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蕭衍早年間勵精圖治,設五經館,為寒士晉身開辟了一條通道,但改變不了他骨子里的門第之見。
最直觀的例子體現在侯景降梁以后,因妻兒身陷東魏,于是向蕭衍請婚于瑯琊王氏與陳郡謝氏。
蕭衍對此的答復是‘王謝門高非偶,可于朱張以下訪之。’
也許是瞧不起侯景歸降時,10萬大軍已經被慕容紹宗打得只剩800殘兵。
蕭衍居然明晃晃地打臉,直言王謝高門不是他侯景能夠攀附的,要找媳婦就往吳郡朱氏與吳郡張氏門第以下去找。
不曾想,侯景在高澄的離間計下,決心再叛,在壽陽以800殘兵為骨干,臨時擴充至8000人,憑著這么一支小高王看不上眼的新軍渡江,最終葬送整個南朝。
然而,以侯景為例,只是要說明,當東西兩魏為了改變士族子弟無論賢愚都能為官的局面,而推行科舉,提高為官門檻的時候。
蕭衍為何還要抱守九品中正制,任由士族把持選官標準。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東西兩魏銳意進取,原地踏步的蕭梁已然注定結局。
時間在關東、關西兩地官員忙碌,以及南梁官員歌舞升平中悄然而過。
三月底,開科舉。
相州州郡兵王阿井又一次被征調入考場,維護紀律。
自高澄在鄴城舉辦第一次官吏,或者說吏員錄用考試以后,時隔六七年,再逢盛會。
考試前一天,相州各縣人群熙攘,而鄴縣考生,也早就填滿了鄴城大小旅社。
高澄滅佛后,僅有的幾家佛寺,都不得不在廟門外掛上客滿的牌子,真容不下再來借宿的考生。
這一次考試三教九流,除了罪犯,什么人都有,經典科以士族子弟為主,寒門子弟難以爭奪。
而其余四科的情況,同樣讓人瞠目結舌。
高澄為求賢,并不禁止官吏棄職再考,棄職的人多了,相應的增加州試錄取人數便是。
縣試與州試相隔近六個月,足夠他協調。
正因為這一政策,導致當年高澄所錄小吏,大多都決定棄職再考。
那次考試錄用近五萬人(《北齊書》、《北史》都明確記載了確實是五萬官吏。),大部分都是小吏,這也造就了刑名、算術、農事、工事四科對于白身之人來說,難度更甚于經典科。
倒不是因為會有同僚幫助這群棄職之人舞弊。
而是六七年前的那場考試本就是面向廣大寒門,士族子弟看不上那種職位。
當年這群人本就是寒門子弟中的佼佼者,又經過六七年的政務鍛煉,比如做獄吏的,對律法爛熟于心;干稅吏的,常年與算術打交道等等。
自打朝廷將科舉具體事項昭告天下,有志于在官場有所作為之人,棄職專心備考。
有他們競爭,至少六七年前那幫一同參考的失敗者,希望渺茫。
高澄對這種現象心知肚明,但他還是堅持了這一決定。
科舉注重公平,指的是大家靠才學上位。
高澄要的就是有能力之人,考進士當官,能力差點的,考舉人做吏,沒能力的走開。
而不是所謂政治正確的BUFF加身:哦,他出身寒門,那么能力差點沒關系。
縣試當天,戍卒王阿井看著魚貫入場的各科考生,心中難免焦慮:
‘我家公允真的能從這樣的競爭中脫穎而出嗎?’
王公允年紀還小,剛入蒙學不滿一年,離參加科考還早得很。
不過對于未來,王公允已經有了打算,他告訴父親王阿井,決心學習算術,將來報考算術科。
萬一不能中舉、中進士,將來憑著算術的本事,也能給人做個賬房。
正當王阿井在為兒子將來所面臨的競爭壓力犯愁的時候,一名年輕人已經坐到了他所監管的位子上。
年輕人嘴里不住地念叨著:
“斯文掃地、斯文掃地……”
顯然進門前是經過了一次徹徹底底的搜身,似乎連隱私處也沒放過。
‘看來這小子沒參加過當年那場考試。’
王阿井心道。
那年輕人見時候還早,周圍空蕩蕩的,抬頭就與王阿井搭話,想要湊近乎:
“兄臺也是鄴縣人?敢問姓名,在下李……”
話未說完卻被王阿井冷冷打斷道:
“考生于考院禁止言語,有再犯,當場取消資格。”
考前無論是軍中將官、還是鄴縣縣令,甚至相州刺史楊愔都與他們這群監考士卒強調紀律,有協助舞弊者,追繳過往軍餉,不再享受包括免稅、發餉等權利,子孫三代不許參考等。
這都是高澄所發布的防止舞弊條例之一。
對于舞弊者處罰更重,不止終身禁考、子孫三代不許參考,更要發配營州,往東北吹風雪。
年輕人被王阿井咽了回去,也不敢再多嘴。
當開考時間一到,刑名科的考院大門合閉,院外有人哭嚎,也不知是錯過了開考時間,需要再等三年,還是攜帶小抄被抓,不止終生禁考,殃及三代,自己本人更要往營州配軍。
試卷發下,年輕人才看清卷子,眉頭就皺了起來。
王阿井瞧他這模樣,再對比當年張德興下筆有神,不由暗自搖頭。
年輕人思考許久才埋頭作答,好不容易答完整張,倉促交卷,最后苦著一張臉被王阿井監送出考場。
“哎!等下。”
王阿井叫住了年輕人。
“還有何事?”
年輕人回過頭來,語氣很生硬,顯然是覺得自己考砸了。
“我是要告訴你,當年大將軍在鄴城主持考試,我監考的人名叫張德興,是那一年河北農事科第一,如今在滄州主持鹽政。”
年輕人聞言,臉色化陰為晴,他笑道:
“不意兄臺與張鹽官有這般淵源,若今日能趁著兄臺的福運,僥幸過關,改日定要請兄臺共飲。”
年輕人高高興興的走了,但這場酒王阿井終究還是沒能喝上,也許是年輕人考上后就給忘了,也許壓根就沒考上。
王阿井對此并不清楚,當然,這是后來的事了。
而駐守江陵的陳慶之聽聞相鄰荊州、東荊州、南荊州三地的科考情況,不由感慨道:
“高澄盡收關東英雄,天下莫能當之。”
睡過頭了,晚了七分鐘。今晚沒了,先睡了,大家早先休息,我明天盡量早點更新。
(本章完)
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