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高季式回到家中,顧及到二哥高慎的心情,本不打算將這件事告知。
但雙目通紅的模樣被高乾、高慎瞧見,耐不住他們追問,這才把實情相告。
高乾久久不語,高慎悵然若失。
“子通你是好福氣呀。”
高慎嘆息道。
高乾卻說道:
“相王有子如此,也是我們大家的福氣。”
相王,是渤海王、大丞相的統稱。
高季式深有同感,如今的他萬分慶幸四年前能夠遇見高澄,也感激當時的自己能夠與高澄互生親近。
雖然在高澄麾下不能盡展自己的才能,但沖著這份情誼,以后更要鍥而不舍的為高澄建言獻策,他總有一天能夠看到自己的才能。
在晉陽逗留了幾天,高季式早就整理好了情緒,送高澄回洛陽的途中,他又是意氣風華的高四郎。
高澄一路南行,并沒有與被高歡招往晉陽的南汾州刺史劉豐相遇。
劉豐往大丞相府覲見,才知道自己將要出任南兗州刺史。
“阿惠似乎對劉刺史仰慕已久,執意索要,孤這個兒子呀,越來越有自己的主意,孤也奈何不了他,不知劉刺史可愿往河南任職?”
高歡無奈道。
因與可朱渾元的私交,兩人時常通信,劉豐對高澄早有向往。
高澄雖然名聲...不是很好,但并沒有降低劉豐的好感度。
無論是高澄軍政功績,還是他勸諫高歡重諾,在劉豐看來,高澄就是一個明君胚子,這樣的繼承人,他早就恨不得投奔麾下。
劉豐甚至無法壓抑內心的興奮,他激動地顫聲道:
“下官,聽憑相王調遣。”
高歡也看出了高澄與劉豐之間的雙向奔赴。
到底是自己親兒子,子類父,能得人心。
高歡笑道:
“如此,便有勞劉刺史領部曲為孤鎮南兗。”
劉豐欣然領命。
高歡并沒有急著讓劉豐回南汾州收拾行囊,而是在渤海王府專程設宴款待,這一行為也讓劉豐感激萬分。
送劉豐出晉陽的時候,高歡特意交代道:
“豐生(劉豐字)往南兗州任職,莫要忘了往洛陽時與阿惠一見,往后鎮守河南,少不得你們同心共濟。”
“下官謹遵相王吩咐。”
高歡待人接物讓劉豐感覺如沐春風,如此人物,才能得天下人望,從而終結這個亂世吧,宇文泰又怎配與高王相提并論。
棄關西而投關東的劉豐僥幸不已。
高歡在晉陽送別劉豐的時候,洛陽城又一次迎來了曙光。
小高王東征,大破梁人,收復故土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洛陽。
全洛陽的寡婦們都在高澄進洛陽這一天,梳妝打扮,換上最艷麗的新衣,懷抱著木瓜、木桃、木李,往建春門外云集。
早早迎候在建春門外的高氏黨羽們也不好驅趕她們,誰知道這些人中有哪位會被高歡、高澄父子相中,從而飛上枝頭變鳳凰。
當高澄抵達建春門外,立即被眼前的盛況給驚住了。
無數瓜果向他扔來,嚇得騎在馬上的小高王臉色慘白。
“別砸了!別砸了!”
高澄一邊朝身后大喊,一邊帶著侍衛們倉惶往別的城門跑去,這才甩開了那些熱情奔放的寡婦們。
而這件事也迅速成為洛陽權貴、百姓茶余飯后的一件笑談。
名師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白袍將軍陳慶之都不能讓小高王避退,卻被洛陽城里的寡婦嚇得膽寒。
高澄可沒閑心搭理這種事情,他回到洛陽后忙著為參與東征的有功將士請賞,同時授意高隆之為高歡請官。
封相國、假黃鉞、加殊禮。
高隆之一封奏疏呈上去,自然引得朝野嘩然。
高澄本有意借次看看有誰會站出來反對,居然根本沒有人冒頭。
原來也沒有人是傻子。
也對,真要是心向元氏的傻子,早就死在那場洛陽叛亂。
如今就算有人忠心元善見,也在極力隱藏自己,等待元善見成年,再做動作。
元善見依言為下詔為高歡加官。
不久高歡的奏疏也送來了洛陽,對元善見的封賞固辭不受。
高澄急著進位大將軍,也沒給高歡整一套三辭三讓,眼見沒有人愿意冒頭,便把假黃鉞、加殊禮抹去,只留一個加相國,再由元善見下詔。
大魏真忠臣們這才將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按照高澄的意思,元善見第二封詔書措辭強硬,似乎要把相國強加在高歡身上。
高歡接到詔書,自感不能再推卻天子美意,于是上表謝恩,總算是接下了相國一職。
高相國的事情辦好了,剩下的就是小高王自己的賞賜。
正當高澄這位準大將軍為自己謀劃的時候,由天子元善見任命的新任男兗州刺史劉豐領部曲南下,途進洛陽,與高澄相見。
高澄特意在渤海王府接見的劉豐。
這一時期,北方的劉姓權貴高官,大部分都是匈奴人。
劉豐也不例外。
