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崔幼娘被吊在庭院的老榕樹,馬鞭抽在她柔膩的肌膚上,伴著她凄厲的哀嚎,噼啪作響,血沫飛濺。
不知什么時候,元季艷一身孝服,抱著薄被款款走來:
“你不來晉陽尋我,妾身自來洛陽相見。”
鄭大車卻突兀出現,她狀若癲狂,撕扯著高澄的衣袖:
“我究竟差在了哪里!”
恰逢高歡沖了進來,在高澄驚恐的眼神中,他震怒道:
“逆子!你果然與鄭氏有染!”
“沒有!我沒有!”
“逆子……你作甚!伱還要弒父不成……”
高澄看著倒在地上的高歡,正當他頭腦一片空白的時候,張師齊站在他的對面一邊書寫,一邊朗聲道:
“高澄弒其父!”
院子里的人越來越多,認識、或不認識,他們都在重復一句:
“高澄弒其父!”
一名年輕人帶著禁軍闖進了天子寢宮。
年輕人沖他笑道:
“孩兒類父,但效父親而已。”
一條白綾勒緊了高澄的脖子,年輕人笑得越發猙獰。
李昌儀被身畔的動靜吵醒的時候,高澄已經起身下榻。
“郎君……”
李昌儀才開口,就聽高澄歉意道:
“做了個噩夢,你繼續睡吧,我出去透透氣。”
正月的夜晚,冷風呼嘯,徹骨的寒意讓高澄清醒了許多。
看著跟出來的李昌儀那副畏寒模樣,高澄無奈道:
“都說了讓你再睡會,非要跟來。”
“郎君究竟夢見了什么?”
李昌儀卻疑惑道。
高澄沒有回答,只是牽著對方的手回屋。
枕邊人抱著他的胳膊再度入睡,高澄卻睡意全無。
一場春夢,毫無征兆地轉場成了噩夢,無論是萬眾一詞的指責,還是年老后的報應,都讓他久久難以平靜。
正月初二的清晨在高澄輾轉反側中迎來。
他少有的拋開了政務,專心陪伴妻女,連續兩天休息后,正月初四,高澄才往中書省攝政。
太昌七年的高澄似乎有了大變化,這份變化元善見感觸最深,那位昔日囂張跋扈的少年權臣收斂了許多。
至少再也沒有人對他這個天子耳提面命。
但元善見卻沒有高興太久,原因只有一個:
正月二十四,高皇后因身體不適喚了醫官檢查,卻發現懷有身孕。
看著身旁神色怏怏的元善見,高皇后咬著唇,許久,她開口道:
“陛下,妾身會向醫官討一碗落子湯。”
元善見不知道高皇后究竟經過怎樣的心理掙扎才做出這個決定。
可其中蘊含的深情卻能感受得到。
但他沒有回絕,元善見才十五,還很年輕,貪戀著人間。
“這湯……朕來為你準備。”
被高澄強逼著學醫的效果這時候體現了出來。
一名醫官的尸首被送出了宮門,據稱是與宮娥私通,被賜死。
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更何況洛陽宮城本就是四處透風的篩子。
高皇后墮胎的事情終究還是傳進了高澄耳中。
他知道這兩夫婦這么做的原由,無非是擔心高皇后產子,高歡、高澄將廢年歲漸長的元善見,改立尚在襁褓的外孫、外甥。
廢帝能有什么好下場,元善見他爹元亶用一床棉被給他上了生動一課。
產生這種擔憂不足為奇,當年元子攸之所以急于誅殺爾朱榮,正是因為爾朱英娥臨盆在即。
高氏在元修與元善見之中選擇了元善見,圖的不就是他年幼么,如今七年過去,年幼的小皇帝,也將滿十五歲成年。
也許懷胎十月后,冒著性命危險再將這個孩子誕下,高皇后會有不同的選擇。
但這時候的胚胎,無論如何也比不得元善見在她心中的分量。
高澄身穿甲胄領了一千親衛入宮。
這個消息迅速在洛陽大小官員之間傳揚開來。
‘是要廢立了嗎?天子要成年了。’
這是所有人共同的想法。
皇后寢宮被高澄親衛所把持,元善見也被高季式領人提了過來。
高澄看著躺在榻上臉色慘白的妹妹,語氣并沒有多少波瀾:
“你就這般不信我?認為我要殺父立子?”
高皇后輕笑了一聲,她的聲音還透著虛弱:
“阿兄是要做大事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高澄默然許久,他突然搖頭道:
“當年不該讓你進宮的。”
“阿兄如今再說這些又能濟得了什么。”
高皇后譏諷道。
“確實無濟于事。”
高澄自嘲一笑,隨后他轉身將神情不安的元善見一腳踹翻。
“高澄,你竟敢欺辱君上!”
高皇后支撐著病軀大聲喝止。
高澄不敢置信地轉過身,他看著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妹妹:
“你叫我高澄?”
高皇后眼神沒有一絲閃躲之意,她直視自己的兄長,這個將來必要篡位的權臣。
兄妹對視,最先避讓的卻是體態康健,權傾天下的小高王。
他轉身睥睨著元善見。
捂著肚子蜷縮在地上的元善見被他看得心慌,顫聲道:
“都是朕的過錯,還請大將軍莫要責怪皇后。”
“她為你做的,你也看到了,將來若是辜負了她,我不懼背上弒君之罪。”
說著,高澄望了一眼病榻上的高皇后,想把她的面容深深烙印在心底,嘴上卻一點也不留情:
“朕!朕!狗腳朕!我又何忌之,無需殺父立子!”
說罷,高澄邁步就走,臨出門卻又停住腳步,他沒有回頭,只是淡淡道:
“往后莫要再做蠢事,那種湯藥喝多了壞身子,要想你夫婿平安一生,至少自己不能落個紅顏薄命。”
高澄揚長而去,守衛在皇后寢宮的一應親衛盡數撤去。
宦官劉思逸這才能夠進門,他看著倒在地上的元善見驚慌不已,趕緊將他扶起。
被權臣狠踹一腳,又遭言語羞辱,元善見面色猙獰,額角青筋暴起。
榻上的高皇后只是低著頭雙目無神。
回想高澄之言,元善見終究舒緩了臉色,道:
“朕……我元善見此生絕不會辜負皇后。”
高皇后抬起了頭,雙目漸漸有了些神采,她莞爾笑道:
“妾身相信陛下,還請陛下寬恕妾身病體未愈,今日不能侍奉。”
“嗯,這是自然,皇后好生休養。”
元善見才出寢宮,屋里的高皇后卻哭成了淚人。
回來得晚了,倉促碼了2000趕在十二點前先發出來,凌晨還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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