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兔同籠:
“……你覺得小南,應該不應該和我分手。”
忽然聽到池景源這么問,湊崎紗夏之前心中那份隱隱的猜測終于得到了驗證。
敏感如她,也早就從最近異樣的氣氛中察覺到了名井南和池景源之間出現了問題……畢竟那是挑明出軌,挑明了腳踩幾條船,這對于任何男女朋友來說,都是最為嚴肅的問題。
雖然她驚訝于名井南的忍耐,但心里也覺得會發生什么事。
現在終于聽到了。
但同時,她也驚呆了。
池景源居然問她?居然在咨詢她的意見?
那此時,她是不是只要隨手一推,心中一直以來的陰暗念頭就能得到實現了?
湊崎紗夏忽然心中如雷鳴般悶響,心跳驟然加速,欲望和情緒交雜,‘是’這個字眼已經醞釀在嘴邊,隨時就可以脫口而出。
但理智和道德卻又阻止了她……
這種落井下石,背后作妖,不給自己留后路的行為,不是她作為朋友,作為閨蜜,乃至作為一個聰明女孩兒的做法。
而且因為心里有某種醞釀了很久的卑劣愿望,這股強烈的背德感也讓她無法客觀的回答。
池景源卻并沒有讓她糾結太久,幾秒后察覺到湊崎紗夏臉上的猶豫,他就倏地一笑,搖了搖頭:“我知道了。”
他將空掉的咖啡杯往前輕輕一推,直接起身,一副準備離開的模樣。
“歐巴?”
湊崎紗夏此時卻疑惑的站起來,瞪了他一眼:“你這是……我都還沒說呢!”
她還在猶豫,還在努力用理智壓下那股欲望呢,怎么池景源那邊就一副已經知道答案的樣子?
“看你沒想好,那就下次再說唄。”
池景源對著她呵呵一笑,擺了擺手,拿起旁邊的包,示意一起走。
雖然湊崎紗夏什么都沒說……但以湊崎紗夏作為名井南閨蜜,并且幾乎了解兩人所有事情的先天立場,并其當著自己的面而言,都能有所猶豫。
她這能有所猶豫,其實就已經說明問題了……
池景源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或許他其實并沒有詢問湊崎紗夏的意思,只是想驗證自己的想法而已。
“歐巴!”
但湊崎紗夏聽到之后,稍稍一愣,而后仿佛明白了似得,拿著包小跑到池景源面前,擋住了他的路。
她似乎已經調整好了心態,將那些雜念全都拋開了,抬著頭看著池景源,很認真,也很嚴肅的叮囑:“我不知道歐巴決定了什么……但我覺得你們不應該分開。”
池景源看著她的眼睛,倏地笑了:
“謝謝。”
從健身房離開,往家里趕的路上,池景源開著車,腦中卻是想著最近的事情。
最近兩天他居然也開始聽取別人在感情上意見了,真是挺好笑的。
不妥,與其說是聽取,不如說是一種驗證,驗證他自己心里的想法而已。
鄭恩地站在他的角度,湊崎紗夏的話,站在名井南的角度,不管是哪種角度,他都已經驗證了自己的想法。
單單就他自己而言,分手的念頭從冒出來之后,就已經無法遏制了……因為心中的愧疚而產生的不舒服,甚至已經壓過了心里的喜歡。
只是長時間的戀愛,以及名井南那邊的付出讓他都有點沉浸在其中了,居然拿忘了自己以前是個對分手很無所謂的人呢。
而就名井南而言,應該可能也產生過類似的念頭……但肯定沒有他這么直白。
但湊崎紗夏說的很對,不管怎么說,這種事對于女人來說都是一次很大的打擊。
她那邊裝作沒發生過不知道,池景源也不會去當著面問‘你知道了吧’‘都是真的’‘要不你裝作不知道忍了吧’‘不然我們就分手’之類的話。
那樣只會讓他覺得心里更加不適。
但是一直拖著,當鴕鳥,說實話對名井南來說是一種傷害,是一種從身體到精神上的折磨。
看著她天天強顏歡笑的模樣,池景源真的很不忍……他終究是喜歡她的。
‘如果是為了你,即使悲傷她也可以假裝開心’
這句話深深的震撼了他,讓他了解了小南對自己是怎樣的一種情感,也感動于對方的付出。
但,對他自己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壓力,質問,和譴責呢?
