路途遙遠,沒有機會和胡家人見面。初次見面相處那么融洽,這大概就是緣分吧。什么有緣啊,謝景淮不認可這一點,語氣幽怨地說道:“胡家人不知江沉綺是女子,見她氣勢驚人談吐不凡,聽說她是京城人動了小心思。胡六娘見到江沉綺眼睛放光,像黃鼠狼見到雞一樣。”這是什么糟糕的比喻,姜魚游對著屋頂翻白眼,忍不住用筷子敲敲飯碗說道:“侯爺別抱怨快點吃飯,再不吃飯要涼了。六娘是好姑娘是我認可的朋友,不是你口中趨炎附勢的小人。”
臨淵沒有姜魚游膽子大,不敢張口怒懟明英侯,低頭默默喝湯,不搭理侯爺的抱怨。被謝景淮惦記的江沉綺,雙手捧著碗一直說菜夠了,“伯母你也吃菜,不必給我夾菜,碗里的菜快要放不下。”胡夫人拿起湯勺,為江沉綺盛一碗熱湯,“我看你有些瘦,多吃些菜。你剛才對我說,你母親姓胡叫胡碧月,她長什么模樣性格如何,你跟我們家老爺仔細說說。”吃飯之前胡縣令聽妻子說了這件事,心情激動地看向江沉綺。除了江沉綺姓氏不對,有些地方對得上。“我知道你許久未見母親,別著急慢慢想。天底下叫胡碧月的女子有很多,不知你母親是不是我的族人。”沒有心情吃飯,江沉綺認真回憶與母親相處的點點滴滴。
想起一些淡忘的細節,想起母親跟京城婦人的不同。母親身上那種恬淡的氣質,讓她念念不忘。胡六娘看看父親再看看母親,心里隱約有種預感,周公子母親是胡氏一族女子。這樣算起來她沒有希望,族里姑娘找伴侶,不找有血緣關系的郎君。難得遇到看順眼的人,有可能是自家人,胡六娘無奈嘆口氣。胡縣令眼眶里有淚花閃爍,想起一位許久未見面的族人,“你說的這些好像我認識的族人,她是天賦好性格好的女子。下山游歷的時候,遇到一位京城男子,跟隨對方去京城生活。可惜命運弄人啊,夫家遇到麻煩事。”什么麻煩事胡縣令沒有明說,微紅眼睛暴露他的復雜心情。八成可以確定,母親是胡氏一族的人,江沉綺苦澀一笑緩緩說道:“大人的族妹是不是嫁給楚姓男子,成為楚將軍夫人。鎮國將軍府被人冤枉慘遭滅門,而我就是將軍府唯一存活下來的人。”到了這一步,江沉綺什么都不顧。她太孤單了,渴望找到母親這邊的親人。
跟楚家沾親帶故的親人,隨著滅門案一起死亡。滅門案牽扯到楚氏族人,有太多無辜亡魂。
取下臉上面具,摘下頭上發簪,江沉綺露出原本的俊美容貌,“不知楚家得罪誰,八年前遭到滅頂之災,消失在京城中。我差點兒丟命的時候,被當時還是皇子的皇上救下,隱姓埋名進入暗衛營茍且偷生。為了讓自己變強,我刻苦努力習武,為了掌握權力,甘愿做帝王鷹犬。”多年付出沒有白費,她從暗衛營的暗衛,成為高高在上的一品大官。北衙禁軍統領身份,讓她被京城百姓一邊辱罵,一邊抬頭仰望。得到一品大官位置,江沉綺心里并沒有喜悅感。孤家寡人的她,并沒有親人可以分享喜悅。
如今找到母親的親人,心里更多的是辛酸感。因為她變成名聲掃地的奸臣,對不起父母悉心教誨。胡夫人心疼地落淚,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可憐的孩子。眼睛看向丈夫,希望丈夫說幾句寬慰話。胡縣令淚流滿面,平日里笑呵呵的地方官,傷心地痛哭起來,“我與碧月妹妹關系好,小時候她經常跟在我身后,會笑著叫我哥哥。我跟楚將軍接觸過,不相信他會犯下叛國罪,初聽噩耗所有族人感到震驚,我們不知妹妹有一個孩子活了下來。”
發現江沉綺五官有幾分似胡碧月,胡縣令心里十分難過。早知道楚家有大難,該攔下胡碧月去京城。一頓平常的午飯,變成認親大會,飯桌上的幾人又哭又笑。調整好心態的江沉綺,戴上面具綰起頭發,變成模樣普通的周公子,“千里迢迢來到拜月小鎮,為了偽造身份,用周永安這個身份去京城秘密查案,尋找案件背后真相。我堅信家人是無辜的,發誓找到仇人,讓對方付出巨大的代價,用他的鮮血祭奠家人。”鎮國將軍府滅門案牽扯太多人,對父親忠心耿耿的副將,還有忠于楚家的將士,全都沒了性命。
這么多無辜亡魂,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江沉綺做夢都想找到仇人,一天不找到仇人,她一天不罷休。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奸臣,竟然是碧月妹妹的女兒。
江沉綺比他這個縣令官大地位高,見到北衙禁衛軍統領,胡縣令按照規矩需要行禮。“你要做的事十分危險,一定要小心謹慎,身份千萬要保密。鎮國將軍府案子牽扯太多,想要翻案困難重重,我仔細琢磨過,先帝有很大嫌疑。即使他不是幕后真兇,也知道具體細節,他不默許將軍府不會那么快落敗。”江沉綺恨恨地握緊拳頭,煞氣十足地說道:“倘若先帝就是謀害鎮國將軍府的兇手,我會親手拆了帝王陵,打開棺材把他挫骨揚灰。”
仇恨力量是巨大的,這股力量支撐著江沉綺,一步步走過各種危險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