與他交談,高澄才發現這個英武的匈奴人嘴皮子居然很是利索。
又向劉豐請教兵法,劉豐侃侃而談,直說了小半天,還樂此不疲。
一直談到天色將黑,婢女在門外請示是否要準備飯食,高澄與劉豐才反應過來。
高澄立即讓家奴準備酒宴,與劉豐一起用膳。
用過晚膳,兩人繼續秉燭夜談,直至深夜高澄留劉豐同榻歇息,抵足而眠。
第二天,高澄送劉豐出府。
昨夜的相處,讓兩人感情急速升溫,高澄與劉豐執手訣別。
臨別之際,高澄叮囑道:
“水火迅猛,非人力所能控,但行水火之攻,請將軍務必小心,切莫親身犯險。”
雖然不明白高澄說這番話的用意,但劉豐還是感覺到了他的關心,當即應了下來。
高澄遙望著劉豐離去,不由想起了他與慕容紹宗、王思政的淵源。
歷史上,高澄派遣劉豐與慕容紹宗追隨堂叔高岳進攻潁川郡,而當時駐守潁川的正是塔防大師王思政。
戰事焦灼時,劉豐向高岳獻上水攻之策,高岳依言在洧水修筑堰壩,準備以水灌城。
水灌潁川郡治長社城(河南長葛)大半年,慕容紹宗與劉豐認為城中再無戰力,于是乘坐樓船,察看城中情況。
不料突然刮起大風,吹斷固定樓船的繩索,將樓船吹響長社城下。
城上亂箭齊發,慕容紹宗與劉豐只能跳水棄船。
慕容紹宗不會水,被淹死。
劉豐倒是游泳健將,好不容易游上土山,卻被趕來的西魏軍格殺。
有鑒于此,高澄也沒有強行讓慕容紹宗學游泳,真發生那種事,劉豐會水不還是死在了長社城下。
不過故事并沒有完。
正如慕容紹宗、劉豐的預料,經過大半年的灌水,長社城早就守不住了。
在損失慕容紹宗、劉豐兩員大將后,高澄親領步騎十一萬至長社城下,命人向城中喊話:
能生擒王思政的,能被封侯、受重賞,若是王思政有損傷,王思政身邊的人都要被殺戮。
這一操作直接讓王思政清楚高澄對自己的重視,解決了他因為慕容紹宗、劉豐之死的后顧之憂。
于是在趙彥深入城勸說下,曾經修建玉璧,在玉璧城拒絕高歡勸降的王思政,當即出城向高歡的兒子投降。
小高王念及王思政,便想到了他還沒進門的側室王氏,素未蒙面,也不知道是美是丑。
不管美丑,為了王思政,也要受著。
不過太原王氏的女公子,哪怕不漂亮,也不至于貌丑吧。
當然,大將軍未得,何以家為。
高澄轉頭又操持起了自己的封官之事。
而劉豐在拜訪了可朱渾元后,也領部曲往南兗州上任。
司馬子如走后,高隆之繼任尚書右仆射,又是高隆之上奏,請為高澄收復南兗州的功績論賞。
其實朝廷早有人為高澄請賞,但是都被高澄壓下去了。
對于高隆之的奏疏,從諫如流的元善見當然是準了,難不成還能拒絕?
天子召集朝臣,商議高澄封賞之事,小高王自己刻意回避。
高澄專用請官人高隆之向元善見提議,授高澄大將軍一職。
明眼人也都品出了其中意味:難怪高澄一直強壓為他請賞的奏疏。
高歡相國之位沒到手,他怎么可能謀取位在丞相之上的大將軍。
知道了高澄費盡心機圖謀大將軍,朝臣也沒有人敢出言反對,事實證明,在絕對的強權面前,所謂制度,所謂公理,有時候也會被刻意遺忘。
以納諫聞名的元善見在沒有朝官出面反對的情況下,又一次同意了高隆之所奏,加高澄為大將軍。
小高王作為大魏忠良,在旁人緘默的情況下,卻毅然發聲,對授官之人道:
“世間豈有十五歲的大將軍!定是高隆之矯詔,臣不能受此詔,請斬高隆之,以證視聽!”
元善見又命年紀老邁的趙郡王元諶往渤海王府授官。
高澄由此確定了此前并非高隆之矯詔,卻還是推辭道:
“澄德疏才薄,如何可受此重任,還請大王替澄回絕天子。”
元善見按照高隆之的安排,又命人請高澄往宮城受詔。
大魏忠良小高王,急匆匆從前大魏皇后爾朱英娥屋中跑出來,迎接天使,卻依舊拒絕進宮受詔。
三次推辭后,在高隆之的明示下,元善見不得已親自往渤海王府授官。
高澄眼見天子親自登門,這樣的恩寵,讓他感激涕零,對天子的恩賜,再不敢辭。
就此,渤海王世子高澄,正式以大將軍的身份主政東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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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睡了會,更新晚了,今天的第一更大概在十一點左右更新,繼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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