池景源看了眼旁邊飛馳,直接囂張的將他超過去車輛,卻并沒有在意,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
是時候了。
只是可惜,那記錄兩人感情的《打上花火》,卻終究沒有等到面世。
現在風聲過了一些,但一些有心的粉絲和媒體依然在盯著,對于愛豆來說還是處于很危險的時機。
所以池景源選擇了在自己家附近的一個小公園里,以這里的安保而言,狗仔和粉絲都是不可能進來的。
“……過段時間可能會有一兩天的假期呢。”
在池景源面前,名井南還是一副開心的樣子,一點都不去提,一點也不提池景源的任何問題和不對,更是一點都不提自己這段時間的辛苦,更是心情很好似得主動提起了之前兩人曾經約好的旅游。
看的池景源心里真的都有些心疼。
“小南……”
池景源并沒有打斷她,但也并沒有再繞圈,在名井南說完之后,他并不委婉,直截了當的說道:“我們……先分開吧。”
這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卻仿佛一道萬鈞驚雷一般直接劈中了她的的心臟,名井南整個人僵在原地,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難以置信的看了過來,似乎連呼吸都停滯了。
耳邊嗡嗡作響,周圍的聲音仿佛被抽離,只剩下那句話在腦海中不斷回響,像一把鋒利的刀,一下一下剜著她的心。
……這段時間各種事情夾雜在一起確實很難過,那個錄音挑明了一直橫亙在他們感情之間一些阻礙,也確實是讓她很傷心。
再加上組合內部的氣氛,平井桃等親近朋友的不忿和勸分,‘分手’這個詞在最近一段時間也確實偶爾會縈繞在她的身邊。
但老實說,無論公司怎么給壓力,無論身邊的朋友再怎么勸分,無論心里多么低落,每天過的多么辛苦,她心里始終從來都沒有想過和池景源分手,即使別人提起,這種念頭也只會在耳邊一掃而過,從來不會在心里停留超過三秒鐘。
她選擇努力維持著這段關系,不讓那個所謂的錄音,以及那些個該死的女人來破壞她的感情。
即使,這個事情明顯影響到了不是她一個人,她其實也察覺到了池景源那邊的情緒,原本每次親密的電話都多了一點讓人心里不舒服的感覺,再加上之前湊崎紗夏,仿佛示警一般的顧左右而言他。
都讓她隱約察覺到了感情變化。
但不管別人怎么樣想,作為最大的受害人,她自己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和池景源分開。
名井南始終都想著,只要她自己不去說,就能這樣過去。
只要她自己忍下來,就可以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或許,只要過幾天,就沒事了。
什么anti,什么合作都無所謂,只要他在身邊就好了。
但此時,男朋友直白的話卻瞬間即擊碎了她的所有期待和幻想,‘分手’這個以往仿佛離自己極為遙遠,甚至詞典中都沒有的字眼第一次出現在她的世界中,但剛一出現,就無可阻擋的擊穿了她的防線。
名井南只感覺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沉重得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心臟劇烈地跳動著,每一下都帶著刺痛,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擰得生疼。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看向池景源,似乎是想要挽回著什么,極力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甚至還擠出一股讓人心疼的笑意:“源醬你在說什么啊?”
