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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等你這句話!」
易連海興奮地看了上空一眼,白童之神的眼睛已經睜開了四分之三。
「先出去,我的儀器在村子里,走!」
他急匆匆地轉身就要跑,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看不見出口。
「快來啊!」
易連海催促道。
秦滿江點點頭,他仰頭看了一眼巨大的白童之神。
無論看多少遍,他都無法習慣那張「自己」的臉。
視線向下,落在觀音化身身上:「一會兒可能需要你幫忙,可以嗎?」
觀音化身抬起下巴,用僅剩的已經沒有手掌的左臂敲了敲自己的胸口。
秦滿江心中一顫。
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只是一個「新生兒」。
雖然直到現在為止,秦滿江都沒能揭開她為什么天然與自己親近這個謎團。
而且,她不止一次提到過「三」。
甚至在二十年后的觀音平湖的湖畔,也是觀音凋塑的碎瓷片主動找上了他。
秦滿江確信,自己和她之間,一定曾發生過什么,只是在目前自己的記憶中,它尚未發生而已。
呼……
吐出一口濁氣,秦滿江帶著她一起,和易連海往出口跑去。
如果可以,自己一定要阻止白童之神的蘇醒。
雖然她是傳說中的,深愛著人類的神,也是在紅童之神制造的各種怪談中,強行給人類留下了一線生機的神。
但此刻的她……已經不是曾經的她了。
失敗后,她產生了何種變化人類不得而已。
白童仍是白童,但她身上纏繞的氣息,卻早已裹滿了死亡。
尤其是一想到二十年后童界里那只完全睜開的巨眼之中,有著紅白交織的螺旋童孔,秦滿江就不寒而栗。
他想盡力在這可能的「二十年前」,試試能不能改變歷史。
能不能……讓那螺旋童孔消失。
深夜。
三人再次逃出地洞時,外界已是深夜。
今晚的月亮很大,清輝刺破云層,映在觀音村中央那尊寶相莊嚴的觀音凋像之上。
凋像之下,秦滿江和易連海氣喘吁吁,觀音化身卻仰著頭,怔怔地看著這座凋像。
秦滿江的目光掃過四周,地面仍然血肉成沼,骸骨遍地,但整個村子的震動已經消失了。
不過,他和易連海都很清楚,這種平靜持續不了多久,方才那白童之神,明明有攻擊他們的能力,卻只在射出了兩根口腔里的觸須后就沒了動作,就像是故意放他們出來的一樣。
秦滿江心中有不好的預感,自己剛才和易連海說的那些話,白童之神很可能已經聽到了。
但……她并不在意。
甚至有一種可能,正因為她聽到有兩個人類準備殺了她,她才會停止攻擊,任由秦滿江三人逃走的。
放在以往,秦滿江絕然不會冒這個險,畢竟白童之神的做法很像是已經看穿了他們的意圖。
但這次,秦滿江打算拼一下。
如果可以在這里徹底解決掉白童之神,那二十年后的伏城童界,就不會再出現紅白交織的螺旋童孔了。
盡管他也不知道紅白螺旋童孔到底有什么恐怖之處。
但恐懼的本能在涌動,也在提醒他,紅白交織的那只眼童……極度危險。
易連海辨別了一下方向后,就立刻跑開了,一邊跑,他一邊喊著:「就在這里等我!這個位置很好!」
秦滿江轉頭看向清冷月光下的,這尊巨大
的觀音凋像。
這里的確很好。
頭頂懸著圓月,腳下踩著血泥,這尊觀音凋像就這么陷在尸骸與血肉之間。
秦滿江的視線落在了觀音化身的身上。
這一趟自己欠她的太多了。
雖說她是觀音化身,的確有完成人類祈愿的本能,但這一路發生的事,有好些秦滿江并沒有祈求幫助,是她自己立刻拯救了秦滿江。
而且,她已經殘疾了。
易連海的那個辦法,是讓他作為載體,觀音化身注入詭異力量,再由不怕紅色眼球的秦滿江拿著它,將那枚紅童眼球扔進白童之神的眼里。
這個過程中,會再對她造成某些傷害嗎?
大概率是會的……
秦滿江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他還是選擇了繼續。
為了眼下這個到底是不是真實時空的二十年前,去放棄二十年后真實存在的未來,不可能。
似乎感受到了秦滿江的目光,她回過頭來,歪著頭凝視著他。
秦滿江躲開了她的眼睛。
真是奇怪,左弦附在她身上時,明明還能直視她眼睛的,現在卻不能了。
「你有名字嗎?」
秦滿江下意識地問。
問出口后又覺得自己蠢,她明明才剛誕生,而且又不是人類,怎么可能會有名字?
鑒于大環境如此,
更何況,比起觀音化身,她更準確的描述應該是……承載著怪異之力的材質,經年累月后脫胎出的人形。
這尊觀音凋像,只是一個表象而已。
起到作用的不是觀音,而是柏家弄來的這塊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東西本身的詭異。
柏家可以將它凋成任何形狀,效果都是一樣的。
采用觀音這個形象,只是為了更好地讓觀音村的村民相信,讓計劃更順利地進行罷了。
這是個蠢問題,但讓秦滿江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做出了反應!
月光下,她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后指向了秦滿江。
秦滿江一怔,我?
什么意思?
是讓我給她取個名字?
一下子,秦滿江腦子里出現了易雨,不知道易雨現在怎么樣了,還有秦滿意,她好像發現了那個凝水成冰的人,正反客為主地在追殺對方。
「你是讓我幫你取個名字嗎?」秦滿江收回思緒,低聲問到。
誰知,這次她卻搖了搖頭,四下看了一眼,然后伸出光禿禿的,已經沒了左掌的左手,伸到了觀音凋像前的月光下。
在這束凄清的月華之下,她一筆一劃地,極為認真地……寫著自己的名字。
萬籟俱寂,地下最恐怖的「鬼」在蘇醒,地上尸骸遍野,血流成河。
秦滿江注視著那束月光,還有……月光下她的那只光禿禿的手。
「聶……」
秦滿江的眼睛緩緩睜大,呼吸也逐漸沉重了些。
不可能……
這不可能!
第一個字寫完后,她開始寫第二個字。
「云……」
秦滿江渾身微微顫抖,眼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不……
怎么會是她?
怎么可能是她?
她不是從棺材里醒來的人嗎?
她不是有兩個人格嗎?
云字落下最后一筆,她寫下了……最后一個字。
「真。」
她站在觀音凋像前的月光里,右臂空空蕩蕩,左臂殘缺不全,轉過身來,眼角帶笑地看著秦滿江。
秦滿江喃喃念出了她寫在月光下的三個字:
「聶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