池景源靜靜的看著名井南,將她的表情變化全都看在眼中,心里也是有些心酸的嘆息。
他原本覺得最近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帶來了這么大的壓力,名井南對自己應該也應該產生了一些抱怨的情緒,心中會有一些分開之類的念頭。
畢竟她這么聰穎,又這么敏感,很多情感上的變化都瞞不過她,名井南作為最大的受害人,心里不管再怎么怨憤都不為過的。
……而且,即使換做是池景源自己,每天裝開心也很累的。
他清楚的知道因為自己,名井南經受了多大的壓力。
她應該怪他的,應該生氣的,應該是有想過提出分手,把他這個不能一心一意,辜負了她毫無保留的情感的男人給甩了的。
……池景源真的是這樣想的,甚至也是這樣期待的。
無論她怎么生氣,怎么不開心,池景源都理解她。
但今天碰面了他才發現……小南她是真的,一點這種想法都沒有,在她面前還是那副歲月靜好,情緒喜人的模樣,絲毫不談那些過分的事情,一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至于他想象中的生氣,責怪乃至于憤恨,更是一點沒有。
池景源心中真的有些意識到……湊崎紗夏上次說的似乎沒有錯,她對自己的包容似乎是無限的。
只是,事情既然已經出現了,并不是當做不知道就能真的沒有發生,總會有人受到傷害。
這種對他的包容和大度,只是建立在她將所有的壓力憋在了自己心里,建立在她折磨自己的前提上。
這讓池景源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享受這種包容?
他并不會為此感到高興,只會讓他感覺自己在感情上被對方襯托的極為渺小和惡毒,讓他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愧疚感,然后延伸出一種無地自容的不適。
……本來,在決定分開的時候,池景源是覺得名井南應該也產生過類似的想法嗎,然后他溫和的闡明經過,告訴她分開一段時間對大家都好,告訴她都是他的問題,嘗試著讓她把積壓的情緒釋放出來,不要再憋在心里。
……畢竟,池景源從很早之前到現在,幾乎和所有女人分開,幾乎都是好聚好散的。
但現在這個情況,他看到名井南的這個樣子,這份執著,他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可能是有些行不通了。
……現在,拖拖拉拉的,其實傷害更大。
不如,讓他做那個情感發泄點。
不如短痛。
名井南和池景源對視,明亮的眼睛浸染上了些許灰暗,因為心里受到了重創而變得有些沙啞的聲音帶著努力擠出的笑意,一副一如往昔的模樣:“就當做……我沒有聽到,就當做你什么都沒說好不好?”
池景源看著她,抿了抿嘴,沒有回復,但那份平淡卻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能不能……不要這樣,”
名井南感覺到了池景源的認真,才仿佛從自己營造的虛幻中走了出來,身上的力氣瞬間消失,即使是笑容也維持不下去了,聲音微顫,語氣變得哀求了起來:“我不想這樣……能不能不分手?”
只是她的話一出口,看著眼前這個變得極為瘦弱,極為卑微,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的身影,聽著耳邊感覺略顯熟悉的字眼,池景源忽然眼前一陣恍惚,朦朧之間,莫名的想起了以前,很久以前的事情。
一段早已經被他選擇性遺忘的一段畫面,此時仿佛被某些詞語,某個情緒給重新激發,不受控制的浮現在眼前。
是十年前還是八年前來著?記不清了。
直記得是一個下午,學校操場旁的樹下,樹蔭蔥蘢,陽光明媚。
“能不能不分手?”
一個剛剛還興致勃勃來邀請女朋友吃飯,卻受到了巨大打擊的少年,此時正一臉的不敢相信,膽怯,哀求的的看著對方。
曾經不想提起的記憶在此刻卻以一個讓人厭惡的速度快速在記憶中清晰起來,這個男孩兒接下來說的話,即使過去了這么久,即使不想再記起,但池景源卻不受控制的倒背如流。
“……我什么都可以做的,你不是想讓我多陪你出去嘛,也不喜歡我天天玩那些動漫手辦覺得幼稚嗎,我,我可以不玩那些玩具,也不看那些動漫了,我可以經常出來陪你,我們家很有錢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買……”
樹蔭下,男孩兒臉上擠出笑容,雙手不斷顫抖著晃動,似乎是想要表明自己的決心,增加說服力似的。
聲音微顫的說道,他低聲下氣的,哀求般的看著站在面前那個女孩兒:“我不想這樣……能不能不分手?”
但陰影之下,那個女孩兒的身影和模樣,池景源卻似乎依稀有些記不清了。
腦中浮現的畫面破碎,學校的操場變成了寂靜的公園,明媚的眼光變成了漆黑的夜,唯一不變的,似乎是那個正在祈求的人。
“……我都可以的,源醬,我,我…是不是因為這段時間沒辦法見面,我可以晚上偷偷跑出來的……”
名井南的臉上,聲音上,仿佛帶著似曾相識的慌亂,她雙手晃動,抿著嘴,依然在嘗試擠出一點笑容,急促的說著她所有能說的話:
“……如果是因為不喜歡我臉上的痣,我也可以去點掉的,沒關系,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嘛……還是因為我身材沒有MOMO醬她們好,我也可以去……我都可以的,”
嘗試將自己一切能說服的話全都擺了出來,名井南微微向前一步,聲音和眼睛都縈繞著無盡的央求:“能不能,不要這樣?”
恍惚之間,那個多年前站在樹蔭下的少年,以及此時面前的名井南仿佛重合在了一起,同樣丟棄了自己的尊嚴,同樣沒有底線的哀求,只求能挽回自己最為珍視的,視之為全部的愛情。
而面對對方的苦苦哀求,面對對方沒有自尊的低聲下氣,面對這些讓自己無地自容的話,池景源只感覺極為刺耳,反而有些急躁的打斷:“……不要再說了。”
心中的希望和希冀被恍若被一盆冷水熄滅,自己的毫不保留卻得到了這樣一個回復,無論如何的努力都無法挽回想要的感情,無論是曾經的那個男孩兒,還是此時的名井南,似乎都被刺激的憤怒了起來。
“為什么?”
面對對方一臉的不耐煩,揮揮手就打發似的動作,男孩兒的自尊心觸底反彈,急躁而憤怒,不解又失落的看著對方,眼里似乎已經泛起了霧氣:“為什么?你為什么這么做?我都已經這樣了?你還要怎么樣?”
“源醬,你……”
而名井南則是吸了下鼻子,茫然失措的看著眼前自己最愛的男朋友,一滴眼淚已經從眼角滑落,在蒼白月色的籠罩下在臉上劃出一道晶瑩的弧線:”為什么?”
遠處的秋千在風中微微晃動,發出輕微的“吱呀”聲,仿佛在低聲訴說著什么。長椅上落了幾片新綠的葉子,明明是正要展現生機的綠葉此時卻在椅子上孤零零地躺著,像是被遺忘的回憶。公園的角落傳來幾聲蟋蟀的鳴叫,清脆卻帶著一絲孤寂,與這片寂靜的夜色格格不入。
池景源靜靜的和名井南對視,月光從他的背后灑下,映照在名井南身上瑩白透亮,將她的眼神和淚水襯的發光,但在他的臉上,卻只留下一道陰影。
池景源的眼中忽然閃過一抹了然之色。
記憶中那個苦苦哀求,毫無保留的少年的容顏此時驟然清晰了起來,赫然正是他自己曾經的模樣。
只是,白天變成了晚上,太陽變成了月亮。
同時不知不覺中,他所站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倒了個邊,站在了對面,那個曾經他最討厭的位置上。
他安靜的看著名井南,看著自己曾經站在的那個位置,幾秒后緩緩移開視線,月光印在臉上,柔和而清冷,銀白的光輝卻仿佛是一種無情的審視。
審判他人,也審判自己。
曾經的他,現在的他,以及記憶中那個模糊的女孩兒身影仿佛全都重合在了一起,池景源忽的輕輕的笑了起來,似是回憶,也似是釋然的說道:“感情哪有那么多為什么?”
“……厭倦了而已。”
就在你最值得收藏的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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